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周了,连个影儿都没瞧着!这破东西到底好不好使啊!”
被同伴称作“二”的少年愤愤地踢了一脚脚边的一块小石头,看着它承担着过于沉重的力道,扯开团团空气,随着一声哀嚎似的破空声,无助地坠入悬崖下浓密的水雾,粗糙的嘴唇向上咧起了一个骇人的笑容。仿佛他刚刚踢落的不是石块,而是仇敌的头颅。
“…”
老成的少年没有开口,多天来的追寻即使对于他来说也未免有些枯燥和疲劳。
对方的反侦察手段很强,该说不愧是“铃铛”的成员吗?在现场几乎没有留下任何灵质和痕迹,这对于只知道十几个小时前他们大概位置的己方来说,并不是什么好事。
尤其是场景还在这种极易躲藏的密林,虽然被称作“三”的少女具有着很强的感知能力,但是在这百米之内,有着太多细微的风吹草动,有些是来自于小动物,有些则来自于其他不可预测的自然因素。
聪明如他,当然能够总结出这样一个现状:
明暗逆转了,猎人变成了猎物。
但是自己也没有办法。
毕竟追捕的一方是自己,而他们则有足够的时间将自己引入他们的节奏。
不过,这也未必全都是坏事。
他们并不知道己方追踪能力的时限,而站在他们的立场上,只要己方还持有这种追踪能力,那么他们就无法彻底摆脱己方。
也就是说,跟己方一样,他们想要摆脱困境也只有一个办法。
杀死己方。
对方可能在任何时候袭击,而己方所需要的,则是一如既往,足够的耐心和谨慎。
“密集队形,下崖。”
“…”
“是。”
“好…好的…呜…”
朦朦水雾从膝盖处的高度,有如疲惫的波涛那般缓慢而有力地翻腾着,几人猛地一甩双手,斗篷如同羽翼那般猛地散开,露出那其下裸露着的或普通,或粗糙,或光洁,或疤痕满布的后背。
但唯一的共同点,是他们的肌肤无不透露着如若死人一般的惨白。
随着一阵令人不适的血肉攒动声,形态各异的,如同黑油一般的粘稠血肉,如若一朵亵渎的花朵猛地从他们的后背炸裂开来,其上有的地方附着着好似骨质一般的,闪烁着寒芒的锐利刀刃,有的地方则附着着没有眼睑的,形似人类的,但大小却如足球般大的诡异眼珠与同样如同人类的,没有嘴唇包裹的牙齿。
这些形似山峦的,异常壮硕,畸形的附肢与成员们尚为少年少女的渺小身形形成了强烈的对比,仿佛并不是他们操纵了这些扭曲的肢体,而是这些肢体反过来讲他们年轻,且本该洁净健康的肉体化作了一个个相比之下,如若折纸般脆弱的傀儡。
而在他们背后的灌木丛中,却潜藏着一只小巧的白色小甲壳虫,那一眼便可看出并非寻常生物的骨质外壳,与关节连接处的哑光的黑色材质诡异地一动不动,与此同时,刚刚一直如若漩涡一般不断转动着的冥蓝色灵火,也从那空洞的眼眶中瞬间消失。
一刹那间,刚刚还保有着运动能力的甲壳虫浑身颤动着,如同一个单纯由凹槽和突起连接起的玩具一样,随着几声清脆的微弱悲鸣炸成了十数个形态各异的碎片。
“…”
悬崖下方,单手杵地,以半蹲着的姿势冥想着的薇依猛地睁开双眼,两瓣樱唇微微开合。
香软如玉的小手一张,如若夜一般漆黑的而哑光的细长刀柄轻轻落入其中,仿佛是感受到主人甘美的灵质源源不断地注入自己的身体,那满布粗犷且锋锐的结晶的乳白刀身,竟如同有灵性一般愉悦地轻微颤抖着,发出阵阵空灵的嗡鸣。
“来了,吉楠,做好准备,优先攻击那个女性。”
虽然这声音微不可闻,但对于吉楠极为卓越的听力来说,用于秘密交流却是刚好。
“嗯。”
少年那白皙而清晰的颏线原来透出半分女性的柔美,可是此刻却只剩下严肃和冷峻。
吉楠微微收敛起的菱形眼角处流露着鹰一般,独属于狩猎者的冷冽神色。
没有多余的言语,薇依和吉楠都清楚,如若这次伏击不成,那两人都会死在这里。
两天来,薇依一直透过自己的无阶骨之仆从,一直由吉楠携带着自己移动,而自己则无时无刻不通过洒落在沿途的骨质甲壳虫,密切监视着他们的动向,通过他们停下来的间隔来看,他们的追踪能力大概需要十四到二十个小时才能发动一次。
知晓了这样的时间间隔后,薇依便可以因此而利用时间差,在对手得知自己的位置之后,反向利用对手得知自己位置的优势,埋伏在对方所选择的路径上进行突袭。
薇依微微阖上自己瑰丽的双瞳,樱唇稍稍留出一道小缝,冰冷的空气流入肺腑,稍稍地缓解了如急躁燃烧着的火一般正旺的精神状态。
作为一片偌大且如若迷宫一般复杂的森林,千百年来,这里埋藏着无数曾经心高气盛的探险家,与在这期间不幸葬身兽口的,或许只是因为生活所迫,为了采摘与魔兽们伴生的各种奇花异草而亡命于此的流民与无名氏们的尸骸。
对不起了,让我利用一下你们吧,无名的尸骸们啊。
再次睁开眼睛时,薇依那伪装成黑色的,流转着如若玛瑙般流光的眼瞳中,只剩下决绝与果断。
与此同时,佩戴着黑色手套的纤手,食指和中指并拢,如同挡车的栏杆一般,毫不拖泥带水地向前一划,带出一道完美的弧线。
‘射箭。’
刹那间,近百声如同哨声一样的细而尖锐的破空声一起响起,好似在夏天沉闷而潮湿的树林中,突然鸣叫起的知了。
只不过这声声虫鸣在此刻除了使人心烦以外,却还混进了一丝如若古书中,某人抚琴时所透露出的那种,潜藏在平静下的阴冷杀意。
如同薇依所料到的那样…
自己曾经与吉楠探讨过,他这样的体质是否带来了一些坏处。
答案是肯定的。
其中一项就是,由于本身几乎没有任何灵质,所以他在面对视野之外的打击时,很难第一时间就察觉到其他人所发出的流技。
虽然灵质在空气中传输的过程,不可避免地会产生一定的振动,但是如果没有专心感受的话,是没有办法察觉到这么微小的变化的。
而即将决定第一局势的,就是此刻,就是对方注意力被这箭雨所吸引的这一刹那。
“薇恩。”
“好好~虽然还是希望你喊人家姐姐的说啊喵~~”
懒散的娇声在脑海中响起。
“高温—”
“地狱。”
瞬间,在落地的那几个身影的脚下,有若太阳坠落一般的巨大热量在一刹那便完成了积累,土地中所累积的水分化作朦胧的水蒸气,携带着恐怖的热量,如若代表着死亡本身的潮水一般,无差别地席卷,摧残着周遭的一切有机物与无机物:树木,草丛,不幸经过的野兽,乃至几乎看不见的渺小虫子,它们甚至都来不及察觉到自己已经死去的事实,便被化为了无数个或大或小的,由酥脆的焦炭所雕刻而成的,残缺的诡异雕像。周围的空气如同地狱中被永世烧灼的罪者灵魂一样,那扭曲如受刑者面孔的空气痛苦地尖啸着,伸出那畸形而瘦削的手臂,企图将一切能抓得到的生灵拖入与自己相同的境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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