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店齁币多，真假小姐说，今儿个正丰楼，三个人，四钱二分。”顾以北对着捏起录像咒式的林清楠搔首弄姿。
一旁的陆青捏着录音符咒一脸黑线。
这些录像与录音的咒式倒不是来自乾元门，而是镇妖司鲁班科总监查明亮鼓捣出来的不知原理的咒式。
它们能将画面与声音留存下来，倒是个新鲜玩意儿。
“不是，我说咱们真的要拍这玩意吗？”待到顾以北说完她想了一晚上的开场白，陆青便扶额问道。
“拍！当然要拍，我可是为了这个饿了一宿的。”顾以北收起搔首弄姿的架势，挺胸说道“百灵婆婆说了要用这些咒式宣传镇妖司，我可算是找到我本该做的工作了。”
“那个，顾前辈？”捏着录像咒式的林清楠弱弱的问道“齁币是个啥意思？”
“这你都不知道？”顾以北再次挺胸“齁币是京城方言，意思是太多了。”
“方言个屁！”一旁的陆青抄起一叠符纸就摔在顾以北脑门上“咱们的背景虽然是架空的，但是原型是唐朝，京城是西安不是北京！”
那一叠有一根指头那么厚的符纸摔脑门上应该挺疼的吧。
林清楠这么想到。
……
“煨鱿鱼丝儿！一钱。”顾以北对着端上来的一叠鱿鱼丝儿说道，口水都差点流出来了。
“来，先尝一口。”说着便用筷子夹起一撮鱿鱼丝送进嘴里“这鱿鱼丝煨的很筋道，厨子火候掌握的有点好。”
“整体味道是个咸鲜口，味道很厚，我再尝一口汤汁。”说着又拿筷子沾了一点汤汁送进嘴里。
“嗯，这个汤很鲜，这个料应该是酱油、黄酒、鸡汤，你看还有葱丝儿，应该还加了桂皮。”顾以北砸吧着嘴说道。
“这个鱿鱼丝是拿精盐腌过的，先拿小火烫，你看烫的差不多伸展开了给捞出来，拿着精盐一腌，这味儿就出来了。”
“不错，挺好吃，些微有点咸。”
“挺好吃个POI！”待到这一段刚拍完，陆青立马又抄起一叠符纸摔在顾以北脑门上“煨鱿鱼丝儿是你能吃的吗？这菜是民国时期的！你穿越了还是我穿越了你提前一千二百年吃到？”
“你这POI不比我更离谱，你这提前了一千三百年啊。”被一叠符纸摔红了脑门的顾以北捂着脑门眼泪汪汪。
“咳咳，你们在干什么？”一只白生生的手敲了敲桌子，裴钰伸过头来一脸好奇。
“玉儿，唐朝是没有桌子这个说法的，唐朝时期叫案，桌子这个说法应该是宋朝才有的。”后边的裴秦氏捂着嘴说道。
“我就叫桌子了，反正我们这个云朝是架空的。”裴钰自顾自的坐在桌前“要是老是那么死扣细节作者早秃了，你看她之前不也出了好多错吗？”
“真是无知少女！”裴秦氏叹了口气。
……
“温拌腰丝儿！一钱。”顾以北再次动了筷子，从碟子中夹出切成丝状的猪腰子，也就是猪肾。
“尝一口！”顾以北把一筷子腰丝儿送进嘴里，砸吧着嘴嚼着。
“这个腰丝很脆，非常爽口。”
“你看人师傅这刀工，切的跟细面条一样，很均匀。”顾以北夹起一筷子腰丝儿放到录像咒式前。
“那师傅不是邢适吗？”坐旁边的裴钰小声说道。
“再尝一点粉丝儿。”顾以北夹起一筷子粉丝放进自己的碗里。
“诶！你看还有木耳和……这个应该是莴笋。”顾以北夹起一块疑似莴笋的东西送进嘴里“果然是莴笋。”
