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轮比例失真的皓月挂在夜空中。
卡蒂娅无暇去欣赏这占据半个夜空的巨大月亮,她现在正站在天台上吹冷风。
更重要的是,在卡蒂娅面前,有一位背对着她,坐在天台边缘的少女。
怎么能坐在这么危险的地方呢?卡蒂娅想上前把女孩拉回来。
但刚进入十步之内,一阵迷眼的尘风吹来,打断了她的行动。
“还是…不要再靠近了。”少女如此说道。
卡蒂娅退后了几步,对自己的处境有了猜测。
月光笼罩在少女身上,镀上一层银色的光辉,让人有点分不清她的发色。风,暂时吹起了她秀发,然后又像流光倾泄,铺满了娇小的身躯。
卡蒂娅开始观察,被抑制住的思考能力慢慢上线,让她明白自己身处未知的地方。
她发现自己立足的地方很破败,仿佛是战争过后的废弃建筑,植物将这里占据成家园,反而郁郁葱葱的。
她小心翼翼走到天台边缘,接着月光看向远方,果然,自己身处的地方应该是某个旧时代城市。
但现在这里已经没有人类的痕迹了,整座城市到处都是倒塌的建筑,被一种植物占据,相比之下,自己和少女呆的地方是附近保留最完好也是最高的建筑了。
“你是?这里是?”
“这里是家。”未知的白发少女说道。
“这里并不适合人类居住。”卡蒂娅没有看见任何小动物,有的只有植物,可以想象到,这些植物本身就不简单。
“没关系,我都不知道自己算不算人。”
“是吗?”卡蒂娅选了一个干净地方坐下。
当她坐下后,身边凭空出现了各种食物。
在梦中滞留时间的越长,卡蒂娅的思考会越来越活跃,这也算是她的一个特殊能力。
这时,她已经明白自己是在梦中了。
“你把我带进这个梦有什么目的?”
“你…不吃吗?食物都是干净安全的。”
卡蒂娅看了身边的食物,光闻起来就很可口,恰好她肚子也有点饿了,因为在若若构建的虚拟世界里,她有很长一段时间没吃东西了。
但卡蒂娅没有做出任何选择,她不会无条件信任陌生人,无论是谁。
少女见她没有接受好意,想说什么又说不出,只能默默撤销了食物,叹了一口气:
“我一直在想,你会不会更喜欢酸甜口味呢……”
“我什么口味都能接受,挑食是不对的,尤其是在物价很高的首都市。”
“对了,你的名字是什么呢?今年多大了?能自我介绍一下吗?”
“卡蒂娅·彼得里科夫,是个医生,刚成年不久。”
“唉…就没有其他的名字吗?比如说小名。”
“没有。”
“我知道了。你…现在过得怎样?”
“比世界上大多数人都要好,不用靠着药片也能维持住快乐,运气好诊所每天都有一笔进账。”
“听起来不错,那么你有什么梦想吗?”
“世界和平,买菜半价吧。”
“喜欢什么?讨厌什么?”
“喜欢安静,讨厌喧闹。”
“这么大了,有爱…或者喜欢的人吗?”
“姨姨和猫算不算?”
“算…算。”少女深吸了一口气,声线却开始颤抖:“那么…那么…我们能成为朋友吗?”
“不敢问我有没有恨或者讨厌的人?”
“……”
“朋友不是几句话就能成的。”
“我知道了…”
“要说讨厌的人还是有的。”
“是谁呢?”
“首都市银行的税务官,我最讨厌看见他那张脸了!”
“是他长的很难看?”
“不,长的人模狗样的,讨厌他是因为他收我税。”
“呵呵,原来如此。”
“至于恨与怨…曾经有吧。”
“是吗?”
“不过后来也看淡了。”
“你…是原谅了吗!”
