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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16 永生的探求者(其一)

B.16 永生的探求者(其一)

哈夫曼公墓是北明城附近历史最悠久的墓地之一,也是柯西丽朵教堂的遗址。

光明神教尚未踏足北地时,亡语密宗就已经在此盘踞,永生的探求者们为了逃避世俗的迫害,遁走人迹罕至的荒凉雪原,在这片纯洁的处女地撒播生死奥义的种子。

世人对于大大小小的密宗多少都有些偏见和误解,总是把它们和宗主教会联系在一起。起源于往生神教的亡语密宗也在此列,很少有人知道这是一个召唤师们的松散组织,而非狂热的亡灵术士聚集地。亡语密宗的成员没有信仰,既不向圣洁的光明神祈祷,也不会跪拜在黑暗诸神的神像前,更不会盲信妖言惑众的邪神,就算是神恩降临,他们也会嗤之以鼻,把神赐的恩典扔在地上踩上两脚。

在他们眼里,能够制定契约,随意奴役他族的人类,才是至高无上的存在,迟早有一天,神灵也要在他们面前臣服。

不过,要想实现这个伟大目标,就得先拿出让鬼神惊惧的实力,为此,坠星谷的星门资源就必不可少。玛尔玛拉大陆中土,常年不断的光暗圣战你来我往难分难舍,作为战略资源的星门被黑暗之神麾下的众多教会分食,亡语密宗无力与他们争夺,只能在边陲之地图谋发展。

柯西丽朵教堂,就是亡语密宗的分会,这里不提供祈祷的正殿,有的只是死亡栖息的墓园。福格斯公爵到来后,光明教会在北地兴起,亡语密宗默默地离开,把曾经的野望和对未来的迷茫埋葬在亲手挖好的墓穴里。

罗娜娜把马车停在了墓园门口,然后扛着罗茜茜跟在奥诺拉身后走进了哈夫曼公墓。

漆黑的铁栅栏之后,是碎石铺就的小路,小路两侧是寸许高的草茵。点缀着淡黄色绒球花朵的绿草连绵,一块块墓碑整整齐齐地向纵横延伸,终年不散的阴霾遮蔽了阳光,徘徊的死亡吓走了调皮的北风,雪花也不愿意降下祥瑞,万物沉默,是为死寂。

教堂遗址在矮丘之上,一路上,坍圮的墓碑越来越多,大理石上的铭文已经模糊,被疯长的野草埋没。

亡语密宗最后的数位传承者之一,就在不远处破败的教堂里,看见从中间折断倒塌的瘦长尖塔,奥诺拉不禁唏嘘。

此时的“艾莉奥诺拉”当然不可能和这位避世的黑暗召唤师有所交集,但不久之后,她就会以光明神教见习圣女的身份,参加讨伐异教徒的行动,目标直指躲藏在北地境内的非光明神系信众组织,亡语密宗正是其中之一。

在教会先期与亡语密宗的接触记录来看,双方都比较克制,但半年后发生的某件事,成为了教会与躲藏在北地的传承密宗、异神教派等小型团体全面冲突的导火索,圣殿骑士团也借机夺权,压倒了主教、教宗主持的信仰派系,大力发展神职人员,甚至将撤编多个世纪的东征军团重新组建起来,在帝国内部展开了一场声势浩荡的异端讨伐行动。

“艾莉奥诺拉”是边境公爵家族正统出身,本就与圣殿骑士团主导的主战激进派走得比较近,她自然是搭上了顺风车,随着她的天职位阶一路高升,她在教会内部也是平步青云,此次肃清北地异端余孽的行动,也是圣殿骑士团为了笼络她,以及她背后的福格斯公爵送上的垫脚石。

作为肃清行动里的吉祥物,“艾莉奥诺拉”不用为战斗操心,她唯一的工作便是在关键的场合露面作秀,展示光明神的仁慈。因此,她有大量的闲暇时间研究被圣殿骑士团收缴,但又还没来得及处理的“异教”文献,其中就有菲科丝·普罗德的研究笔记。

当时刚过完十五岁生日不久的“艾莉奥诺拉”,尚未完全摆脱青涩稚嫩,她的注意力根本不在宝贵的知识上,而是沉浸纸页上充满幻想的语句之中,久而久之,难免会升起一些不该有的念头,比如偷偷地与这位兴味相投的“敌人”见上一面。

事实上,她也让罗娜娜暗中与菲科丝接触,两人有过几次书信来往,在圣殿骑士团大军压境前,“艾莉奥诺拉”还让罗娜娜告知这位素未谋面的友人赶紧避难。

可惜,菲科丝并没有逃离,她选择与亡语密宗最后的传承共存亡,毅然选择孤身对抗圣殿骑士团的利刃,这是“艾莉奥诺拉”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与她见面。这位一人成军,能在数位高阶天职者联手猛攻下撑过半小时的强大“邪恶”,给“艾莉奥诺拉”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艾莉奥诺拉”并非不想救下难得能聊到一起的朋友,但她还是坚定地履行了教会交给她的任务,正如菲科丝明明有逃跑的机会,却选择坚守自己的信念,到最后,她也没有借“艾莉奥诺拉”的名义向执行死刑的圣殿骑士求情。

在信仰面前,小小的友谊脆弱得如同泡影,但也正是各自的信念,两人才会理解对方的选择。

菲科丝·普罗德是“艾莉奥诺拉”为数不多的朋友,她的死极大地刺激到了少女脆弱的心灵,也是从这里开始,“艾莉奥诺拉”逐渐用冷漠武装起了内心,她不再表露自己的心声,也不再愿意接纳新的访客。

也许,这就是成长的代价,如果没有菲科丝的死别,天真的“艾莉奥诺拉”又怎能在帝都,那个充满阴谋诡计的漩涡中心生存下来呢?

“哼,权利终究是虚无之物,只有实力才是值得信任的底牌。”

奥诺拉不屑于追名逐利,也不想享受万人之上的特权,不,应该说在此之前,要向某个莫名其妙的东西日夜祈祷,就足以让她感到怒不可遏了。

本来,奥诺拉打算等到光明教会的肃清行动开始后,再与菲科丝接触,向她伸出援手,以雪中送炭结缘,但现在她只能改变主意,提前见一见这位永生的探求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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