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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黑剑(上)

第二章:黑剑(上)

眼前,是一望无际的黑暗。

没有光,没有声音……甚至因为太过黑暗而感受不到所谓的视觉,在这里……黑暗便是唯一的存在。

然而……在那忽远忽近的黑暗彼端,有着一个微弱的声音,她说道:

“你需要找到我的剑。”

……

“你需要找到我……”

……

“你需要找到我……找到我的剑……”

……

那个声音一直持续着,环绕在唐纳修的耳边,而当唐纳修试图发出呐喊,质问那个声音,她的剑到底长什么模样的时候。

突然,他的脑海中涌入了许多过往记忆的碎片,这些碎片看上去十分凌乱,可唐纳修却从这些破碎的记忆中拼凑出了他想要的信息。

在其中一块碎片上,有着一把浑身散发着暗紫色魔力的银色长剑。

唐纳修记得那把剑,因为那是他和艾薇第一次外出历练时所带回来的“唯一战利品”。然而,就是这把魔剑,却将他和艾薇的分数直接提升到了年级第一与第二的位置。

同时,也是因为这把剑,他们两人才获得了参加毕业考试的资格。

“……”

唐纳修不明白,这个声音为什么要让自己找这把剑,而且,他也没有照做的理由。

他这样想着的时候,右手的蓝色符文突然闪烁了一下,随后,那个蓝色的少女身影缓缓浮现在自己眼前,这一瞬间,整个黑暗的世界似乎都被少女的身影所照亮。

这一刻,唐纳修似乎见到了少女那虚幻般的身影仿佛将要对自己说些什么,可就在这时,伴随着大脑的一阵刺痛,他的意识被瞬间拉扯回了现实。

……………………

再度睁开眼的时候,唐纳修才意识到,自己刚刚是做了一个噩梦……如果那可以算是噩梦的话。

他这样想着,忍不住抬起自己的右手,看着刻印在右手手背上的蓝色符文,以及那半颗猎杀之星,随即,他叹了口气。

今天,便是他离开学院的日子。

今天,便是毕业的日子。

——————————————————————

每一位猎魔人在毕业以后都会面临两种选择。

要么,留在猎魔学院成为一名助教,并在日后以学院导师或外聘专家的身份前往各国的军队中担任战术教练。

要么……就是成为一名猎魔人,挑选好自己的装备,拿走导师为自己准备好的一切,永远离开这个充满血腥与黑暗的地下世界。

很显然,前者的选择似乎更好……但,时至今日,真正愿意为学院贡献一生的人屈指可数,大多数猎魔人学徒在“活着毕业”以后都选择了离开。这既是因为他们当中有很多人并非自愿入学,同时也是因为相较于这个阴暗的地下世界,多数人更渴望外界的冒险与历练。

而对于唐纳修·加里斯来说,他并不喜欢所谓的冒险,也对恶魔没有什么特殊的仇恨情感,他之所以会选择离开,纯粹是因为他渴望自由。

“从进入这所学院的那一刻起,所有学徒便失去了人身自由……想要离开这座地下世界只有两种可能,要么作为一名合格的猎魔人成功毕业,得到导师的认可……要么死亡,尸体或骨灰被负责外出的学院直属猎魔人送回故乡。”

很显然……想要成为一名猎魔人是异常困难的事。而更困难的在于,每一位拥有毕业资格的猎魔人学徒都将要与另外一名拥有相同资格的学徒进行一场不论生死的战斗,而这场战斗也被称之为毕业考试。

“失败者将重新开始,又或者是以死亡结束,而胜者将成功毕业,从导师手中获取一颗猎杀之星,并以此成为一名新的猎魔人。”

而唐纳修,无疑是一名失败者……至少,在上一次毕业考试中,他败给了自己昔日的挚友兼竞争者——也就是艾薇。

而艾薇,即使在临别之际依然惦记着他,并没有夺他性命的同时,为他留下了半颗原本属于她的猎杀之星。

现在……不管唐纳修的心情如何,他都将离开这个阴暗的学院,到外面的世界开始一段新的人生。

……

在唐纳修获得了半颗猎杀之星后的第三天,作为唐纳修导师的欧佩拉将他叫到了自己的房间,在那里,有她亲自为唐纳修所挑选的武器和对应的护甲。

此时,唐纳修静静地站在武器桌前,看着眼前摆放的诸多暗器和对应身体各部位的皮甲,很显然,欧佩拉很清楚他的战斗风格。而眼前的这些武器虽然并不是学院里最顶尖的存在,却也足以让他应对大多数怪物与魔物。

“这些东西应该足以令你应付大多数怪物,即使偶尔遇到恶魔或者高等魔物,凭你的实力应该也有脱险或者取胜的方法。”欧佩拉此时正站在唐纳修身边,她一边看着眼前的武器桌,一边开口说道:“除此之外,你的火铳需要重新调试一番,因此我并没有将它带过来,而作为代替,研发部的成员告诉我,最近他们弄出来了一款连发火铳,似乎很适合你的战斗风格,但那款火铳对于魔法弹药的适配性并不是特别好,因此,我并没有将它申请过来,如果你需要的话,我可以带你去看一看。”

欧佩拉的话并没有将唐纳修的思绪拉回现实,他仍然沉浸在之前与艾薇的对战中。

毫无疑问……他输的很彻底,即使他和艾薇之间非常了解对方的战斗方式,但他还是高估了自己,同时也低估了艾薇对于胜利的决心。

“……”

