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开始被激活,明明是正常的人类大脑却有着被通上电的感觉,好似成了冰箱般的电器。
黑暗。
睁开眼睛又再度闭上,睁开又闭上,重复数次的动作并未让少女能好受些,至少连看清自己所处的环境都做不到。
冰冷。
体表感知到的温度很低。稍微动一下就疼痛不已的麻木的指尖,紧绷的皮肤连最起码的弹性都已经丧失,流淌在脉络里的血液也好似结成了冰……诸多身体信号在警告,这绝对不是人体适宜的温度,低到令人很是怀疑这里是不是某种冷藏食物的冰室。
混乱。
最初的记忆好似被铡刀切碎,模糊不清。名字……过往……少女想不起任何一点东西。大脑被不可名状的外力搅乱,一团浆糊。
黑暗,冰冷,混乱。
黑暗,冰冷,混乱。
黑暗,冰冷,混乱。
三种不同感官所带来的体感折磨着少女的神经,她使劲晃晃脑袋,如宿醉未醒的酒鬼。
少女想试着站起身,可是失败了,因为她被绳索给捆绑住了。
皮肤冰冷到连自己被捆绑都感觉不出了吗?少女开始有些了解此刻的状况。
自己被绳索——或许不是绳索也说不定,毕竟皮肤的感官已经迟钝了——捆绑囚禁在某个空间里,而且温度低的可怕。
是谁?究竟是为了何种目的将自己囚禁?而自己为什么会没有曾经的记忆?是对方造成的还是自己本来就是如此?除了……一个念头依旧留存在脑海里。
张开嘴,干裂的嘴唇疼痛,想从颤抖的喉咙中吐出些词汇,可少女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是呼救还是说些话语来安抚一下现在这个无助的自己。
这样下去会如何呢,少女无法想象,应该会被冻成冰块吧。
哐当。类似金属门栓被拉开的声音。
铁门被打开,没有明亮的光线,门外站着一个男人,防护服将他包裹的严严实实,透过面罩的玻璃少女能够瞧见他略带惊异的神情,四目相交。
而男人的身后是灰蒙蒙的世界,似乎是某处的戈壁,荒芜没有一丝绿色,风卷着泥土刮着,视线被阻扰无法看得更远。
这绝不是什么可以令人放心的景象,可即便如此少女心中升起一股犹如囚犯越狱后的浅浅欢喜。
空气中漂浮着铁锈味,火药味以及另外一种难以言状的淡淡的气味。
“谢天谢地原来您还活着……让您受苦了,我的主人,我们来迎接您了……”从面罩传出的男人声音听着有些失真,但无法改变他虔诚的语气。
“你能杀死我吗?”
可少女如此回应,用着祈愿般的口吻。
除了这个古怪的念头一直出现在脑海里,寻死的念头亦如新生婴儿啼哭,是一种本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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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歌高中的某间教室里,有栖川俊一遭到了珞薰的突然袭击。
“所以说给女孩子挑衣服,你一定要注意……”
“那个……我忽然有事离开下……”原本与有栖川俊一正聊天的男生在见到了迎面走来而且还气冲冲的珞薰后,非常识趣地选择了离开。
“诶,什么什么?我还没讲完呢!”
有栖川俊一还没反应过来,直到听见背后的咳嗽声,他这才明白原因,心不甘情不愿地转过身。
“小薰薰啊,你能别总是这么打搅他人的谈话不?”扫兴二字瞬间被挂在有栖川的脸上。
“是是是……如果可以的话我更想一棍子把你打死算了,毕竟每次跟你和那家伙交谈总是能让人青筋爆裂……这对皮肤不好。”珞薰摆摆手,言语中透露着不耐烦。
“好刻薄哦……哪有这样的,好歹咱们也是同学一场,温柔相待才是此刻我们这个年龄段的青春少年少女该有的方式,别开口闭口打打杀杀的。”有栖川自说自话地点点头,“要不要试着和我继续‘关于给女孩子挑衣服需要注意的108个地方’呢?我会详细说明的,刚刚我才说到第17点,要不要重头开始?”
珞薰的右手成鹰爪状,狠狠地掐住了有栖川的脑袋。
“你——说——呢!”
“相信我!这对将来真的很有用!你也不想给女孩子买衣服时遭到对方不懂心意的白眼吧?还有,小薰薰你能放手不,这样很疼的。”
“我可是女的诶!”
“……”
“你这沉默是什么意思啊!你不会又把人家当成男的了吧!”
“不,我只是……在心里……把你……呃……”
“为什么你声音越来越小了啊!”
