我们回到了安苏拉寇斯的出口附近。这里有个没有魔物侵扰的大厅,阿托正在通过秘法和魔域沟通,将发现异位面入侵者行踪的消息传递回去。我、罗蒂和蓝清沐则坐在石台阶上,各自想着心事。
“我……”
蓝清沐突然开口,言语间有罕见的犹豫:“我可能……要离开一段时间。”
“离开?”
“去哪?”
“你们都记得吧,奥法之主残存意志的事。”她低头看着脚下的石砖,“虽然本体已经抛弃了艾尔斯兰大陆,但留下的那部分意志还是关心这个世界的。而且异位面入侵是事关整个位面的大事,诸神依附位面而生,它不会弃之不顾。如果奥法之主能帮上忙,一定会有所帮助……可能联系它的只有我,而且必须在独立的半位面中。一旦开始,也许就要有一段时间不能离开。”
“这样啊……”
这下蓝清沐也要离开,我和罗蒂对视一眼,彼此都有些无奈。芙蕾尔作为队伍的战斗力核心,已经失踪数日,同样身为天才的蓝清沐此刻要是再离开,先不说其他,光是那个掠魂者突然翻脸,我和罗蒂都对付不了。
不过我也没立场阻拦:“有什么我们能帮上忙的吗?”
她点点头:“你收集的那些标本,拿一份给我。在奥法之主的帮助下,也许能找到方法解读这股能量的规则。”
“好。你什么时候离开?”
“等你们联系到靠谱的帮手。”蓝清沐瞥了还在与魔域沟通的阿托一眼,“那时我再离开。”
原来如此,她也考虑到了这个魔族的威胁。罗蒂抓了抓火红的鬓角,有些无语:“可我们要怎么联系上别人啊?这里的港口又破又烂,没有上次可以远程通讯的法阵,如果要去找帮手,岂不是要坐船……”
我心一紧,也被这个问题困扰了。如果坐船前往别处,难免花费数天时间。现在芙蕾尔不知情况如何,多拖一分钟,就多一分危险,我巴不得苍鹰公爵能马上出现……
等等,苍鹰公爵……
“我们现在是在大陆的西部,虽然和格拉夫斯堡有一点距离,但不花几天车程!”我想到了这位我们曾经学习过的地方,“如果有心赶,也许三天内就能到。哪里有联系整个帝国的通讯法阵,就算所罗门不在,我们也能联系上他和其他人!”
“可是……”罗蒂有些犹豫,“我不会骑马,你的马术也一般,这个地方也租不到炼金马车……”
“嗯?你们在说什么?”
阿托似乎刚刚结束了通话,转头看向我们。罗蒂有些警戒地闭上了嘴,我却直接开口向他说明道:
“我们想去联系人族的强者,但没有通讯和赶路的手段。”
“我说你们啊,准备工作也太不足了吧……”他摇摇头,“人族就是不好,只靠一双腿,去哪都要靠马……”
“……”
“……”
“……”
我们三人齐刷刷看向他背后那对漆黑的双翼。这次轮到他警惕的挪了挪身子,皱着眉头说道:
“别想了,让我在你们人族的领空飞简直是找死!而且我不是载重用的,带不了人!收起你们的想法!”
“她很轻。”我指了指罗蒂,“而且你带这她,也能做担保。”
“我为什么要帮你们做这种事?!”掠魂者凶神恶煞,“只是刚好目的相同,我帮你们叫来人族的强者,要是顺便把我也干掉,那我不是自己找死?别以为我好忽悠!”
“如果你不帮忙……”我悲戚地叹了口气,“芙蕾尔可能就回不来了。到时候你将失去一个并肩前进的最好对手。要知道,想她那样既是武士又是天才的人,全人类也许找不出第二个了……”
“……可恶的愚犬!”
“你怎么称呼我无所谓,,求求你帮个忙吧……”
阿托咬着牙,提了脚身边的石柱,弄得碎石满地:“你们要怎么保证我的安全?而且你们不怕我把这她给扔下去?”
“建议你全程低空飞行。看到你抓着个人类小女孩,就算有人想把你打下来也要考虑再三,万一飞太高看不清楚可就不好说了。低空飞行你也摔不死她,这样ok了吧?”
“要飞去哪里?我可没法带着人飞太远!”
“放心,没多远的。”
“就算为你做这些我有什么好处……”
“我让雇主大人陪你战个痛。如果你觉得不够有挑战性,我们四个可以一起揍你。”
“……”
他实在是找不到什么推脱的理由了,只好无力地点了点头:“不是我要帮助你们这些卑劣的人族,是为了救出忍冬的武士!”
“说那么多干嘛。”罗蒂直接走了上去,“有没有胆子啊?有的话现在就走!”
“你在质疑掠魂者的尊严?喂,不许爬到我背上!我才不会背着人类飞行!”
“嘁,我还不想碰你那黑不拉几的身子呢。诺,这个,缠在腰上。”
“……绳子?”
“我绑在下头,你在上头飞。”
“不会掉下去吧?”
“这可是专业盗贼飞檐走壁用的道具,不然我勉为其难坐你背上好了。”
“不可能!自己绑住!”
我看这快要打起来的两个人,有些安心的同时又有些担忧。罗蒂转头看着我,咧开嘴,笑着做了一个“一切有我”的手势,然后便和阿托一起离开了。
他们走后,大厅里就剩下我和蓝清沐。我沉默地看着光线暗淡的四周,从魔纹戒指里取出一份变异样本,塞进了蓝清沐手里。
“看来你很有觉悟嘛。我也该走了。”她并没有站起身,而是平静的看着我,“不过说实话,把你一个人丢在这里,估计你要做出什么傻事。”
“我是那么不冷静的人吗。”我苦笑。
“从开始到现在,你冷静下来了吗。”她反问。
我默不作声,屈起双腿,双手抱膝,靠在冰凉的墙壁上。她说的没错,虽然我一直努力 让自己看上去不那么焦虑,但从芙蕾尔确认失踪到现在,我没有一分一秒是冷静的。那种感觉,与其说思念,不如说恐惧,对她一去不回的恐惧。这种感觉从骨髓往外啃噬着我的身体,骚动着我每一个细胞,让我恨不得立刻冲进把守森严的大厅里,见到数日未见的她。
“你说的没错。但……我有办法。”我看着蓝清沐,“就算只有我一个人,我也能演下去。而且我也不是没其他事做。在把所有事情都处理好之前,我不会做什么不该做的。”
“哦?”她挑挑眉毛,“用你的说法,这叫什么来着……立flag?虽然还是不明白这和旗有什么关系,但你说这话,真的不是在作死吗?”
我撇撇嘴:“不去就别去了。谁知道那什么奥法之主靠不靠谱,说不定和圣光一样是个没正形的东西……”
“好啦好啦。”她无奈的站起身,“那我走了。可能要很长一段时间才会回来。你……保重吧。”
她站在大厅中央,双手合十,低着头闭上眼。随着浅唱低吟的咏唱,她那水蓝色的法师袍散发出澄澈的蓝光,逐渐将全身包裹,然后化为波纹散去,她的身影就消失在了大厅之中。随着她的离开,我感觉大厅里有什么东西从四面八方朝我慢慢靠拢,似乎要将我包裹,或者紧紧压住我的身躯。
那是……孤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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