萝莉阎王干咳几声：“小狐狸的问题啊，还是要看老黑。”
“她是你硬塞给我的吧？”
“可是老黑明明就有爽到！”
我哪里像是很爽的样子？
不对，别给我歪楼啊。
我站起身走到案桌前，居高临下地看着洋娃娃：“四位判官并没有判罚灵璃，说明她的魂魄早就应该进入轮回，是你把她留在地府的，那就应该对她的未来负责。你不会想说，你只是闹着玩，没有一点规划吧？”
“哇老黑，不要这么咄咄逼人啊！”萝莉阎王哇哇大叫，“我、我当然是仔细考量过了的！”
“那样最好，说说看吧，你打算怎么处置她？”我依然盯着洋娃娃。
“唔……我这不是想着咱们地府正缺一只萌宠……我开玩笑的！你别瞪我！本王是看这小狐狸聪明伶俐，又有灵兽血统，说不定未来能堪大用，所以让她跟着老黑实习一段时间嘛！”萝莉阎王赶忙改口，“老黑！本王现在郑重地问你，你觉得这只狐狸表现如何，有没有可能成为一名优秀的鬼差？”
灵璃的表现，我心中早有考量。
我意味深长地对萝莉阎王道：“就目前来看，责任心比我们地府从上到下的大部分魂魄都强。”
“啊哈哈哈，那就是好咯？”萝莉阎王傻笑两声，突然意识到不对，“等等，你不会又在拐弯抹角地训我吧？”
“哪能呢？”我忽略掉阎王嗷嗷的惨叫，“但是，她的实力和常识都严重不足，放在普通世界都可能搞砸任务，更别提仙侠世界。简而言之，根本没有单独出任务的能力。”
“呃，那么老黑是觉得她不适合当鬼差？”萝莉阎王尴尬地问。
“能力可以提升。”
我是如何在短短5000多年里，从一个普通甚至可以说虚弱的魂魄走到黑无常这个位置的，我比谁都清楚。
“但是，责任心可不好培养。”
萝莉阎王试探着问：“那那那……老黑觉得狐狸那边到底要怎么办才好？”
我娓娓道来：“要成为合格的鬼差，首先得让她修炼魂力到至少能应付十只魂魄的水准。而且这里是仙侠世界，要求最好能更高些。还有，常识……我是说鬼界和天庭的常识，她得好好补一下。最后，也是最重要的……”
萝莉阎王关切地问：“是什么？是什么？”
“她本人的意愿。”
……
当我从阎王殿里出来，百无聊赖坐在花台上的灵璃瞬间蹦了起来。
她高高兴兴地跳到我面前：“黑无常大人辛苦啦！现在要回黑无常居吗？”
看着面前无忧无虑，嘴角还粘着零食残渣的狐耳少女，我心里突然有些不忍的感觉。
见我半晌没说话，灵璃奇怪地一歪头：“黑无常大人？”
“灵璃，”我蹲下身平视着她的眼睛，“你……以后是怎么打算的？”
“黑无常大人突然这么认真地问……”灵璃苦苦思索了半天，随后豁然开朗，“人家也不知道啊！反正跟着黑无常大人就对了吧！”
所以就是毫无规划了。
也不怪她，她本是在投胎的路上被强行拽回来的。
真正该负责的，是萝莉阎王才对。
都是活了不知多少万年的老妖怪了，萝莉阎王留下灵璃，真的只是为了好玩吗？
我对此持怀疑态度。
我站起身，一边走下台阶一边道：“你得对自己的未来有点想法。”
“可是，人家已经死了啊！”灵璃蹦蹦跳跳地跟在我身后。
生前，人们都忌讳提起死亡，但死后，这却变成了最稀松平常的话题，甚至能当成理由理所当然地吼出来。
“只是肉体损毁罢了，魂魄、记忆、人格都还在，别不把现在的自己不当回事啊。”
灵璃捂嘴嬉笑：“嘻嘻，知道啦，黑无常大人好严肃哦！”
她还不能理解。
我微微摇摇头：“总之，你应该清楚自己想要什么。其实，你早就可以转世轮回开始新的人生了。”
灵璃的脚步突然停下。
察觉到她没有跟上来，我扭头问道：“怎么了？”
只见灵璃愣愣地看着我：“……黑无常大人，是在赶我走？”
就像被主人抛弃的小动物，她的双手微微颤抖，眼里充满了难以置信。
那一瞬间，我是真切地感觉到胸口某个地方骤然一痛。
“不是，我……”
“我知道自己很没用，也知道转世轮回才是魂魄的归宿，可是……”灵璃低下头盯着自己的脚尖 “如果入了轮回，记忆就会全部消失！”
“……”
灵璃逐渐红了鼻尖，眼角似有银光闪烁：“那个时候，我珍惜的东西，想铭刻在心里的事情，都不复存在了！”
说到最后，她的声音已经带上了哭腔。
她说得没错。
这一点，我无法反驳。
转世轮回，的确意味着解脱。
可是，解脱的同时，又会变得一无所有。
我的居所在十八层地狱，成天看着恶魂受刑，被昼夜不停的惨叫干扰。
但是，我却宁可守着这些恶魂，因为它们现在所承受的惩罚都是生前造孽所致，说是大快人心也不为过。
而黄泉路的另一头，却是另一番景致。
善魂也好，恶魂也罢，走上奈何桥，前尘之债便已还清。
喝过孟婆汤，便是来世人。
再紧的羁绊，再深的感情，都会在此斩断。
那时的它们，会是什么样的心情？
或许正是害怕那样的结果，我当初才会义无反顾地选择成为鬼差吧。
真是的，明明早就想好了一定要劝阻她。
然而真正摆在面前的时候，我才发现，准备好的说辞一句也说不出口。
“灵璃，你想做鬼差吗？”我轻声问道。
灵璃猛地抬起头，眼泪终于控制不住地滚落下去。
似乎害怕我拒绝，她十分用力地点着头表达自己的希望：“我想！我想做鬼差！让我做鬼差好不好？”
我垂下眼帘：“你不用立刻答复……我之前也说过，做鬼差是有危险的，没有肉体的保护，魂魄很容易灰飞烟灭，更何况，我们所处的还是仙侠世界，到那一步的话，再后悔就来不及了。所有，你要想好。”
“不用想了，人家要做鬼差！人家才不会输给黑无常大人呢！”灵璃破涕为笑。
真是的，这可不是比赛啊。
算了，我果然不擅长说服人。
“反正，你要搞明白自己到底想要什么，不要让自己后悔。”我转身向前走去。
“想要什么……人家早就想明白了！”灵璃看着我的背影喃喃说道。
“什么？”我边走边问。
“嘻嘻，保密，人家才不告诉笨蛋黑无常大人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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