在珞薰那可匹敌狮吼的愤怒吼声中,某个傻瓜发出了哀号。对于此情此景在教室里的其他人熟视无睹,毕竟这可是已经见怪不怪的日常了。
珞薰,这个留着同男孩子般短发造型(其实在后脑还留了一小戳长发扎成马尾)的运动系少女在班级担任的是班长——绝对的王座,是老师之下,学生之上的最大权利拥有者。信奉【运动至上】以及【生命在于运动】等诸多有关运动教条的她参加了学校里很多个运动社团,被班级里的所有人戏称为“运动狂人”,而背地里则更是有着“母猩猩”、“原始人”、“怪物”等等更加过分的外号。
珞薰的体能已经远胜于一般的男生,可她那娇瘦弱的身体完全无法让人相信这一点,比如身材明显壮上一圈的有栖川就从未在扳手腕上赢过她。
或许就跟“有的人再怎么吃也吃不胖”一个道理,自己被上天眷顾有着“再怎么运动也依旧会保持小鸟依人体型”的特殊体质吧——对于这点,珞薰无比自豪。
但在有栖川的眼里,短发加爱运动再加平胸无疑等同于男人,而且更重要的是珞薰的脾气还那么火爆,所以他才不会把这个掰手腕能够胜过自己的“母猩猩”视作女生。
每一次谈及于此,有栖川都会招到珞薰的“亲切招呼”。
“好了不扯这些,告诉我他人呢,为什么又没来上学?”珞薰收手,她来找有栖川的目的可不是听对方油腔滑调地胡诌。
“干嘛来问我啊……我又不是他监护人……”
珞薰右手再成鹰爪状。
“不知道哦”有栖川乖巧回答。
“你以为我会相信?”
“这是真的啦!我昨天也没见到他人,对天起誓哦!”一脸无辜的有栖川右手掌伸出三个手指举过头顶。
“可恶……那家伙,连着两天没来学校,打他手机也没接,究竟去哪儿了呢?”珞薰咋舌。
“听这语气,你很关心他?”有栖川八卦心燃起。
“关心?是啊,非常关心,呵呵……”
珞薰的笑容非常阴冷,有栖川有些背脊发凉。
“听好了!这是责任,一班之长所必须承担的责任!”
珞薰右脚踩在一旁的椅子上,丝毫不顾身着校服的自己下半身穿着的是短裙,俨然一个不良少女。
当然有栖川的胆子也没大到去瞟那里,他直直地盯着此刻珞薰那双变得比柴郡猫的双眸还要有神的眼睛。
“身为班长有义务照顾全班同学,身为班长有义务了解全班同学的学习、身体、心理等诸多状况!无论同学遭遇何种特殊情况……打架斗殴生病考试作弊亦或是谈恋爱告白诸如此类,身为班长的我也有义务进行必要干预!更何况跷课这种不端正行为会造成出勤天数不足!严重影响到他的学业,乃至于必须补课……必须改正!必须纠正!再加上跷课中他下落不明,综合以上我更加有必要弄清他究竟去哪儿了!”
珞薰的脸一点一点逼近有栖川,她那严肃的表情在有栖川的眸中逐渐放大。
“所以听明白了吗?绝对不可以逃——课——哦!”
温柔的言语中夹带着绝对的命令,正襟危坐的有栖川惊恐地点点头。他这才明白这个母猩猩的责任感远比自己想的还要恐怖。
整个班级里共有两个跷课王,除去他们话中谈论的那人以外,剩下的就是面前的有栖川俊一。
“算了没办法,待会儿请个假去他家一趟,看看他在不在……”珞薰将右脚从椅子上拿下来,“我记得他家在……他一直是一个人住的吧?”
“对哦……不过小薰薰你去了也是白去……”
“大概率会扑个空这我晓得……总之今天我就化身一回名侦探绝对会把这跷课惯犯给缉拿归案!”
“我不是这意思啦!我是说那栋房子早就被那白痴给……”
正在这时有栖川的手机响起。
“嗯嗯嗯……好的……明白了……”
有栖川挂掉电话,随即换上虚假至极的灿烂笑容看着珞薰。
“小薰薰……”
“你这很恶心诶!”珞薰总觉得有个爱心从对方眼里飘出。
“小薰薰,人家要跟你说件事……”有栖川抛了个媚眼,“我今天也要翘、课!”
“什么……呀啊——————!”
至于这个惨叫声,完全是因为有栖川接着做了件珞薰绝对想不到的事——掀起她的裙子。
趁着羞红脸的珞薰按住裙子的间隙,有栖川跑出了教室。
“粉色不行哦,还是紫色更加适合你耶!”调侃声慢悠悠地从室外传来。
“我绝对……绝对……”珞薰咬牙切齿。
“绝对要杀了这混蛋!”
