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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少女与猩红的兽(2)

第30章 少女与猩红的兽(2)

继续前行,即将步入有人的地区,道路开始喧闹起来。路的一边是间商店,透过窗可以看见成列的各种女性服饰,而另一边则是被铁栏杆围绕的公园,穿过间隙可以从中望见空旷的地带有诸如滑梯和秋千的供孩童玩乐的设施,供人们散步的行道边有可以歇息的座椅。

少女犹豫了几秒,她还是选择了从公园中穿过,街道太过繁华绚丽,人群过于热闹让她有些害怕面对。

即便是同样的安静,走在公园里的感觉也还是给少女稍稍不同,似乎莫名中多了些生气,而走在这人工营造的绿色林地中让无生机的她更像是精灵这种神秘生物。各类幻想小说中都会出现关于精灵的描述,无一例外都说这种生物是最喜爱,亲近自然的物种,美的令人窒息。

少女这个人的存在本身就很虚幻。

正常的人类生活是怎样的?少女忽地想到了这个问题。过去这么久她没有过进食和喝水,空白的记忆解答不了自己的疑惑,她并没有作为一个正常人类生活的记忆。而会想到这个问题是基于自身的需求,还是单纯出于羡慕,这点少女自己不清楚。

进食睡觉以及赚取生活资金的劳作,除此之外还会有什么行为填充在人的生活中?交际应该是其中一环,作为维持以及开辟人与人之间联系的一种必要行为。人类这种生物或者说任何生物都无法单独生存,相互之间的联系程度决定了其生存的空间,也决定了其生活的方式。

有了生活下去的能力,当然还需要有活下去的意义。少女思考,活下去总是需要某个理由才对。不然浑浑噩噩地活着,单纯通过呼吸进行氧化作用然后死去,经历人世间各种各样的纷杂琐事,有不如意的也有如意,有快乐的也有不快乐的,但是却漫无目的,这种行为有点令人不解。好似苦行僧的修行之旅,只是僧侣的行为是为了修身静心参佛论道,而空荡的人生则找不到评价的余地,太过空荡。空空荡荡地活着,空空荡荡地死去,在人生这条道路上除了足迹以外毫无其他痕迹留下。

活着有一定的意义,只是不需要多么伟大,不需要各种形容词来修饰。活着本身就很有意义的说辞只是为了感谢自己这个生命的诞生。

少女有着死亡的想法,以及与之相符的意义,但是却找不到活下去想法,以及同样为之相契合的意义。

孤零零地作为一个人工产物“活”过这一生,然后死亡,也许才是对于少女来说最合适的样态。

某种程度上讲很可悲,也很幸福。

夜间公园的散步行道,在少女前方的稍远处走来一个人影。

完全是出于下意识的决断,少女躲进了一旁的灌木丛中。

身形隐藏在不知名的树叶后,少女暗中观察着这个逐渐走近的路人。看着像是一个男人,身材魁梧,与她同样的些邋遢和狼狈,受伤的脸庞有血块凝结,容易让人联想到讨伐怪物失败而奄奄一息的高贵骑士。

男人的身形晃悠,比木偶还要脆弱,总觉得会在一下秒散架倒在地上。尽管不清楚原因,但很明显他是需要一个帮忙的人类。

少女犹豫,转头看看四周,公园里静悄悄的,没有其他人类路过。

想帮助他的想法有点强烈。因为罪恶感的驱使,让少女觉得自己践行任何形式的善行都是对先前罪行微不足道的弥补。

于是少女从灌木丛中探出脑袋。

男人注意到了少女,他抬起头,恐怖的脸庞比鬼屋的鬼来得吓人。他的双眸透着凶光,眼白上遍布蛛网般交织的血丝。

被男人这明显不带好意的眼神盯着,少女觉得还不如被一只饥饿的老虎觊觎来得好受。那个与她战斗,甚至要杀死她的那个少年充满杀意的眼神也远比这个男人更加让人容易接受。

那是充满贪婪以及掠夺的残暴眼神,

“血……我要……血!!!”男人咧开嘴,捕蝇草般似笑非笑的笑容。

唯独这种人是自己不能够遇见的,少女想,即使对方能够杀死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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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从不相信运气这玩意儿,毕竟如果存在幸运,那么他就不会带着这副厌恶的身子降临到这个残破不堪的世界上。

但是此时的男人又不得不感谢幸运这种虚无缥缈的玩意儿真的降临到了自己头上。自己幸运地在倒塌的工厂大楼中活了下来,自己幸运地逃了出来,自己幸运地没有被那个可恶的黑帮所抓到。

被他们抓去的下场如何,是作为试验品材料还是直接公示处刑,天晓得。无论如何自己很侥幸地逃了出来,男人感激修女,就像寻常人大难不死后会感谢菩萨,感谢天地一样。在刀尖上讨生活的人总会有那么一个信仰物来填充自己躁动的人生,不仅限是寻常见的神佛一类,单纯是来慰藉内心能在夜晚来临躺下时让自己睡得舒服些,修女就是男人常放在心里感谢的信仰物。

