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说——现在,是推着让我来解决这破事吗?真是的……要按俗套剧情来写的话不该是先死几个再来让大英雄救场么,这么着急让我当炮灰呐,姆多——?”
眼前这穿着正式西服说着玩笑的家伙就是来与这个通道最深处怪物“和谈”的“专家”——说是专家,其实也就是话多嘴能聊的仅剩他一个而已,不找他也没别人可寻了。顺着布满摄像头的严密走廊走向最里面那个房间,虽外面布置的有枪有炮,但门却用的普通。
“哈……毕竟现在根本就寻不到新人嘛~啊呀——“后面那人挠挠头,”那些人——身体都变得破破烂烂了,那样的身躯......当然,还有精神,整天崩溃的家伙也支撑不了工作吧,你说呢?柯由加。”
跟着他后面的眯眯眼男人就是刚才穿西服嘴中的姆多。穿着黑色长风衣脖子上挂着工作证,似乎比他穿的还要正式。
现在的世界是无法死亡的世界。
在约根本不知道该死的有几百年前,当上空出现了一条巨型的上吊绳,空空荡荡的,全世界——当然是全世界、全宇宙,它们都无法再去消失或者说是,“死亡”。遗憾的是,在这个世界上的任何生物也再也无法取得生辰代谢了,真是个糟糕的消息。
乐观愚蠢的人还在为此感到兴奋还有快乐——天大的好消息!每个人可以活到上百上千甚至万年,可以和家人永不分离,如同神一般,不必为饿死冻死而担心,不必为人天分隔而悲感——还有太空移民!再也不必担心到地球会竭尽,这一切反科学的诡异发掘简直如同梦一般令人向往。
十年后,他们这么认为,二十年后,他们也同样坚信这一点。三十年四十年一百年......当身体受到了致命创伤,当他们的脑袋被意外爆头、脑浆全部挤出来,愚昧的才发现——撕心裂肺的疼痛,然后是痛苦不堪的灵魂与身躯却是远比死亡痛楚恐怖而歇斯底里。
一百年两百年,社会上流行自我残害,更多人渴望在疼痛的引领下体会活感。但这只会徒增破碎身体的精神,糜烂。
两百年三百年,崩溃的抢着去看到颠簸景象的人们却仍心脏跳动,他们要保持着这破烂身体活下去。有一段时,壮观而又惨烈的能看到人以脑袋为倒立在地面,全身粉碎之人痛苦的呻吟着救命的声音。
诞生的婴儿永恒无法生长,人类渐而淡忘生命概念。
几百年往后,他们尝试了千万种的方法去终结自己的生命,而最终的结果也是面对着高高在上的上吊绳绝对可笑的失败。面临着如同巨物般的恐惧,他们尝试把自己放入绞肉机里,放进烈火当中,浸入硫酸.....结果却是即使成为烂肉,成为灰烬或溶液,他们还会哭喊和呻吟——惊悚的死胎尖叫。精神超脱原本世界,理解到了自己本不应该理解的一切。疯狂的求死停滞社会的发展,活到了自己不应有的时间已经是疲累极致。曾经乐观的家伙现在却都在恼恼的骂自己可笑,是乌托邦主义者。即使这一切也并非他们决定的。
然后,人们找到了罪魁祸首。
“里面那个家伙就是哦——是个小混蛋,一个黄毛丫头能做到如此地步也是真不可思议。”
柯由加对他使了个眼色向那个房间。
“哈——是么,骂人家小姑娘混蛋真的可以吗,如果我是她可会要当着你面哭出来。”姆多笑着打趣,“行了,那我也只能陪你到这了。希望你能一次性成功,我可不想在上空看到有个上吊的黑影是你。”
“——我感觉你是希望我成那样子哈哈。”
.......
他进去了。
按照规定,姆多在他进去前三分钟便离开通道,然后转身就进入了隔壁监管室。
监管室与房间相连,反面镜作为两个房间的透明隔板,里面的人自然也就看不见隔外视线。那里没有同房外那般设备齐全,仅是留有好几个不会被轻易看到的针眼摄像头。
坐在地面上的那个带着眼镜的家伙就是杀死了死亡的始俑作者。她好似总是站不稳,手里握着一帕手帕,可能是心虚的问题,她很爱出汗。
“诶,我亲爱的朋友,这个房间是不是过于温馨了——不是我说。”姆多看到后不由感叹,“无论怎么样——她毕竟可是个‘犯人’,那床看的我都想躺上去好好睡一觉啊——我觉得可以试试,如果这次一次性成功了我估计那个床也用不上了,话说女孩子的床都看上去那么软吗.......”
