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同意。”
刚打开房门，迎头就是夹着寒霜的四个字。
对上站在前头面无表情的眠的眼睛，艾理亚有点尴尬的笑了笑。
“你在说什么？”
“我说什么你自己清楚。”眠微微皱起眉头，语气不善。
……不好意思，我真不明白。
大眼瞪小眼了一会儿，发现艾理亚是真的没有懂她的意思后，眠的嘴唇微微翕动了下，轻声解释道：“我知道你刚才和加里梅洛商会的会长对话的内容。”
“？！”
艾理亚顿时流露出诧异之色，还没来得及发问，就听见眠接着说道：“我告诉过你吧，我的魔法‘千眼’能够窥视生命体的动静。”
艾理亚点了点头，面上的惊讶丝毫不减，这魔法不仅能监视还能监听的话也太可怕了吧？！
“听不到的哦。”猜到她所想的眠及时出声说明，“我能读唇语罢了。”
哦，原来是这……那和监听有什么区别吗？！
艾理亚没有说出心底的吐槽，因为眼前的少女看起来是真的有些不高兴……生气的理由，多半不是害怕被自己擅自应下的承诺连累。
想到这里，她无奈一笑，“这对加里梅洛而言是最好的选择……你放心，我自己一个人去就好了。”以防万一，她还是解释了一下。
却没想到她的话令眠的眉头皱得更紧了，“问题不在这里，你说对加里梅洛来说是好的选择，那么对你呢？”
沉默了片刻，艾理亚叹了口气，道：“不用担心，我能说出口的事情都是已经考虑过的。”
眠目不转睛地盯着艾理亚，眼前之人的气场十分平稳，没有任何异变，说明对方并没有说谎。
她抿了抿嘴唇，眼中仍带着些许不赞同，“太危险了，你明白被当作犯人的话在牢狱里会被怎么对待吗？”
当然知道了。
艾理亚扯了扯嘴角，“会被用刑，对么？”
说不害怕是骗人的。
她一个和平世界的良好公民，虽然没有养尊处优，但是从小到大也基本上没吃过什么太大的苦，起码的吃穿温饱还是有的，受刑这种事情仅仅只在电视剧和小说里看过。
能不能承受得住她心底其实也没有多少把握。
可事到如今，再怎么不愿意也只能硬着头皮上。
“你在不安。”眠静静地看着她，缓声道。
愣了一下，艾理亚微微苦笑，“这种事情别说出来啊。”
很没有面子的。
“为什么不能说？明明不安，明明在害怕，却要装作没事一样为别人做出牺牲，这很奇怪不是吗？”
眠不能理解这种自己不愿意却还得做的矛盾举动，而且还是为了别人而非自己。
百害而无一利，何必呢？
那副不解而略显纠结的表情取悦了情绪有些沉闷的艾理亚，轻轻一笑，她伸手揉了揉对方的脑袋：“大人的世界很复杂的，大家都不能随心所欲。”
目光涣散了片刻，眠沉沉地望向艾理亚那张稚嫩的脸：“你多大？”
“二十五，你信吗？”
眠顿时凝视着艾理亚沉默不语。
显然是不相信的。
“嗯？这时候怎么不干脆的说相信我了？”艾理亚好笑道。
气场没有浮动变化，可眠还是难以相信容貌青涩的艾理亚年纪比自己大的事实。
“我……相信。”
挣扎了半晌，她有些含糊地吐出这句话。
“噗嗤，我说笑的，不相信就不相信，不要那么勉强。”艾理亚笑着又揉了把她的脑袋。
感受着在自己头顶上作恶的手，眠的眼皮跳了跳，“……不要揉我的头。”
看到她的表情，艾理亚眨了眨眼睛，假装没看懂，手上继续蹂躏：“为什么？”
“……”
眠板着小脸不说话。
“嗯？你说啊。”艾理亚半眯起眼接着逗弄她。
然后不出所料的收获了少女一个隐含嫌弃的眼神。
低笑了声，艾理亚收回手，温声道：“谢谢你担心我，但我真不要紧。”
听到她的话，眠垂首不语了很久，而后她回身走进内室，边说道：“你该换药了。”
露出浅淡的笑容，艾理亚跟在少女身后，问她：“对了，你的事情做完了吗？”
眠侧首睨了她一眼，“做完了。”
“这么快？什么时候？”
“早上。加里梅洛现在这种状态，合作的事情怎么看都得推迟，我的前雇主不会有意见的。”
“说的也是。”艾理亚点了点头，然后又道：“既然完成了，那你尽早离开德卡吧。”
正在为艾理亚拆绷带的眠动作倏地一顿，抬眸冷淡地觑了她一眼，“我也留下来。”
“不行。”
艾理亚想也不想的回答。
“为什么？”边问，眠垂首继续为她换药。
“太危险，嘶——加里梅洛本来就和你没什么关系，你留下来也只是平白遭罪而已。”伤口上传来的密密麻麻的刺痛令艾理亚小小的抽了口凉气。
