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犬腾的瞳孔骤然一缩。
果然有问题啊。
犬腾说出“鬼差”两个字的时候我就觉得奇怪了。
鬼差和普通魂魄从外表根本看不出区别，我脸上又没有写上“鬼差”两个字，即便犬腾能看见我，又凭什么判断我是鬼差呢？
更何况，根据犬腾的表现我可以断定，他生前只能感知到我的大致位置，无法看到我。
我怀疑过是狐耳少女在捣鬼，但很快又否定了这个想法。
狐耳少女自从被我从收魂瓶里扯出，就一直处在我和老白的监视下，基本不可能搞出小动作。
就算她真有能在不引动魂力的情况下给犬腾通风报信的手段，犬腾该喊出的也不是“鬼差”两个字，而是“黑无常”。
毕竟这个世界的人拿“黑白无常”开涮可比“鬼差”顺口多了。
说笑而已，重点是犬腾知道我“黑无常”的身份后表现出的吃惊。
也就是说，他虽然知道会有鬼差在这个时间段来勾他的魂，却不知道这个鬼差的具体官阶，他甚至从没想过动手的会是黑无常。
这就很耐人寻味了。
“既然栽在你手上，老夫无话可说！”犬腾哼了一声，闭上了嘴。
不说么？不过这也在意料之中。
我毫不犹豫地撩起脚，啪地踩在犬腾的脖子上，将他死死地压在地面。
“啊——！”犬腾发出杀猪般的惨叫，贴地的脸颊甚至响起噗噗的声音，一缕缕青烟冒了出来。
连收魂瓶都是法宝，这个能扛住三昧真火的丹炉当然也是。
就是不知道做铁板五花肉的滋味如何？
犬腾痛得嗷嗷直叫却又挣脱不出，企图用规则来压我：“你这是动私刑！就算你是黑无常这样对待老夫也是要受罚的！”
“听起来你对地府的事情还挺了解的嘛。”我继续踩着他，不紧不慢地说道。
“……”意识到说漏了嘴，犬腾赶紧闭嘴，可这一回神却发现自己的半边脸正逐渐坍塌，顿时急地大叫，“住手！留下烙印的话你根本解释不过去，到时候就是阎王也保不了你！”
我理了理头发：“是吗？那还真是劳烦你替我着想了呢。”
眼看自己的脸几乎快融掉一半，犬腾惊骇万分：“黑无常！不是老夫不讲道理，是老夫真的不能说！但老夫可以告诉你别的事情！你先让老夫起来！”
“你说什么我听不见。”
见我完全没有抬脚的意思，犬腾又惧又怒：“老夫的头都要没了！黑无常你小子疯了！真敢杀老夫！”
“你急什么，不就是个头吗？丢了又死不了，看看人家刑天。而且你身上头多的是吧？”
“那又不是老夫的脸！”犬腾气急败坏，但也终于意识到他的威胁对我完全无效，只能强压下恼怒用商量的口气说道，“黑无常！你既然能坐到这个位置，其中的门道想必也清楚得很。有的事，老夫如果说了，那下场只怕比被你烧死在这里还凄惨！所以老夫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回答你的！老夫有一个提议，你放过老夫，老夫告诉你‘三昧真火’的秘密，如何！”
门道？
什么门道？
我怎么不知道？
不过，点名三昧真火啊……
我看了犬腾两眼，稍微松开脚。
犬腾立刻连滚带爬地缩走，顶着融化的烂脸高高漂起。
看来是再也不想碰心爱的炼丹炉哪怕一下了呢。
我似笑非笑地看向犬腾。
“你别那样盯着老夫！老夫绝不会在交易上失信，”心有余悸地退了一步，犬腾又接上一句，“况且，老夫更不想被你这种疯子再踩在地上烧一次！”
疯子啊。
这倒是新鲜的评价。
我一直被人认为过分冷静来着。
犬腾绷了绷身体，一声大喝：“呔！”
一个光团从他心口飞出，落在我的手心里。
我扫了一眼光团，轻轻一捏，光团就化作流光消失而去。
“你……？”犬腾一怔。
“我当然已经切实地收下了，你总不能让我拿着这么明显的‘秘密’回地府吧？”我一拉绳子，犬腾就被迫飞回我跟前，“不过你这人倒意外的实在，我还以为你只会拿出秘密的一部分来敷衍我。”
“哼，老夫已经死了，这等的罪孽，怕是几十世甚至几百世都做不了人，不，想做个有灵智的畜生都难。老夫还藏着掖着三昧真火的秘密，除了再给你折磨老夫的借口，对老夫有什么好处？”犬腾冷哼一声。
我上下打量着这个丑陋的魂魄：“你对自己的认识倒是挺透彻的嘛。”
“恶就是恶，写到生死簿上的东西，难道老夫还要惺惺作态来辩解？况且，黑无常说到底也只是个魂魄，就算你知道了三昧真火的秘密又能如何？别告诉老夫你还能学！”犬腾用一只独眼晦涩地望着我，“黑无常，今日只是你运气好，也怪老夫太过自负，错估了你的能力，没想到你还有本事强行勾走没被削弱的魂魄。若不是老夫贪图鬼差的魂力没用三昧真火对付你，今当如何犹未可知！”
还是有点枭雄气魄的嘛。
“你好像很不甘心？”我饶有兴趣地说。
“老夫思来想去，觉得你之所以能反过来利用老夫的布局，还要归结于你知道老夫能察觉到你的存在，”犬腾的胡须抖了抖，“活人通常来说都看不见魂魄，老夫也自认为没有露出破绽，你到底是如何知道老夫在算计你的？”
他还对这个事耿耿于怀啊。
“那就得问你的儿子了。”
“我儿？”犬腾一愣。
“要不是犬少爷在城里的表现，我还猜不到你可能拥有察觉魂魄存在的本事，”我眼前浮现出犬家少爷把失去灵魂的糖葫芦扔在地上的场景，“况且，一个对自家人都十分严苛的人，发现器灵消失后居然没多大反应，本来就很奇怪吧？”
“那小子……算了。老夫本是为了避免打草惊蛇，结果反而弄巧成拙了吗？”犬腾摇摇头，突然转头对我说道，“你是新来的黑无常吧？”
这也能看出来？
我挑了挑眉：“算是吧。”
“哼，老夫就知道……果然是初生牛犊不怕虎！”犬腾的冷笑竟然带上了一丝丝的怜悯，“老夫倒想看看，在这修仙界，你这副得意的样子到底能撑多久！”
听起来好像话中有话啊。
不过……
我消去扎住头发的绳子。
“自然是能有多久就有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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