“工作,一旁看着,不要话多。”旁边的工作人员瞥了眼他。
“嘛,真是冷漠.......”
姆多说着再被瞪了一眼,于是就此闭嘴罢。
“你好?这个房间可真让人感到安心呢。”
柯由加试图靠近她。
“不过坐在地上你居然不会感到难受吗?还是你的特殊癖好——啊哈,当然是开玩笑,请不要当真......这样说感觉会被小孩子当成一个猥琐的混账流氓呢,哈哈。”
看到地上的人暂且没有表现出抗拒自己出现的样子于是继续缓步向前,笑眯眯的样子又让在幕后的姆多摆出了一副被恶心到的表情。
那个孩子穿着大概是东区学校的校服,带着眼镜,外穿米色的薄外套。周围多是浑浊的黑色液体还有不知是哪些已经被她“上吊”的人的衣物,柯由加知道,只要她随便一想或者开口让他消失他肯定就会立刻从这个世界上被抹去然后悬挂在天空上,这种案例已经不少见了。
他眼前的这个人就是把自然规律改写的那个罪魁祸首,厄塔佧。
在死亡“上吊”前——的十四年前。某医院的产科患者在生下一女孩后突然消失,手术台上也只留下不明的黑色液体,其他再无。后来,人们惊奇的在某处上空找到了这位女士的......遗体。她悬挂着,即使去努力触碰她也始终无法从那根该死的绳子下把她“解救”
过了六年,那个女孩的父亲上吊在屋中。于是这个孩子便没了双亲,在上初中之前一直借住在祖母家中。
随着这个孩子长大,接连失踪的人越来越多——是她的老师,学校同学,遇到过的路人...但大多数人都会认为是一个巧合。是的,一个巧合,在这个没有鬼神的世界上怎么可能会发生用科学都没办法解释的事情?这不可能——这大抵是都市传说,一切黑色的液体都...
是巧合。
一切都是巧合吧。
莫名其妙的失踪也是巧合。
看到的虚无缥缈的绳索是巧合。
然后相信死亡上吊不是巧合。
人类愚蠢又下贱的观念也是巧合。
大家全是巧合
......
“...别过来!”
终于,在柯由加快走到离那个人差不多近一米长时,她终于开口了。
接近叫喊,她的声音多为嘶哑。声调不如她那年纪该有的那般好笑快活。她抬起头,看向那个说了很多废话的话痨后移去视线,不知是不愿看还是心虚。
眼睛是红肿的。刚刚低着腰看不清手势——是祈祷动作?又或像是求救。合十但又比虔诚更松散。真是无法理解,明明自己干了这么多蠢事却到现在还感到恐惧。他心想。
为考虑安全他暂且还是顺着那人意愿往后多退了几步,然后把主灯打开。这其实是个好主意,毕竟眼前瞬间明亮了很多。
“你不觉得这个床很舒服么?”柯由加打岔着,先让她没办法去思考如何让自己消失吧。“啊哈,说实话真的想让人在上面睡一觉...我昨天就没有睡好,也许是我在睡前喝的是咖啡而不是对睡眠效果更好的牛奶加...鸡蛋?搭配烂透了。我果然还是更喜欢牛奶蜂蜜那种细腻而又温和的口感啊,你说——“
“...?现在消,”
“——昨天配餐,嗯,煎鸡蛋...我还觉得蛮好吃的,啊哈...对了,还没有问你呢,你喜欢吃水煮蛋还是炒鸡蛋?我个人认为...”
“...不要说了!去上..."
“啊,虽然自言自语了很多——其实还好吧对于平时来讲我说话已经算是很克制了。我个人觉得...当然仅是我个人觉得哈——还没能询问到你名字呢,这绝对是一个很可惜的事情。“柯由加似乎是完全没有听见那人接近神经性的叫喊,
“你的状态,是不太舒服吗...你也可以当做是我来关心你,就——当做你的老师,学长,哥哥也行...即使是在这样的世界我也比你大好几岁吧,哈哈。“
“...如果可以考虑考虑话或许和我交流一下是这个很好的选择?我想我会给你一些你想要的帮助......”