“里边加了姜蒜，还有花椒。”顾以北砸吧着嘴从碟子里翻找出姜和蒜切成的沫，还有花椒粒。
“有姜蒜的香味，还有花椒香，整体是个麻辣口，不错，挺好吃。”顾以北继续砸吧着嘴品评道。
“这道菜起码原型是唐代《玉食批》里的酒醋白腰子，起码和唐朝沾点边。”陆青捏着一叠符纸好险没摔在顾以北脑门上。
“这菜叫啥？看起来还蛮下酒的。”汉子拉扯着拧巴着的年轻人过来了，不过年轻人看见裴钰眼睛都直了。
“裴小姐你也在啊？”年轻人磕磕巴巴的说道。
“嗯，我在这儿看她们拍东西，感觉挺好玩的。”裴钰好奇的盯着林清楠手里的录像咒式，那咒式化作光圈飘在空中，倒是挺好看的。
“哦对了！你叫什么来着？我好像到现在不知道你叫什么？”裴钰忽然收回目光对着年轻人说，只不过年轻人早就让汉子拉扯着走了，看样子像是学着顾以北上别的桌点了个温拌腰丝儿和年轻人喝酒去了。
堂内吵吵嚷嚷，就连裴钰的话都被吵嚷的声音淹没过去了。
……
“奶汤锅子鱼！一钱二分！”顾以北咽着口水看着邢晨端上来的一锅鱼。
“嚯！这鱼汤闻着就鲜！”顾以北闻着那锅汁色如乳的鱼塘赞叹道。
“那可不，这奶汤锅子鱼里的鲤鱼是刚从城西杨老三家买来的，现取活杀做的这锅汤。”听闻顾以北赞叹，邢晨不由得背起手自豪道。
“鱼是杨老三家买来的，做饭师父是邢适，那岂不是做饭师傅使的切菜刀是钱铁匠打的？”裴秦氏听了邢晨的话便说道“那李有生呢？”
“咳咳，咱们现在坐的这桌椅板凳就是李有生砍的木头造出来的。”听见裴秦氏的疑问，陆青顿时偏过头低声向着裴秦氏解释道。
“你们不是说唐朝没桌子这个说法吗？！”听见陆青低声解释，裴钰就不乐意了，大声嚷嚷着“那唐朝还没椅子呢！唐朝人管那东西叫胡床！”
“嘘，那是作者写顺手了……”见裴钰大声嚷嚷着，林清楠便做了个嘘声的手势，压低声音试图安抚裴钰。
这边拍着东西呢，裴钰的声儿再进去了后期准要骂娘。
“我跟你说，这汤看起来是鱼汤，其实是拿那鸡鸭肚子和骨头煨的，你看起来就跟奶一样白。”顾以北盛了一小碗汤，说道。
“所以这道菜叫奶汤锅子鱼，什么奶汤呢，就是说这汤看着跟牛奶一样。”顾以北拿小勺舀起一勺汤送进嘴里。
“嚯，真鲜。”
“尝块鱼肉！”说着顾以北就夹起一块鱼肉送进嘴里。
“这鱼肉也忒鲜了，呸呸，刺有点多。”
一边的陆青心说那可不得鲜吗？你要比这还鲜的？上杨老三家找水鬼去！他家养的水鬼指定比这鱼还鲜！
“这道菜，汤很鲜，鱼肉很嫩，整体是个咸鲜口，有鸡鸭肉的香味，还有骨汤提鲜。”
“不错不错，这个好吃！”
“这道菜也不是唐代该有的吗？”一边的裴钰看见陆青捏着一叠符纸捏的指节发白，便问道，刚说半句就看见林清楠黑着张脸，便把声音降的跟蚊子似的。
“这道菜应该是从唐代工安食肆的乳酿鱼上演变而来的，说是唐代菜它是，说不是也不是。”陆青很努力很努力才听清了裴钰后半段细如蚊呐的话，低声解释道。
“玉儿，我先走了，你二哥叫我呢，你在这儿玩着，记得早点回家，不然你爹又要说你了。”就在裴钰努力的听着陆青压低声音咬牙切齿的解释的时候，裴秦氏却忽然起身，留下这句话便飘飘然走了。
……
“口蘑桃仁汆双脆！一钱！”顾以北双手拿着筷子眼里冒着星星的看着掌柜陈河亲手端上来的这盘菜。
