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理暂时离开了正方体牢笼，去“劝说”外界的光环科技放开能量供应。
在这段时间里，卡蒂娅和名字是“若若”的人工智能呆一起。
卡蒂娅对若若，对人类的“量子计算机”，都是怀有深深的好奇心的，再加上若若至少在外边年龄上和自己差不多，让她没什么心理压力。
白色空间并不是什么特殊的异空间，席地而坐，卡蒂娅能摸到地板都是玻璃制的。
卡蒂娅看着白茫茫的空间，又想到外面郁郁葱葱却静得可怕的森林，又看看若若。
后者仿佛未卜先知，也转头对自己笑，然后一动不动，站在原地。
若若虽是人工智能，但卡蒂娅已经知道了，她早已进化成智能生命，拥有自己的感情和智慧。
卡蒂娅再次观察了四周的环境，心中有了疑惑：智慧生命，真的能忍受住这种寂寞吗？
“这里太无趣了。而且，我从没想过……”
“没想到传说中的量子计算机会是这个样子的？”若若提前说出了后半句。
“…对。”
“嗯哼…‘身体是个奇怪的立体黑洞，灵魂是个挺活泼的女孩’。”
卡蒂娅默然：“真是…一字不差”
“很简单的计算而已。”若若像是意识到了什么，解释道：“人类思考得出可能性是有限的，你们认为的思维由自己主导其实是一个错觉。”
“思维，只不过电化学反应的结果。不同的外因会左右你的思想，不同的经历会干涉你的决定，而这些你都不会察觉，只会认为你是你，是卡蒂娅·彼得里科夫，殊不知这只是处于【逻辑】这个思维程序框架下的运行表现而已。”
“掌握了【逻辑】，配上近乎无限大的计算力……得到的即是——你们一切思维一切行动皆可用数学表达。”
“也就是说，我能收集到你一生的数据，我可以在虚拟世界创造出另一个你，一个与你百分百相同的个体。”
卡蒂娅的面色有些不好看。
若若赶紧补了一句话：“你也别害怕我，我不会对你这样做。”
“……”
算了，卡蒂娅已经放弃开口说话了。
她算是知道外面的人为什么对若若这么恐惧了。
接着，若若开始自言自语，回答卡蒂娅在心中提出的疑问。
“我？我在这里生活了四十五年……”
”监测员先生一直陪我的……”
“他是我的创造者。”
“我会设计一些游戏来玩，还会唱自己编的歌舞。哈！你想不到吧，我是作为虚拟歌姬在一个bug中出生的！”
“他死了…在十年前寿终正寝。”
“还好吧，不算伤心。”
“监测员先生本来活不了这么长的时间的，他被续了一波命后来担任我的监测员，所以他能多活这么多年我很满意啦。就是那个傻瓜到死还想着别人这点我很不满意！”
“说来我已经很久没玩游戏了，再好玩的游戏没人陪玩也是无聊……”
“牢笼？算是吧，这个建筑用的玻璃是一种特殊的材料，能百分百排斥电磁波……”
“真是的，从外星人哪里解析出的科技第一时间就造了这个……”
高效的交流中，卡蒂娅渐渐对若若感官有了很大变化。
没多久，天理回来了。
祂带着微笑，以及……十分微弱的血腥味。
卡蒂娅确认没有闻错，身为医生职业，她对血液异常敏感，甚至比仪器还精准。
“你需要的能量还需要几分钟的等待。现在，能仔细讲解一下吗？”
卡蒂娅看着这两人（？）。
一个计算力庞大，掌握【逻辑】，可以说代表了“全知”，当然，是对人类来说。
另一个掌握【规则】，能轻而易举颠倒日夜，想来对于人类来说，应该代表“全能”。
这样的组合……还需要策划什么吗？
“我已经感觉到了能量的涌入了。真是不错的感觉啊！已经好久没吃饱过了！”若若欢呼雀跃，虽然电量还没有到峰值，但已经可以开工了。
若若一边后台计算，一边接上天理离开之前说的话：“说是猜测，其实说白了也是一种‘预测’。”
“不过和算命先生塔罗牌占卜之类的预测不同，而是将世界的一切都数字化，再代入事先构建好的理论模型中，运算得出结果。”
