莱茵深吸一口气，然后缓缓抬起手，掌心凝聚出一抹璀璨的圣光。随着这圣洁的光芒在黑暗的空间里扩散，像是被光晕激起了连锁反应一般，黑甲的骑士们渐渐睁开了眼——不，他们的眼眶中空无一物，唯有金色的圣光充盈其中。
一双双闪烁着圣光的眼瞳，逐渐把整个空间照亮。但莱茵还来不及看清周围的景象，就痛苦的抱头倒地。他感觉精神之海像是从内部被生生撕开一般，无法缓解的剧痛，伴随着的是许多被尘封的记忆浮上心头。
刹那间，许多画面从眼前掠过。当初，在他与芙蕾尔结伴而行、无意中发现无名古籍的时候，有些遗失的东西，直到现在才被找回。
脑海中不断浮现过画面、声音、气味。这些记忆并不是来自外部，而是早早就在自己的精神之海里根深蒂固的幻影。曾经有一层薄纱掩盖了它们的存在，而如今，这片薄纱被掀开了一角，而这一角之中泄露的记忆，却足以让他为之心颤。
这份记忆来自许多人，并且交织在一起，显得杂乱无章。失去了第二意识的莱茵只能独立处理，于是便盘腿坐在地上，紧闭双眼，梳理着脑海里涌动的记忆流。
越是梳理，他的心跳就变得越快。这一年多以来，他已经经历了很多事，其中有不少，就算放眼整个大陆，都是举足轻重的大事。可饶是经历了这些的他，在了解了这些记忆之后，还是不由得心跳加速，甚至呼吸都有些困难。
这些记忆，是通往某个“真相”的钥匙孔。虽然门扉依旧紧闭，但通过钥匙孔，也能窥得一丝真实。只是这管中窥豹的一丝一毫，哪怕只是猜想，都足以颠覆莱茵一直以来的认知。
“……”
就在他迫不及待地想要进一步探明这份“真相”时，记忆流却戛然而止。这只不过是钥匙孔的一角罢了。他深吸一口气，从地上站起身，看着周围端坐着的黑甲骑士，不由得感到一丝寒意爬上脊背。
这只是猜想。
这不一定会发生。
莱茵发现自己已经在下意识地逃避。大厅里回荡着浅浅的叹息。
片刻后，莱茵的身影从山洞口出现。茉莉不明所以地眨眨眼睛，问道：“你不是刚进去吗？里面有什么？是你手上的东西？”
莱茵愣了一下，低头看向自己的手。他捏着一张古老破旧的纸卷，上面布满脏污。他皱了下眉头，自己是打算在山洞里把这东西收好的，没想到刚踏上台阶，自己居然就走到了外面。
看来不仅是空间，那个山洞里，连时间的概念都是混淆的。不，难不成山洞里的一切都只是一种幻象？如果只是浮刻在空间表层，单纯作为一种影像投射进意识里……
莱茵没有探明的机会了。那个漆黑的山洞就这么突然消失了，没有任何声响，也没有任何征兆，就好像从未出现过那样。他看着手上的纸卷，想了想，随后把无名古籍召唤出来，将纸卷塞入古籍的书页里。
纸卷与古籍接触，突然散发出一道光芒，随后就消失不见。古籍凭空变大了一圈，似乎还变得厚重了许多。
“哦哦！”茉莉双眼发光，“这就是冒险者经典桥段，寻宝环节！怎么样，觉醒了什么新能力？新技能？嗯？”
莱茵心情低落，不想说话。但是感受到古籍的新能力后，他忍不住转头看了眼茉莉，眼神中有一丝的不怀好意。这眼神把茉莉看得有些发毛，连忙环抱双臂，用警惕的语气说道：“你可不许对本姑娘乱来啊！要是你你你你对我做了什么，月歌姐姐一定生撕了你！”
“哦？”就算是情绪不佳的莱茵，对斗嘴也是无法拒绝的，“真的吗？那可不好说吧……”
一直以来，都是茉莉骚扰莱茵，可如今她却被反过来骚扰，不仅没有顺竿爬，反而真起了点鸡皮疙瘩。茉莉意识到，在这种情况下，如果莱茵真的对她图谋不轨，得手的几率居然还挺大。
“喂！”茉莉一个闪身，躲到莫风身后，“你是男人吧！怎么说你也算是个魔族，要保护同族的少女不被异族侵犯吧！”
“啊，啊，呵呵……”
莫风干笑着，没有表态。这二位，他可是一个都惹不起。不过他也算是个聪明人，真正的立场是早就拿捏准了。如果这两位真的交恶，虽然他帮不上任何忙，但找个绳子把战败后的茉莉捆起来，这点还是做得到的。
莱茵看着茉莉那副警惕的模样，不由得心情舒畅，刚才的忧心忡忡全被抛到了脑后，放声大笑起来。一直以来被骚扰的仇算是报了一部分，并且真正让他爽快的，还是无名古籍强化后的新能力。
虽然已经是暂时的同伴，但以莱茵谨慎的性格，不可能没有考虑过特殊情况，那就是与茉莉交战的情况。虽然她平时总是一副娇俏少女的样子，但她是货真价实的深渊恶魔，这是不折不扣的事实。同样身为深渊恶魔的阿托，在战力上与芙蕾尔这般的妖孽可以并列同一梯队。茉莉就算看上去再怎么人畜无害，也不能不提防。
好在，从相性上来说，莱茵几乎稳压茉莉一头。茉莉拿手的是幻术，而这正是莱茵擅长对付的。虽然不像马丁那样，可以替队友清除各种负面效果，但就自身而言，莱茵已经到了近乎五毒不侵的程度。
美德·公正。这个技能，能够驱逐莱茵精神之力数倍强度的负面效果。只要是作用在精神上的，传奇以下的负面技能绝大多数不起作用。经过当初的实测，就算是对月歌的魅惑魔力也颇有作用。茉莉想要以幻术控制莱茵，几乎就是不可能的事，因为从阿托的等级就可以推断，她不可能是传奇。
既然如此，要战胜茉莉，就只剩下一个难题：怎么抓到她。虽然无法干涉莱茵的精神，但作用在外部的幻术，对莱茵依旧是生效的。如果茉莉制造出数个自身的幻术，饶是莱茵也无法分辨。莱茵自身对她的幻术免疫，但也缺少击破幻术的手段，所以要抓到她的正体才是难事。
但现在不一样了。无名古籍获得了新的能力，而这个能力，恰好弥补了莱茵对茉莉缺失的制敌手段。所以莱茵突然感觉自己赢面很大，自然就变得嚣张起来。
虽然两人都不曾在彼此面前展露过真正的底牌，但就目前的情况来看，真打起来，茉莉大概率会是吃瘪的那个。直觉敏锐的深渊恶魔察觉到了这点，也自然有了戒心。
眼看气氛渐渐焦灼起来，莫风深吸一口气，小心说道：“两位，时间也不早了，我们不如早点赶路，说不定还能赶到人族的城镇去过夜呢！”
听到城镇，茉莉来了兴趣，也不管莱茵，直接飞上低空，朝着西北方向继续前进。看着她飞上天空，莱茵脸色一黑，不过也没有说什么。这里已经靠近人族的活动范围，如果被什么人看到，很可能惹来不必要的麻烦。不过，他姑且相信茉莉的感知。如果待会真有情况，就算是用飞锤也得把她打下来。
三人行进了个把小时，茉莉突然从天上降落，用袍子把自己的双翅遮住。莱茵会意，带着他们直接穿过山脚下的杉木林，朝着有人迹的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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