听到抽气声，眠这才放轻了手上的动作，缓慢的说道：“加里梅洛是和我没有关系，但你有关系。”
就相处三天的陌生人能有多大的关系？
想了想，艾理亚语气平静地道：“我和你没有关系。”
包扎的动作顿时又重了起来。
“啊！疼疼疼疼！你轻一点啊！”
猛地抽回手，艾理亚轻轻吹了吹被弄痛了的伤口，抬头对上少女那双幽深无光的金瞳时，心底不由得一紧，有点不自然的移开视线，道：“我们才认识几天，谈不上什么交情，当然没有关系，我也不需要你为我做什么。”
“……我能够帮你。”眠抿紧嘴唇，轻声说道。
“你不能。”艾理亚果断的拒绝，“也许你的能力的确能够帮上我，但是这对我而言并不完全是件好事，我会因为麻烦你，牵连你而觉得有所负担，如果你再一次晕倒甚至受伤的话我心理的负担只会变得更加沉重。”
“你先前说我是为了别人，可实际上，我做的一切是为了自己，就像现在，我不愿意接受你的帮助也只是因为我的心理会不好受，你明白吗？”
每说一句，少女的脸色便苍白一分。
说到最后，艾理亚都有些于心不忍，见眠双手紧揪着衣摆不回应，暗暗的叹了口气，稍稍放缓声音道：“你想帮我，就应该离开德卡。”
眠猛地站起身，一言不发的转头离开了房间。
望着甩上的房门，艾理亚抬起左手抚了下额头，低声自语道：“我是不是说的有点重了啊……”
不管了，希望女配能听进去吧。
她原本就不该被卷入这段剧情中，离自己远点，她遇到的苦难也会少一些。
虽然这对她充满艰辛的数年的经历来说也许算不上什么……
心软是病啊。
就当做是自我满足吧。
“你也是个好孩子，希望神以后能善待你。”
仰头望着天花板，艾理亚低低的为她祈愿。
——门外。
并未远去的少女倚靠着墙，嘴唇小弧度的张合，无声的说了什么。
很快，她站直了身体，盯着门板目光微闪，过了好一会儿才真正的离开。
……
当天傍晚，艾理亚便收到了答复。
只是短短半天不见的盖伦竟然透出几分老态，他望着艾理亚许久，嗓音低哑地道：“……就按你说的做吧。”说完这句话，他像是失了魂一般倒靠着椅背，眼神直愣愣地看着前方。
书房里，还缠着绷带的泰隆脸色同样不怎么好看，他缓缓抬起首，沉默着对艾理亚点了下头。
艾理亚回以一笑，面无异色地道：“好，先生们知道贵族大人大概什么时候会到德卡吗？”
“大概两日左右，最多不超过三天。”
回答她的是泰隆。
“我明白了。”话落，艾理亚对两人行礼，“感谢你们这几天的照顾，请多保重。”
平静的声音拉回了盖伦的心神，他连忙伸出手，边道：“等等！”
“您还有什么事情吗？”
伸出的手停在半空中，继而缓缓垂下。
盖伦阖上眼，旋即又睁开，眼中多了几分清明和坚定。
“孩子，如果这一次的事情你我都能平安度过，只要我盖伦·梅洛还能动弹的一天，只要不违背道义，你的要求我全部都答应！绝不说一个不字，我向你保证。”
艾理亚微微一愣，然后轻笑了一声，调侃道：“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盖伦先生的承诺我可是记下了啊。”
知道自己的话被对方当成一句玩笑，但盖伦没有多加解释，只是应了声，便任由对方离开了书房。
“老大……”泰隆张了张口，还想说些什么。
盖伦叹了口气，阻止了他，“别说了，只有这件事我不想听任何假设，泰隆，他是我们加里梅洛的恩人。”
这一句话令泰隆收起了自己的怀疑，的确，不论她究竟是抱着什么心思，帮了加里梅洛一把都是事实。
“是，我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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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看标题想歪的自觉面壁。
没有当我没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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