唐纳修沉默着,眼前的装备确实是他擅长的,但……稍早之前的那个梦似乎在向他传递着什么信息。

他的理智正在告诉他,眼前的这些装备正是他所需要的,因为他并不擅长用剑战斗,而且……他所学习的魔法也大多数与剑无关。

选择那把剑作为自己的毕业武器无疑是一个疯狂而又愚蠢的行为,他不太想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

可……如若那个梦与自己右手手上的符文有关……或者说,那把剑与自己手背上的符文有关联,那么他就别无选择。

想到这里,他转过身,面对着眼前的导师,随后开口说道:“欧佩拉小姐……我并不需要这些装备。”

“那你想要什么?”欧佩拉略有诧异的问道。

“艾薇和我曾经在外出历练的时候带回过一把剑……如果艾薇并没有把它带走的话,我想要那把剑来作为我的毕业武器。”唐纳修这样想着的时候,脑海里犹如走马观花般播放着当初历练时那一幕幕惊险的战斗,以及那把令他和艾薇都感到恐惧的长剑。

唐纳修的话让欧佩拉感到一阵意外,她看了看唐纳修,问道:“这么做只会让你变得更加脆弱,甚至让你从一位猎人转变成猎物。”

“我的剑术是您亲自教出来的,虽不及艾薇,但您很清楚我并不是一个只会射击放冷箭的金水魂。”

(注:一种怪物,并没有任何近战能力,力量甚至不如成年男性,但可以根据周围环境改变自身形态,并非隐形却极难用肉眼察觉,虽缺少近距离攻击手段却可以在远距离射出足以刺穿板甲的金色冰晶。)

“剑术合格,满足学分,并不代表你足以用长剑去面对恶魔。”

“我应该没有那么傻……而且,就像您总说的那样,我并不是一位合格的猎魔人,甚至到现在也没有任何适配的魔物血脉。也或许,去繁华的国家作为一名普通人生活更适合我。”

“唐纳修,我要纠正一点,普通人可不需要一把随时可能吸干自己血液的魔剑作为护身武器,猎魔人更不需要。”欧佩拉没好气的说道。

“但艾薇将它留给了我,不是吗?我想……她之所以没有带走那把剑,就是因为,她猜测我一定会在众多武器当中选择它。”唐纳修回答道。

唐纳修的回答让欧佩拉脸上的表情凝固了几秒钟,随后,她看了一眼这名即将成年的少年,随即开口说道:“那把剑很危险,如果使用不够得当的话,它会在很短地时间内吸干你的血。老实说,我不太想将它交给你。”

“但你依然打算给我,对么?导师。”

“对,因为你已经毕业了,而且……那确实是艾薇留给你的东西,她当时跟我断言,说你一定会选择它。只是,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做出这样的选择,仅仅是因为你想要更加完善自己,让自己变得更强吗?”

欧佩拉的话让唐纳修感到一阵迷茫,老实说,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选择那把剑……也或许,就像艾薇说的那样,那是一把蛊惑人心的魔剑,只要握过一次,它便会缠上那位剑主,直到那位剑主成为剑的傀儡,又或者,剑主的血液被彻底吸干为止。

但……如若真的是这样,艾薇又为什么要将它留给自己呢?

脑海中的谜团让唐纳修感到一阵茫然,但,他并没有改变自己的选择,而是转身与欧佩拉来到了封印那把无名魔剑的地下室。

在那里……那把散发着暗紫色魔力的魔剑正在被牢牢地禁锢在魔法阵中,而欧佩拉却毫无阻拦地闯入魔法阵内,随后将那把剑取出,随后在上面施加了几个符文,然后递到了唐纳修的手中。

此时,原本散发着暗紫色魔力的银色长剑已经变成了浑身漆黑,完全看不出原本模样的朴素黑剑,而欧佩拉在此时开口说道:“在我弄清楚这把剑的来路以前……我并不希望你真的使用它。因此,我封印了这把剑潜藏在内的那个剑核……不…也或许该称呼它为恶魔更合适,那既是这把剑的力量源泉,同时也是让你和艾薇感到心神不宁的根本原因。现在,剑核的力量暂时被压制住了,你可以如常使用它,但它此时只是一柄普通的长剑……只不过锋利无比,嗯…但愿吧。”

听完欧佩拉的这番话,唐纳修便将手中的长剑仔细端详了一番,随后……他对着眼前的导师认真鞠了个躬,说道:“让您费心了,欧佩拉小姐。”

“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毕竟我不希望你这小子真的死在外面。”欧佩拉说到这里,眼里闪过了一丝无奈,随后,她拍了拍唐纳修的肩膀,说道:“我的助教位置一直空着……你随时可以回来给我当助手。”

听到这句话,唐纳修冲欧佩拉微微一笑,说道:“如果在外面混不下去的话,我会回来……但,届时,我希望“学院”的伙食能够改善改善,暗火蜥蜴的肉真的很难吃。”

“臭小子,对我的厨艺有意见吗?”

“没有,我只是在陈述事实,欧佩拉小姐,毕竟您总说,真相与事实需要被世人所知,不是吗?”

“少跟我贫嘴,小家伙。不要因为即将毕业离开学院就得意忘形,外面的世界比你想象中更加残酷……”

说到这里,欧佩拉停顿了一下,她收起了自己的笑容,看着眼前的学生,说道:“要记住……在战斗中活下来,杀死强敌……有时候这并不代表着胜利。”

“我不明白……欧佩拉小姐,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唐纳修下意识地问道。

“……没什么,只是想起了一些往事罢了。”

“只是……想起了一些往事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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