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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剧场/江御迟日记(一)

小剧场/江御迟日记(一)

婚后日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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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院里担任教授到现在,我感悟了许多。

现实减去期待,就是快乐。期待减去现实,就是失落。信心减去恐惧,就是行动。恐惧减去信心,就是畏缩。

因为本能地明白这个道理,所以很多人选择了一条轻松的路:他们成就不多,而期待更少。

另一些人则陷入一种烦恼:他们恐惧太多,虽然不能说完全没有信心,但是终究不能化为行动。因为对自己失望,他们常常用焦虑和自责来伤害自己,这种伤害强化了下一次恐惧。

恐惧,是来自于对不可控因素的发展和后果的一种焦虑。恐惧有两个必要的要素,一个是和自己有关,另一个是后果严重。同时恐惧有一个特质,这极其重要——那就是恐惧并非现实,但在恐惧者的眼里,却能排斥一切其他可能,以唯一的未来的面目出现。

无法区别心中的恐惧和未来的真实的人,就被焦虑困扰。

有一次,我呕吐得十分剧烈,到后来吐无可吐,但是消化系统痉挛不止,终于一口口地吐出鲜血来。扶着马桶边,从胃部到食道的强烈疼痛,让我觉得自己命不久矣。我收拾干净,心中意外地平静,我想这一生我已经全力以赴,虽然成就很低,但是始终没有背离自己的内心,也没有违背自己的承诺。

我想起我的太太(那时候还没豆豆),她在沉睡,我想如何把这样的坏消息告诉她,并且打算安慰她——万事无常,美好的事情尽管随时可能中断,但不影响这一路的美好。

其实我太太是一个大心眼子的女人,第二天她满不在乎地陪着我去做胃镜。有趣的是,医院的电子屏上醒目而循环地打出:本院更新了最新的高技术设备,近来早期胃癌食道癌筛出率有显著上升。

那是我第一次全麻,醒来时,太太在看书。医生告诉我,简单的贲门和食道轻微撕裂而已,胃部少女般健康粉嫩,连常见的幽门螺杆菌都未检出。

当我们陷入心中的恐惧的时候,我们的心会被恐惧占满。这让我们再也看不到别的可能,一心一意地缠绕在恐惧上,有时候我们也意识到这样让自己精疲力尽,但我们对恐惧的厌烦只能更进一步让自己的注意力集中在恐惧上。

其实我们的恐惧,只是无数种可能中的一个。我们像坐在茂盛而丰果的一棵大树下,沉甸甸的枝头上满是果实,而我们仰头向上看,独独恐惧其中某一颗落在自己头上。其实微风徐徐,坐了一整天,一个果实也没有掉下来,鸟屎倒落满了肩膀。

鸟屎,是我们意识之外的可能性。意识之外的可能性比心中的恐惧常更近事实。

恐惧的最大特点就是注意力占有,唯一的对策是告诉自己,这不是真实。要么采取行动检验它是否为现实,要么让它流过脑海,或者反复流过,一旦出现,就放开它,直到它渐渐消失在记忆的深处。

接受我们不能预知未来,是真正的“知天命”,不用等到五十,顿悟的话,就在当下。

有人体检出来,全身健康,挥舞着化验单欢欣鼓舞,却在二十分钟后死于交通事故。有人刚满40就查出糖尿病,没有治愈的办法,有许多恐怖的并发症,他非常难过,只好努力控制饮食,加强运动,为自己的生活加上许多注意和限制,一不小心活到了94岁。94岁生日前去体检,医生告诉他控制得还不错,就是肾功能没有年轻时候好,多喝水,这没办法,再发展20多年就会是尿毒症。

他哈哈大笑,和医生说,那时候希望医生能亲自为他做透析。

我们这一生,都是借来的。

关键看你用它来干什么。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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