“非要我说明白吗。”卡蒂娅抬头仰望月亮,等眼睛酸涩感过去后才说道:
“连感情都没有,还谈什么爱与恨。”
卡蒂娅仿佛听见了什么破碎的声音。她站起身来,看着眼前娇小的少女,想起了天理说过的话:“她就像一个永远长不大的小姑娘,很任性很固执……哦,不,应该说,她在拒绝长大。”
既然醒了,就面对现实吧,你真该长大了。
在若若回溯的历史中,卡蒂娅已经知道了真相。并没有可歌可泣的爱情,只有一个重度妄想症女孩的梦。
自己的父亲……姑且算是自己父亲吧,毕竟卡蒂娅可以算是无性繁殖出来的。
某日,他在探望了她。
然后,他死在雪神山。
经此而已,他与她的交际仅限于那一次探望。
至于后来的一切故事,都只是【故事】。
……
“你醒了?”
名为奈亚拉的小猫盘卧在主人的胸口,稍有动静,它都能敏锐察觉。
意识完全清醒,卡蒂娅不愿睁开眼睛,伸手捏住猫咪后颈毛提到一边。
见她一副还有起床气的样子,奈亚拉做出很无奈地样子,竟然用后腿站立——关于后腿的技能,还是它在流浪过程学会的。
记得在南方流浪时,它被一个流浪汉收养过一阵子,就专门表演【残疾猫吃了某药片后发生大奇迹!它!它竟然站起来了!】之类的骗人戏码。那段时间也挺欢乐的,专门看愚蠢人类的愚蠢表情,可以后来流浪汉被诡异弄死了,奈亚拉又成孤家寡人了。
奈亚拉用爪子扒开窗帘,让阳光透过。
“快起来看啊!多年难见的阳光!”
自从天空被暴食封锁后,天天都是阴天,阳光成为难得一见的东西。
可惜,卡蒂娅对此不感兴趣。
“奈亚拉,你让我安静一下。”
“好吧,放假了也要早点起来哦,我一只猫做不来午饭。”
奈亚拉来到客厅,打开电视机,开始看电视。
“南方都市政府宣布管辖地区拥有七天而不是三天假期,联邦人民对此议论纷纷……”
新闻里播放的是很没意思的事情,大概是节假日来临,南方都市和其他都市的放假时长大不同。
“七天!可恶!好羡慕!”奈亚拉羡慕得在沙发上滚来滚去。
“诶~我羡慕什么啊!我不是天天放假吗?啊~那没事了。”
奈亚拉突然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卡蒂娅起床了。
只是,她的表情有些古怪,“南方都市?”
“南方都市怎么了?”
“我从来…从来没有听过这个地方!”
“哈?卡蒂娅你糊涂了吗?南方都市可是人口最多的都市了,面积都快赶上旧时代一个中等国家了,这些地理知识上过学的人都知道吧,卡蒂娅你……”
“奈亚拉…你在和我开玩笑吗?南方都市…南方不是有大片危险区吗?怎么可能联合出那么大的都市?”
“危险区?”
“南城核爆之后,南方大片精华区被幽灵物质污染,成为不可长久居住的危险区。”卡蒂娅说出自己在学校学到的知识。
“核爆?什么核爆?我只知道一个地方在二战中被核爆过……卡蒂娅,南方都市是很繁华的,我们去年还旅游过呢!”
“这不可能!”
卡蒂娅完全没有这个记忆,但她又不信奈亚拉会欺骗她。
“卡蒂娅你到底怎么了?怎么睡一觉后就怪怪的。”
卡蒂娅坐在沙发上,目不转睛看着电视,一直到看完新闻播报,然后调换频道,专门挑选和“南方都市”有关的节目。
诡异现象依旧存在,有深海部队,光环科技还是一家独大……很多事物都和记忆中的对应,唯独……多了一座人口超过一亿的巨型都市。
许久,她眨眨干涩的眼睛,问了奈亚拉一个无法理解的问题:
“你觉得……过去的历史可以被改变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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