修女与他没有太多瓜葛。至今男人和修女都没有联系,因为都没给对方留下联络方式。他和她既不是恋人,也不是朋友,更不是那种在男人孩提时代将无血缘的他收留照顾抚养长大爱护的母亲式伟大人物。

事实上修女也不是真正的修女,她信仰的是什么男人也不晓得,可能修女不属于任何宗教什么都不信。反正至少一个真正的修女不会是个瘾君子,男人在尝到修女的血时就了解到这点。

那是很久以前的事,男人遇见修女是在一个破败的蜂巢楼——一种常出现在黑域内租金廉价的公寓楼,因形式如蜂窝般拥挤而得名。男人受雇主委托去蜂巢楼的某个房间送货。

男人从房间出来时就恰好撞见了从隔壁房间气冲冲出来的修女,嘴中叼着香烟。人挺美,化过妆的成熟女人都挺美。她留着长发上面叉着根骷髅发簪,穿着看起来就不正规的修女服,高开叉快到大腿根,一条白花花的大腿好似博物馆中的艺术品般展露在空气中。她的手中还举着挺与修女这身份八竿子打不到一起的机枪

修女举着机枪站在门口,往刚出来的房间里疯狂扫射,枪口火舌喷涌,极致典雅和极端暴力的结合,男人瞬间就觉得面前站着的是个一半观世音一半阿修罗的人物,哪怕在那个房间里待着玉皇大帝也会立即被超度,彪悍的一匹。

当子弹射光后修女将机枪往房间里一丢,看起来柔嫩的手指夹住烟蒂吐出一口大烟圈,烟蒂同样被丢进了房间内,一副胜者为王的样子,就差往房间里吐一抹口水——换做是男人绝对会吐。

修女在身上摸索,然后掏出新的香烟点燃。寻找香烟的时候修女注意到了男人,这个旁观了自己暴力行为的安静观众。

男人有所警戒,这情况换谁谁都会有所警戒,更何况一向小心谨慎的他。

但没想到对方只是用略带冷漠的眼神咂了下嘴。那眼神,比起轻蔑,更像是表达着怎么滴老娘就是这么暴力有什么话也都给我烂在心窝子里最好别来惹老娘否则老娘将你也打成筛子。

修女整理整理衣服便从男人面前的过道上经过离开。

男人没想过跟对方动手,毕竟彼此都是危险人物况且也没啥过节。只是修女在他面前路过时稍稍停下了脚步,手夹住香烟,往男人的脸上喷上一口烟,尽显妩媚的叛逆风华,混杂着挑衅和勾引。

男人熟悉这行为,红灯区女人常做出这动作。

然后爆炸了,是来自于男人刚刚送达的那个包裹,在房间里突然爆炸了。爆炸将在场的两人卷入其中。

右手骨折,左脚被炸断,被埋在倒塌的墙壁下的男人感觉自己身体状况有些糟。虽说至今送过各种奇奇怪怪的包裹,但是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爆炸的包裹还是第一次遇到。

目标是谁?不知道,至少不会是男人自己,这个屋子的住客,又或是偶然遇见大杀四方的母夜叉修女?

不过修女却跟个没事人似的从墙壁下爬出,除了全身上下灰头土脸的。男人有点惊愕,明明连身为吸血鬼的他都受如此重的伤,这让他更加觉得修女不是普通的女人。

男人想说点什么,但倒下的时候似乎被石块磕到了喉咙,暂时发不出声响。

在瞧见男人的惨状后,修女有些慌乱,明明刚才表现地像个见神杀神的战地女王,此刻更像个晕血的实习小护士。修女手忙脚乱地扒拉着砖块将男人身体刨出来。

明明非亲非故,看着像一个坏女人,竟然还会心地善良地帮一个路人,挺奇怪的,男人想。身上的伤口对他来讲也不算太严重,这才能让他想这种有的没的事。

哎呀呀没带止血剂呢,算了还是先打针强心针再说吧,观察了一遍男人的伤势后修女神神叨叨。

哈?正常情况下应该不是先给伤患紧急包扎止血吗?男人心里思索,不过你这身上哪里藏着这种玩意儿呢。

但是修女还真的不知从哪儿掏出一管针剂,拔出盖子,用最粗鲁的手法扎向男人的胸口,男人瞬间觉得有头恐龙在心室内跳霹雳舞。

等等,扎强心针前的准备工作是啥来着……算了只要人没死不包扎也应该没关系吧,修女的发言令人堪忧。

当然有关系啊!换做是普通人早就被你这一针扎地一命呜呼了好不!男人心里吐槽,这扎针手法想跟捅死人没两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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