“不需要!”
这一声几乎是尖叫出来的。
刚见那人没有那么反对自己说的话于是尝试靠前说服她,结果被这一声又回到最初原点。她好像都有点被自己吓到了,就这样看着他,然后愣几秒。
“啊...”
“...对不起,”
“但....不要再说了...不要了...”
居然还哭了出来。
她脸上的汗愈发的多,几乎是一边擦汗一边擦泪。她颤抖着、用接近崩溃的声音说话,眼神里躲着源自自身的恐惧的悲愤。精神如同春日的薄冰一般脆弱而又敏感,似乎向她神经上放一根稻穗便能使她暴毙当场。
“...不要这样温和的对我啊...这一切明明都是我的错...”
她抽泣着,似乎呼吸都是一种痛苦。柯由加见状采取了静待的战略,在静默中等待她的话末。
“...害怕我来附和着我的错误和令人发指、该死的,令人作呕的罪过...为什么啊...?这时候说那么多我无罪无过的话也不过是为了平衡我这龌龊肮脏的心对吧,对吧?”
她俯首着,双手捂着头——准确的说应该是狠狠地抓着自己的头发,埋怨自己,亦或是在保持着自己无法习惯的恐惧。
“...如果我说,我只是想要救一只猫而已...结果却把世界上所有人给害了...实际上我才是那个该永远活在极端疼痛阴影下的那个人...呜呜...对不起...明明是我有罪...呜呜......”
显然,她自己也不知自己在说些什么了,半跪着的动作向下倾斜的幅度越来越大,最后瘫坐在地上,腰部渐渐向下呈蜷缩状,手缓缓的从发丝滑过顺到腿部然后僵硬的捂住自己的脸无声痛哭,连喘气都是那么费力。
“...啊哈,这是什么情况呢...”
柯由加全程听完后声音从刚刚温和样的声调变化为平淡甚至带有些嘲讽的谑笑。原来是个笨蛋,他挠挠自己的脸冷漠的看着眼前的这个人一副即将深陷入绝望的样子思考良久,
如果现在就要精神瓦解掉,那么这工作也就白干了哦,钱也就别想再拿到了。他这么想到。
“那怎么办呢...真是让人感到无语呢...”
他摸了摸自己下巴,自言自语道。
“所以说啊——你这混蛋说这些话是想告诉我些什么呢?“
“...?”
那女孩抬起头,睁大了自己通红的双眼。
“这是想要逃脱自己所犯下的罪过?还是想告诉我你很可怜你是无辜的你现在在自责所以就不必追问你之前所犯下的错误——
可笑至极。”
她微微张开嘴,显然是被这另类答案给唬到。
从来没有人对她说这种话,她想。其他人来也是说些“安慰”之类的话但这个…
不知为什么却让她感觉舒服。
见到她愣住,柯由加立即大步走上前去,还没有待她反应过来,扯着她头发强迫她站起来然后——
用尽全力扇她一耳光!
清脆回响!
“……?!”
本就很震惊的监听员此时更震惊的摘下耳机瞪着双眼看着这一荒诞场面。
躲在反面镜背后的人彻底了解了他举动是癫狂的,狂妄自大的。
一是震撼,壮观——第二感觉是恐怖。
极度的恐怖。这就是疯人吗。
“我靠,这他妈的是不想活了吗。”
姆多睁大双眼,表现出极为震惊的样子。即使自己和他相熟已久,即使自己知道他是个什么货色的人,但这。这是什么?
“——你他妈当然是罪人。”

柯由加大声说。
然后脸带邪笑着把刚站起来被扇的那个腿微微颤颤的家伙又踹回地上,
“~不过呢,我早就很想做这样的事情了——太痛快了,不是吗?揍傻■一直以来都是我很乐意效劳的事情,哈。”
柯由加又提高一倍声量,
“——这荒缪的世界如果,当然为了这个事情的绝对准确性我会说的这是如果——是一部小说的话我可绝不会让你这样傻■做神一般的角色,离谱的像是隔天放置在冰箱的三明治一样恶臭且充满苍蝇屎...就像是你这个圣母婊!“
他顿了顿,看了一眼那个隔板,然后更大声的说:
“罪该万死!万劫不复——
——你是叫厄塔佧对吧,对吧!厄塔佧…作孽者的姓名,你这个名字应该永久的钉在世界的耻辱柱上!