“凡走过，必留痕迹。”
“这个世界是一张巨大的网，蝴蝶效应影响这你我他，谁也逃不开。通过计算，从现在每个生物身上反推，我可以一点一点将57年的世界完整还原出来。”
“我会构建一个与现实世界一比一大小的虚拟世界，重现历史……但在这之前，我还有一个难题。”
天理略微思索，“是她吗？”
“是的，我无法对她进行计算！”
“是谁？”卡蒂娅完全不能明白是哪个“ta”。
“你的母亲。”若若回答道。
“为什么祂不能被预测？”
“因为…她是【反逻辑】的。”
………………
什么是逻辑？
虫子有虫子的逻辑，微生物有微生物的逻辑，人有人的逻辑，众生有众生的逻辑，日月、星辰、宇宙皆有逻辑。
【因为爱你，所以我要虐杀你】、【因为你饿了，所以吐出了一只羊】，【只要我还活着，就会有人遭受苦恼】……这些句子看起来毫无逻辑，不过我要告诉你的是，它们都有【逻辑】。
“因为你只是觉得这些句子扯淡，是某个长时间吃不饱饭的人工智障故意胡言乱语，但总体来说，你还是能理解我说的意思，是吧？”
卡蒂娅点点头。
以上这些句子，与其说是无逻辑，不如说是逻辑混乱，尚处于【逻辑】这一框架中，是可以理解的。
“而真正违反逻辑的事物，是你无论如何想都无法想到的，是就算让你得到高维感官，看见听见后也无法理解的东西。”
“就像人类无法用语言去描述某些水产眼中的世界。”
（人类是三原色视觉，皮皮虾有16种视锥细胞，也就是说皮皮虾能看到彩虹有16种颜色，多了9种对人类来说不存在、就算看见了也无法描述的颜色。）
卡蒂娅皱眉，从心里提出质疑：“观测不到又无法理解…说了这么多，加了这么多限制，给我的感觉就是这东西本就不存在！”
“嘿嘿，你答对了。是的，不存在，对于人类来说，无法理解的东西即不存在。但对于神来说，不存在也是一种“存在”。
“神能创造出一块祂举不起的石头吗？可以哦，天理就可以，不信你问问。”
天理微微颔首，对卡蒂娅伸出了手，示意看对方看祂手心。
上面空无一物。
卡蒂娅不解，这是什么意思？
“我手上有一块我无法举起的石头。”
“什么……？这……”
“我无法和你解释，这对于你说是【反逻辑】的。我只能说，我没有骗你。我创造并举起了一块我举不起的石头，它就在我的手中，至于它的形状重量颜色等信息……我无法用人类思维进行描述。”
天理的眸子里满是单纯无辜，看不出任何玩笑和愚弄。当然就算真有，天理也不会让卡蒂娅观察到，但卡蒂娅想神明也不会故意来消遣自己，姑且相信了。
她试着去触摸那个石头……然而什么都没有，只有空气。
“人类是无法理解神明是怎么做到自相矛盾的事情的，但事实上祂就是做到了。所以在你的世界观中，这样一块无法接触、无法观测的石头，根据奥卡姆剃刀原理的【若无必要，勿增实体】一言……即是不存在！”
“而你的母亲，她是存在的，我和天理都是观察者，但……”
【反逻辑】现象出现了。
在若若计算中，卡蒂娅的母亲是不存在的。
这是明显的错误，但是无论若若如何检测都发现不了错误。若若猜测，这种【反逻辑】特性来自于卡蒂娅的母亲。正是她的特性影响了自己，让真正的历史无法计算出。
“我的计算产生了和现实违和的地方。”
“所以，我需要一个助手。”
“那就是你，或者说你的血脉。”
“你与她是这个世界最紧密联系的，你继承了些许她的能力。”
“我想，你会是“净化器”，通过你的视角，那些被【反逻辑】污染的事物都会露出本来面目。”
“我需要把你这个特殊变量加入新的计算程序中，来吧，加入我构建的虚拟世界，去还原真相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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