恶魔的怒吼声回荡在整座校园里,久久不能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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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是第六街区的灰色街,就如这么直白的名字所要展现的含义一样,这是街区内少数无法被法律触及到的灰色地带。
无论在哪个时代、哪个国家、哪个社会的背景下,总会存在这么一个地方就如同光与影、黑与白般,包容了生活在阳光下人们的光明社会的黑暗面。灰色街就是这么一个地方,在这里法律已经丧失效用,规则被各种帮派重新制定改写。
老式的旧公寓楼、充满安全隐患的违章搭建、停在路边被改造的夸张至极的摩托、永远不会干湿漉漉的地面、某个角落里刚从胃中倾倒出的难闻的呕吐物、偶尔会有老鼠从垃圾桶中蹿出……俨然老旧电影中所会出现的那种混乱场景。
混混的打架斗殴在这片区域只是同日常喝水般的随便,只要有点极细小的摩擦——诸如只是不经意的一瞥——都很可能开演成撸起袖子,抄起铁管干架的地步。但即便如此死亡这种事在这混乱的地方倒也不常见。
不必奇怪。理由是因为有这种地方产生的根本原因是那些想要游离于法外的人们聚集的结果。物以类聚,如果连最基本的生命都无法保证,那么这种地方诞生的意义也就不存在了。他们只是想要更加自我的自由,而不是把命都丢掉。
第二个理由就是有着盘踞这里的帮派的制约。
所以说寻常人也大可以来这块地方,只要做好被人打断手脚的心理准备……大概。
这里是另类的天堂而不是切实的地狱。
“应该是这儿……”
反复比对着手上这张堪比幼儿园孩子涂鸦的手绘地图,身穿紫色卫衣,帽子扣在脑袋上的少年在一间仓库前停下脚步。第一次来这片区域的他并不太熟悉。
仓库很老旧,平房样式,卷帘门都已经锈迹斑斑,也不知道这个地方还有没有被它的主人所使用。仓库外有站着两个小混混般的男人,好似俩尊一点都不帅气的门神。他们抽着不知牌子的劣质香烟,烟味混着角落里某个醉鬼的呕吐物的气味钻进了少年的鼻子。
少年耸耸鼻子,他并不喜欢这味儿,令人恶心。真不明白是这两人的鼻子堵塞了还是说呆在这个地方久了身体自动进化出了某种抗性,竟然能无视这味道。
两个原先聊着天小混混在见到少年后对视了一眼。
“滚!”其中一个脑门上有着纹身的光头混混不耐烦呵斥一声。
少年并不太在意混混这没素质的调调,直接掏出了自己手机。
“我有‘招待券’。”少年将手机屏幕朝向那两人。
混混们对视一眼,接着光头混混走上前仔细看了看。
“哟呵,竟然是真的,看不出来你这小鬼也会来‘玩这个’,断奶了没啊。”光头混混讥讽,毕竟会来这种地方的都是成年人,可不是这种个子矮小,看起来就穷的叮当响的瘦竹竿。
“我可以进去了吗?我老姐管的严,我不希望我来这里的事儿被我姐的熟人知道然后再传到她的耳朵里。”少年同样不耐烦与这种人交流。
“哈哈哈,你听到没!这小鬼张口闭口姐姐姐姐的,果真没断奶啊!”光头混混与另一个脖子上挂着骷髅吊坠的混混说。
虽说处在这种年纪的自己来到这种地方遭到歧视很是正常,但没想到连地方都还没进去就吃了闭门羹,想到这点,少年叹了口气。
“诶……有完没完啊你们。明明就是个看门的真不知道为何会产生自己是秦琼尉迟恭的错觉。神烦你们这种整天游手好闲浑浑噩噩混日子不知生命有多宝贵也不知死亡有多恐怖,漫长的人生竟只被颓废二字所写满的粪便制造机。直到老了坐在轮椅躺在病床上回忆年轻时也没什么可留恋的记忆仔细品味,甚至找不到半点光辉事迹可供自己吹嘘说给趴在膝盖上的小孙女听……前提是会有女孩子嫁给你这种人才行。”
出人意料,少年竟然会说出如此高质量且不带半个脏字的脏话。
“你说什么小鬼!你有胆子再说一遍!”光头混混被少年激怒,右手握拳,可在即将朝少年的脸上揍上去时却被人拦了下来。
“别这么冲动,有‘招待券’就都是老板的客,只要没坏了规矩我们的拳头都没有朝客人挥动理由。”丢掉烟蒂脚往上踩了两下,另一个戴着骷髅挂坠的混混说,“小鬼嘴够犟,脾气够冲,年轻气盛挺不错……”
“我姐常这么说,我为数不多的优点。”少年对于再一次的讥讽选择性地认知成了对自己的夸赞。
“看你面生估计第一次来吧……”戴骷髅挂坠混混上下打量了一番少年,“量你未成年就权当是友情提醒好了,那可不是你这种小孩子该去的地方,确定要进去?”