我还要在一开始按照程序…好吧也没有按,但也算是问了,不过是该死的你没有回答罢了——真是好笑。明明一开始就知道混蛋名字却还要假声假气的用假善的声音如同闻到呕吐物那般愚蠢的关心你,结果居然是个欠揍的混球,真不爽……”
说着,柯由加又拎起哭哭啼啼厄塔佧的头发,后面的人全程倒吸一口凉气,这不是癫狂的问题了,这是丧心病狂。
“明明在一开始准备让我消失或者说,被上吊,”柯由加深吸了一口气。“啊哈……却还要说是自己不是故意的自己有罪自己——其他的什么的其他错误,但这说给谁听呢?是希望我劝你这个社会巨婴‘这一切不是你的错噢,你也是受害者噢,我来抱抱你关心你多爱一爱你你这个缺爱的蠢蛋’这样如同上世纪流行的搞笑漫画里的台词的话?不过倒是符合你这该死的作为”
“你知道我为什么这么恨你吗?噢——你早不吊晚不吊非要赶上我上吊的时候把死亡上吊掉…好绕口啊…但这不是你罪孽深厚的原因,”柯由加眯着眼睛看着自己提起来的人哭的成个泪人,“我整整吊了三个月,因为你——即使决定因素可能是因为我没出门在家一边上吊一边喝维诺基的红酒然后不知道这个世界变化,但为了泄愤也绝对可以把这一切背到你身上,不是么?”
说着,他用另一只手把自己的领子扯开给人看,“喏,你看,这勒痕算是消不下去了——这可全是你的所做所为。你这个可恨的家伙活着污染空气死了污染大地…明明自己把那群想要劝你勇敢而又迟到的走出大门的家伙,虽然我也觉得他们很愚蠢…但是!他们态度可比我好多了。
我可知道你,不要狡辩了——其实你只需要嘴上说说或者在满是卑贱的榆木脑袋里想想就可以把别人上吊到半空上,然后让他们消失在世间,对吗?这一切都是你的错,你杀了他们,你让他们消失在这个世间。你是罪人,是罪魁祸首,是一切人类痛苦的根源,你这个混蛋却还想要用自责的方式来减轻自己内心的负罪感?真是太不负责任……”
“……别说了!”
厄塔佧再度叫喊着,不过比前面的声音要小,小得多。然后崩溃,颤抖。但与刚才不同,她似乎被戳到痛处一般,呜咽了,泪流满面了,鼻涕都流了出来。
“唔哇,好恶心。”
柯由加立刻撒了手,厄塔佧又跪倒在地。
“呜呜…对不起……”
也不知厄塔佧是为柯由加——快蹭到手上的鼻涕说还是对这个世界。
柯由加听到了立刻趁热打铁的说着。
“对不起有用,那还要你活着何用?道歉能让这个狗屎的世界立机消失?对不起能让你现在偿还自己的罪孽?——不过,话说你应该可以吧,而且既然认为自己有罪,那就更应该赶紧去死啊?让这个世界终结,然后大家手牵着手一起入地狱……”
“…对不起……呜呜5……我不敢……我害怕……”
“…我不想死……呜呜。”
“……”
柯由加提起脚用皮鞋头抬着人下巴,厄塔佧哭的狼狈的脸直对着自己抽涕着。
有无限的机会去世所以惧怕着死亡,没有机会丧生所以恐慌的活着。
大家都是一样的搞笑呢。
柯由加心想着。
“……哈?”
“那既然不想死,又是这样心生忏悔——你就不考虑考虑偿还罪恶吗?即使只有那一点。”
他把脚伸了回去,蹲下身来。看着这个家伙似乎为一摊烂泥。
“…偿还……罪孽?”
她带着满是哭腔的情绪颤颤巍巍的顺着那人说着。
“是啊,你这样的罪恶——真的不觉得应该要做做些什么吗?”
柯由加半蹲下来看着自己眼前的一摊人。
“你想吗?”
”...真的可以吗?这种事情...无论做什么都于事无补吧...“
“所以说才会要去尝试啊,不去尝试怎么办?”
他突然声调变得温柔起来,连同眼神都是轻柔的——跟刚才破口大骂的家伙好像完全不是一个人。
“如果想要改变的话,那就拉着我的手起来吧。”
他伸出手。
......
然后她用手撑着,平衡着自己的身体,
把手搭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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