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物的气味变了。
眼前活生生的异界人,突然失去了生机——不,应该说,属于她的那部分陷入了更深层的世界,而某个本该在那里沉沦的存在,把触手伸入了留在这里的躯壳。
宛如庞然巨物投下的影子,仅仅从容器里溢出的部分,就可以窥见它主人的伟岸身姿,亦可知从中降生的荒诞恐怖。
黑豹湛蓝的竖瞳晃动着畏惧,与之为敌,必然是有死无生,它的毛发耸立,每一块肌肉都在颤抖着,意志先于身体匍匐在地,期冀于那个存在的漠视,以延续自己微不足道的生命。
可惜,已经太迟了,在恶鬼尚未归去前,杀戮的本能会驱使它撕碎入目所及的一切。
起初,来自理智另一端的杀戮之兽被这一侧世界温顺而清爽的色彩吸引,即使声音的内质无法跨越境界的壁垒,也能从中体会到发自内心的喜悦,而心满意足后,“她”终于想起了来到牢笼之外的意义。
少女结束了对月长啸,突然静止了片刻,她茫然四顾,似乎是在困扰着什么,而后双手作爪,慢慢伏在地,鼻翼耸动,轻嗅着地面上残留的气味。
“Kíimili'……”(死亡)(注)
她的目光逐渐凝实,却是越过了瑟瑟发抖的黑豹,投向矮树林深邃的黑暗之中。
仿佛时间停止,除了黑豹难以自制的颤抖,连浮动的黑雾都不敢肆意游走,任凭金黄的月辉在地面上勾画出暧昧的界线。
“Kin ts'áik ti' teech……”(赐予)
一片阴云飘来,静滞的画面染上了不详的晦暗,气氛突然变得凶厉,令人毛骨悚然。
或许是认为“罗茜茜”尚无杀心,或许是觉得有机可乘,又或许是被变化的氛围所激,匍匐的黑豹小心翼翼地后退了半步,然后以比来时更快的速度向矮树林蹿去,只要进了矮树林,那里伸手不见五指的环境和丛立的树木就是最好的掩体,身为丛林之子的它就能借助复杂的地形甩开身后的怪物。
然而,当它转身的那一刻,如有轻风滑过脊背,血肉撕裂的痛楚随之袭来,巨力从侧腹撞入五脏六腑,它吐出哀鸣,打着旋倒飞出去,像块破布似的撞在树干上,鲜血汩汩,顺着粗糙的树皮流下。
“罗茜茜”佝偻着身子站在原地,歪了歪脑袋,眼中犹有疑惑。她尝试着四肢着地奔跑,却发现身体不是很协调,胸口的累赘大大影响了灵活度,正因此,她才放弃撕咬,而是改用爪击,纵然五指扣入血肉,但造成的伤害更似是钝器猛击,而非利刃的撕裂伤,结果没能将目标一击毙命。
不过闻起来,它也活不了一时片刻了。
“罗茜茜”不再关注一匹无知的野兽,“她”嗅着空气中的余香,毫不犹豫地一头扎进矮树林深邃的黑暗中,那里才是主菜的所在。
她在前进的过程中,不断适应着这具身体,随着对其的掌握愈加称心如意,她的速度也在提高,黑暗仍然困扰着她,但从虚幻中带出的超越现实的感知,却能毫无道理地为她指明方向。外加强大的嗅觉辅助,丛林的黑暗完全无法阻挡她的步伐。
当“罗茜茜”完全掌控了身体,她不再满足在林间奔跑。她看准了一根横生的枝干,在旁边的矮树上借力一跳,将其当做踏板,便跃入树冠。矮树的枝叶在她的身上划过,勉强挂在身上的衣衫被剐蹭地破破烂烂,皮肤上也多出了一条条血痕。
突破了树冠的封锁,黑暗不再,无边的林海沉眠于灿烂的月辉之下,若有风拂过,层林摇曳,兴起波澜,那该是怎样的美景!
伤痕也好,美景也罢,“罗茜茜”都没有放在眼里,她牢牢地锁定数公里外另一处林间空地。
气息的来源就在那里!
她仿佛闻到了甘美的血腥,听见了死亡的悲鸣,新鲜的杀戮近在眼前,强烈的兴奋让她气息粗重,几乎难以抑制仰天长啸的冲动。
人类的身体究竟不是为了飞翔而生,即使跳得再高,也有落下的时候。“罗茜茜”坠入矮树林,但她已经锁定了猎物的位置,明确了她们的状态,她要做的只有接近目标,然后享受杀戮带来的无上喜悦。
兴奋使她忘乎所以,更别提她本身就不如大部分的野兽,原始的欲望成就了她的本能,也湮灭了她的智慧,潜伏、暗杀的捕食技巧还在长远的进化史后,她唯一懂得的只有横冲直撞。
在林间快速行进,难免与树枝藤萝相妨,踩在地面堆积的落叶枯枝上会发出声响,蹬踏树干会惊起回响……“罗茜茜”的猪突猛进引起了猎物们的警觉,已经经历过一场遭遇战的她们深知这片矮树林中藏匿的危险,因此在她尚未靠近的时候,便已经全副武装,甚至用上了宝贵的卷轴以策周全。
数千米暗无天日的林间路途本该是一段艰难的旅程,但对“罗茜茜”而言不过是数分钟和部分体力的代价,在这段时间里,黑雾中战斗留下的伤口因体质暴涨带来的自愈力悉数痊愈,HP也恢复至满值,可以说,她的状态已经趋近完美,只待一场大杀特杀来满足饥渴的杀戮欲望。
一百米,五十米,十米……一棵棵矮树从身畔略过,眼看就要冲破森林的障碍,她却放慢了速度,堪堪在林间空地前停了下来,半月的金辉在不远处指明去路,猎物的气味近在咫尺,但突如其来的危机感是如此的尖锐,让她咬牙切齿地选择了绕路。
注:此处的语言经过倒序后连起来是赐予你死亡。
Ps:这几章都是转换视角来写的,单视角很难写出“罗茜茜”非人的体感。罗茜茜的第二个稀有技能“缘生奇迹”的强度与“真灵祝福”一样,属于绝对超模的技能,到目前为止“缘生奇迹”的强大也才展现了冰山一角。
并不是所有“稀有技能”都是这样bt,但天职之间的平衡点也确实不在技能上,请各位读者放心,这不是战力崩溃的前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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