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姐是被砸到领域边界上然后再弹回地面的,和她一同受此重击的还有背着她的绮礼。
但在学姐的视线中,她是躲过了眼前的怪物攻击后稳稳地落在地上。
魔法少女在半梦半醒中站起身来,她的世界变得阳光明媚、绿草茵茵,甚至远处有风车在转,近处有牛羊俯首饱餐。
当然,这个世界是有瑕疵的,没有什么事情是完美无缺。学姐想,比如离自己不远的那个···虫子?她不知道那到底是什么生物,也不重要。
学姐半跪在地上,她拆开了手中的水龙炮,魔法重新涌入,魔法少女就这样举起破破烂烂的武器,对准大虫子的后背扣动扳机。
没有了制约,这一击的威力自然非同小可;也因为没有了制约,后坐力直接把学姐再一次拍到了墙上。
绮礼半躺在地上瞠目结舌。正当她连忙起身试图去扶起学姐的时候,后者身子都还没抬起就以侧卧的姿势再次击发,只听得一声巨响,学姐半个后脑勺重重砸到领域那堵看不见的墙上。
大虫子的脚步一个踉跄,但坚硬的后背硬抗学姐两次超规格攻击却完好如初,就连那对怎么看都目标过大也很脆弱的双翅都未有明显创伤。
宁晏抓起因攻击脱力而跪在地上的梨花一跃而起,躲过大虫子口腔喷射出的不明粘稠液体。
护士魔法少女落在合成兽的侧后方,她看着拖在地上蠕动、似有人形被包裹其中的硕大腹部,心想这简直就是指明了合成兽的弱点。
但她敢打吗?
宁晏和梨花两眼对视,两人都有些紧张。
明明这时候的梨花应该只有一个选择:管这个腹部究竟是什么,将其摧毁再说——以轮回之名加深渴望变强的执念的魔法少女的法术已经不再“未来可期”,而是“正值当下”。
宁晏突然觉得这个月的她真是失败,要么没在该干涉的时候干涉,要么就是在错误的时间插足。
梨花犹豫了,她也是,绮礼估计现在都还没转过弯来——四人当中唯一以命相搏的居然是学姐,真不知是该悲哀还是庆幸。
“等等,我先给你治疗一下。”光属性的绮礼试图治疗满头鲜血的学姐,她的尝试自然失败。
魔法少女直接从地上爬起,夺过了绮礼为她所搓的治疗光球,直接融入了她的第三发炮弹。
扳机扣动,学姐再次撞到空气墙上——合成兽这次被打得爬到了地上。
护士魔法少女眼前一亮,战局出现了她想要的逆转。
“你用魔法捆住它,我来切割腹部。”宁晏转头对梨花说道。正值当下的魔法少女反应过来,遵照她与妖精、精灵的契约挥舞法杖,数道魔法印记于其四周浮现。
来自魔法界的藤蔓破空而出,死死地将合成兽固定在地上,纵使其两手四脚怎么扑腾、口器怎么刨地吃土、复眼和触须如何上上下下,身躯都无法移动丝毫。
这是极好的机会!宁晏举起注射器一跃而起,于半空中凭借其超人的视力准确定位,身形落地之时寒光闪过,只见她的注射器稳稳地在地上划了一道痕:上面是不再动弹的合成兽,下方则是未知的腹···不,不如说是某种“丝茧”。
躲藏在阴影处的古力副教授瞠目结舌:“就这?”
他满肚子狐疑,更有被艾丽莎欺骗所带来的愤怒和恐惧。凡人在魔法少女面前从不敢高声语,古力副教授只好尽力收缩身形,犹如阴沟里的老鼠作作索索,手脚并用仓皇爬走。
绮礼终于松了口气,这次她使劲按住学姐,说什么也要给她包扎一番。
但是让她有些担忧的是,学姐那对有些无神的双眼却一直盯着远处的“丝茧”。
在学姐的世界中,瑕疵消失了,但黑暗还在:它以幼体的身份存活了下来,世界接纳了它,没有排斥它,它好像是和世界融为了一体。
但我知道,魔法少女想,这是假象,它只是暂时示弱。黑暗都潜藏在这个“丝茧”里,一旦时机成熟,它就会破蛹而出,将整个世界吞噬!
它还没有远去,它享受着这个世界对它的善意,但它藏在阴影下的双眼却无时不刻不透露着贪婪。它的血盆大口已经放到了世界上空,只待咬下去的那一刻。
学姐缓缓从地上站起,不顾半蹲在地上的绮礼的劝阻,一点一点向“丝茧”移动。她的耳边闪过一些窃窃私语:“梨花,你按住它,我来切开···”
“我能从它身上感受到熟悉的气息···”
“魔力···”
“凡人···”
“异界···”
“谁···”
学姐内心连连冷笑,被迷惑了,被迷惑了,被迷惑了,这有用吗?切开它?切西瓜?还是南瓜?
魔法少女好奇她的心里怎么会浮现出这些无关的事情,难道她是越到紧要关头越会冷静的那一种类型?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愿岁月静好,她一定会守护这个世界到生命的最后一刻。
学姐停住了脚步。因为催动魔力,她的伤口有些崩裂开来,鲜血顺着手臂缓缓淌下,浸染了她那破损的武器。
举起,瞄准——破风声,怒喝声,好像还有植物裂地声?奔跑声?
但学姐听得最清楚的是眼前这个“丝茧”的动静:它是活的,里面有东西,而这个将会带来黑暗的幼崽正嘶吼着试图破茧而出。
“不会的···”学姐温柔地说道,“你不会见到阳光,我半点都不会分享给你。”
月光温柔地洒在她的背上,魔法少女扣动了扳机,这是第四发炮弹。
——————
血腥味正在弥漫,艾丽莎对此无动于衷,她只关心眼前的机器是否还在运行。
一根又一根满载能量的储存罐被取出,已如惊弓之鸟的研究员们尽力不去看那两位魔法少女与黑白双魔的对决,双方的实力接近、配置接近——甚至是默契程度也十分接近。这就意味着,她们之间的战斗血腥且僵持。
“林澪···”姚璃满头大汗,一边竭力维持着她与挚友之间的魔力输送链接,一边脸色苍白地说道:“我能感受到那个咿咿呀呀作响的大铁块里魔法少女的气息正越来越弱···”
林澪不答,因为她正在和黑兔角力。
“姐姐,帮帮我!”
白兔无奈,因为林澪巨大的护盾和黑兔膨胀的身形,它无法击中后方的姚璃。
“再···再坚持一会儿···”白兔的攻击凝聚了又消散,消散了又凝聚——如此反复多次。
终于,它希冀的眼神迎来了回报:艾丽莎突然转过身来,背对着机器,双眼正视两位魔法少女和魔族之间的战场。
“差不多了。”艾丽莎淡淡说道。
狂暴的魔法之风冲天而起,神选魔法少女终于在众人眼前变身了。
因此传来的震动将琥珀二号冲泡的红茶连同茶杯跌碎在地上,乔安娜和蓝毛严肃地从沙发上起身。
屋外,月亮正越来越大,月光却越来越冰凉。
另一边的别墅内,宁清满意地看着蜷缩在自己怀里的叶理香,就像是被雷声惊吓到失智的小孩。魔法少女抚摸着她,心想:“她还在梦境之中。”
明天,当太阳升起的时候,又是怎样一副崭新的光景?悲哀再一次涌上宁清的心头。
她也有些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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