“当然,不然我来这里干嘛?”
“既然如此那就进去吧,希望你能别输掉裤衩哦。”
戴骷髅挂坠混混笑笑,领着少年走到仓库的生锈卷帘门前。他手指在卷帘门上点了下,上面立即开了一个小口子,里面是某种仪器的镜头。
“来,招待券给扫一下来开门。”
少年照做,卷帘门上随即出现一头向里开的小门。
“祝你好运小鬼……啊,对了小鬼,我有女朋友的哦!”
“诶?!是吗?啥时候找的,这不就只剩我没有啊!混蛋!”
在门关上的前一刻,少年从背后听到了那个光头混混愤怒的哀号声。
门后是一路通往地下的台阶,两侧墙壁上安着的LED灯亮着淡紫色的柔光将其照亮。
果然像这种有问题的建筑绝对不可能真的发挥着仓库的作用,一种伪装吧,手扶着墙壁一步步下去的少年想,感觉是在前往地狱。空间里飘着淡淡的香味——可能是来自贴着的墙纸,与外界截然不同,有种走进了类似旅馆场所的错觉。
楼梯向下延伸的并不长,粗略估算也就两三层楼,然后就到了底,也就地下十五米左右的程度。少年的眼前又是一道门,墨绿色的金属大门,门上左右两边都有着狂气的动物雕像,左边是老虎右边是熊。有光从门缝中漏出来,同时还有声音。
音乐声,人类的呼喊声以及以及说不清楚的某种金属撞击声。门对面是一个截然不同的世界,一个少年从未踏进过的世界。
没有丝毫犹豫,少年推开铁门。
“重击炮被完全拆成碎片!胜者是飓——飓——飓风小子!!!!!!!”
宛如男高音般带点布谷鸟鸣叫音色的主持人声音回荡在这地下巨大的空间里,紧接着的是观众的,分不清是喝倒彩还是欢庆的呼声再一次排山倒海地淹没了这个空间,一遍又一遍冲击着少年的耳膜。
门后是一个巨大的地下空间,远比少年所在学校的体育馆还要巨大空旷。整体呈古罗马斗兽场般造型的竞技场,非正圆而是椭圆形,无论是色调还是混凝土石块的那种材质全都一并还原那种古老建筑。在此之上,各种现代化的设备,诸如漂浮于空中的球形照明机器人,中央上空的巨大环形屏幕等等,则布置在这个竞技场中完善了其功能。
肃杀、冷血、狂野、原始……身在这里宛如重回了那个野蛮时代,人类体内的血液很容易被唆使,然后如野兽般肆虐奔腾狂啸冲荡在全身。只要一闭上眼睛,持着长枪盾牌脚斗士互相厮杀或与雄狮猛虎争夺生存权利,看台上挤满了叫好的观众与高高在上的王侯贵族的景象就能够被轻易地想象出来。
在这千年以后的现代竞技场里则上演着远比脚斗士厮杀更加残酷的争斗。
竞技场的中央,硕大宽广的擂台被结实的双层防护栏所围绕,里面是这座竞技场的核心,也是刺激这些赌徒观众神经的根本源泉。
此刻擂台的地面有一个支离破碎,完全已经丧失“人形”这一基本形状的机器人,彻底成为了一堆废铁躺着。而胜者,被主持人叫做飓风小子的机器人则在擂台中央摆出了一个同人类一样的秀肱二头肌的动作——不过只剩一只手。操作员爬出驾驶舱坐在飓风小子的肩膀上享受着他赢得的呼声,他右手还拿着一瓶啤酒。红白色调的涂装让这个胜者好似来自地狱的恶魔。
欣赏不来的重金属摇滚音乐充斥在这个竞技场里,在被重现的这古老奇迹建筑里,上演着科幻的野蛮比赛。
这就是隐藏在第六街区,灰色街地下的非法机器人拳击比赛。
“哟呵,还真来对地方了耶!”向来爱凑热闹的少年摘下帽子,直勾勾盯着擂台的双眼被雀跃所填满。
今天是五月十八日,为了解决某个世纪难题,跷课成性的邹莲伏没去上学,初次来到了这个非法的场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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