“顾小姐吃的可好？这道口蘑桃仁汆双脆乃是本店招牌菜。”陈河搓搓手背在身后，一脸谄媚的弓着腰说道。
“不对，不是，你不是飞鱼楼掌柜吗？”陆青忽然对着弓着腰一脸谄媚的陈河问道。
“我本来是飞鱼楼的掌柜，这不作者说这章第一卷所有角色都得露个脸嘛，她就把我拎过来了。”陈河搓搓手，一脸谄媚“这不，露完脸了，我还得回飞鱼楼，那边的生意还得我照看。”
说罢，陈河便搓搓手告退了。
“猪肚头、鸭胗……这是……桃仁？”顾以北夹起一片桃仁“嘿这师傅刀工好嘿，桃仁片的很薄，很脆。”
顾以北说着把片薄的桃仁夹到录像咒式前。
“尝块猪肚头！”顾以北把碟子里的猪肚头夹到自己嘴里，砸吧着嘴咀嚼，眼珠左右转，似乎在细细品味。
“这肚头好吃，很脆！”
“鸭胗也一样，跟肚头差不多。”
“这是……”顾以北夹起碟中的一块不知是什么的食物，送进嘴里砸吧砸吧。
“应该是某种蘑菇？口蘑？”
“整体来说，这道菜很爽口。”说着便拿筷子蘸了点汤汁送进嘴里。
“应该是放了白胡椒粉，还有绍酒，有一股酒香味。”
“不错不错，这个好吃。”
“你看人师傅刀工，就这猪肚头的荔枝花刀，鸭胗的针型花刀，单就这刀工就值这个价。”顾以北向录像咒式展示碗里的一块猪肚和鸭胗。
“这个也不是唐朝菜吗？”一边的裴钰附在陆青耳朵上低声问道。
“这个是唐朝菜，据说初唐武则天时期工安食肆的一位师傅创作出来的菜肴，据说是因为徒弟给当时的尚书左丞周兴送错了菜便被打死，这师傅就悲愤相交制作出了这道菜，取名叫汆双丞，影射当时的尚书左丞周兴与御史中丞来俊臣，这二位当时被百姓称作猪鸭，这道菜的食材也是猪鸭。”陆青还没说话，乾歌就从旁边走过来，自来熟的拿起筷子夹了一筷子菜送进嘴里，边解释边吃。
“味道变了啊，这是改良过了吗？”
“这是后来历代厨师改良过的，现在叫口蘑桃仁汆双脆，跟最初的汆双丞还是有些区别的。”桌前的林清楠盯着录像咒式录下的画面解释道。
“原来是这样啊，老了老了，跟不上时代了。”乾歌干笑着摆摆手转身离开，临走还顺走了顾以北要的一壶烧春。
“果然味道还是没芙蓉楼正宗。”乾歌喝了一口顺来的烧春，砸吧两下嘴。
……
“总结一下！”顾以北看着一桌子菜肴双手合十。
“这道煨鱿鱼丝不错，就是有点咸，口比较淡的不建议尝这道菜。”
“温拌腰丝，别地儿都是凉拌，这儿是温拌，听说还挺补的，麻辣口，也不是特别辣，比较适合下酒。”
“奶汤锅子鱼，这个好吃，很鲜，我个人比较喜欢，来正丰楼一定要吃。”
“这个口蘑桃仁汆双脆，说实话味道比起上一个奶汤锅子鱼倒是没那么让人惊喜，不过也挺好吃，可以尝尝。”
“三个人，四钱二分，没有服务费，平均一个人一钱多一点，我点的比较多，你们要是自己来一人一钱绝对能搞定。”
“服务费是个什么玩意儿啊！”陆青一叠符纸摔在顾以北脑门上。
林清楠黑着脸检查录像咒式里面录下来的画面，越看脸越黑。
裴钰撑着下巴看陆青数落顾以北。
……
夜晚，京城镇妖司巡查科某间平房屋顶。
“哟来了啊，你要是晚来点这锅肥羊肉我可吃完了。”明亮坐在屋顶上，旁边烟囱上架着一口砂锅，里面汤水煮的滚烫，羊肉片在里边翻腾。
“中秋过了，该贴秋膘了。”
“你这学的还挺像。”黑影从别的几个屋顶跳将过来，坐在明亮旁边熟稔的拿起一副碗筷，捞起锅里的羊肉蘸点料送进嘴里。
“我从丞相家里顺来的顾渚紫笋，尝尝？”明亮又拿出一只茶盏，递给黑影“吃羊肉就得喝茶，解腻！”
“裴寂啊，真亏你知道他家在哪。”黑影接过递来的茶盏，喝了一口“啧，真苦，你为啥不放两块冰糖。”
丞相府里裴寂忽然打了个喷嚏，吓得裴德连忙嘘寒问暖生怕自己的老父亲伤风感冒了。
“唐朝又没冰糖……”明亮瘪瘪嘴。
“我知道没冰糖，这会儿那玩意儿叫糖霜，你懂我意思就行了扣那么细干嘛？当唐朝人当上瘾了？”
“咳咳，我没当唐朝人，我是云朝人，什么唐朝我不知道！”明亮拿起筷子在锅中翻搅几下“其实百姓就和我们一样在这锅水里水深火热，火不熄灭锅里面的水迟早要烧干！”
“哎……到底谁能来灭这个火呢？”
明亮装模作样的叹了口气，回头却看见黑影从锅里捞出几片肉吃的挺嗨。
“你觉得我会说我们到底什么时候才会有好官吗？”黑影嘴里嚼着肉，烫的直呼气“找黄飞鸿他老爹跟你上屋顶吃涮羊肉啊，看我干嘛？”
“你！你为什么不配合我！我看错你了！夏……”
“诶诶诶！停！Stop！作者说了我的名字要等到第二卷结尾的时候再揭露。”
“得了吧你名字又没啥伏笔，还不如跟作者说让岳弦不要再只活在别人的嘴里了。”
某处正在办事的岳弦打了个喷嚏。
“又是谁想我了？诗姐姐？还是？”他揉揉鼻子，如是说道。
架在烟囱上的砂锅忽然腾空而起，汤水撒了一地。
“不对！是一屋顶！”明亮忽然对着夜空纠正道。
“谁他马把烟囱堵上了！弄的屋子里全是烟！”屋子里秦柯拿着根长杆喊道。
……
“这就是你们搞了一天拍出来的东西？”百灵婆婆看着录像咒式里面的画面，扶额道。
“不满意吗？”顾以北抬起头问道，顺带还打了个饱嗝。
“不是，就是总感觉在哪个厨子那里看过。”百灵婆婆放下录像咒式的符纸，苦恼道“嘶……到底是在哪里看过来着？想不起来了……”
……
顾以北和陆青走出镇妖司的大门，夜晚漫天繁星，秋风微凉。
陆青掰着手指头好像在数着什么。
“你数什么呢？”顾以北伸了个懒腰问道“吃了一天，累死了。”
“不是，作者说要让每个角色都露一次脸，她好像把谁给忘了……”陆青掰着手指头使劲儿想着到底是把谁给忘了。
“谁啊？有名有姓的都出来露过脸了，还剩谁来着？”
“阿嚏！”走在路上的李淳莫名其妙的打了个喷嚏。
“师兄？感冒了吗？”跟在身后像个小尾巴一样的持弓少女平淡而空灵的问道。
“没有，就是感觉有点不爽，好像有谁冒犯我了。”李淳揉揉鼻子，看着前面蹦跶着的娇小身影说道。
“师兄~说不定是有人在想你呢！”前面蹦跶着的娇小少女转身对着他做了个鬼脸“毕竟像师兄这样注定孤独一生的人，别人想你你都觉得冒犯。”
是好像忘了一个角色，是谁来着？算了，想不起来了。
PS：提到的四道菜是从西安十大名菜里选的，但是我自己其实也没吃过。
PS2：到底把谁给忘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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