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银诗歌号上的游戏体验馆，人满为患。
“哇～～～！”
原道萱捡起一把长武器，小嘴张得大大的。
旁边的商绾绾抚额，颇为头疼地说道：“你又哇什么啊……”
“你看这把剑！”
“那是刀。”
“是剑！”
“这明明是刀啊！”
在商绾绾面前举起双手挥舞，还一蹦一蹦的，少女表情很不满：“是剑！”
她的样子引来颇多人的会心一笑。
商绾绾感觉更尴尬了。她们正在vr体验馆玩一个双人vr游戏，游戏挺有名的，是一个杀怪物外加双人合作解密的rpg游戏。没啥内涵，但足够暴力刺激，是18＋，再配上虚二的技术和游戏外置，整个游戏水平提升了好几个档次。
唯一不好的地方就是……大庭广众的，很多人在偷偷看她们玩。
原道萱没发觉，商绾绾倒是能感觉到很多视线。
可是也不想不玩，她们可是排了很久的队。
“好好好……你说是剑就是剑。唉～”
“绾绾你叹什么气啊。”
“我就是觉得带孩子很累……还有点丢人。”
“真的吗？我觉得不累啊，小孩子那么可爱～”
“你还带过孩子？”
“带过啊，小卉……就是陈司傅的妹妹！”
”不说这个了，开始游戏吧，准备好了吗？。”
“好了！”
“那我们开始……等等，你不带枪？就拿一把刀？”
“有问题吗？”
“有啊，有热武器不用，你用冷兵器？！”
“没关系，我能感觉到这种武器……我很熟悉！”
游戏半小时后，两人来到了一个安全区补给。
“小萱啊……”商绾绾一头黑线，神情都有些僵硬，打着商量：“能不能……”
“不能！我就是要用剑！”
“唉～”商绾绾重重叹了一口气，“明明是个接近割草的游戏……偏偏玩成了受苦……”
还以为原道萱会有什么高光操作，结果两人一路拖尸体，第一关就死了十几次。
其实就算两人很菜，也不用这么难受的，但原道萱学会【荣誉处决】了！
所谓【荣誉处决】指的是游戏里的一个系统，玩家使用近战武器，通过特定的手法击杀一个怪物时就会触发，可以获得一定的生命恢复、补给，以及更高的分数奖励，但也会吸引附近怪物的仇恨。
而且这种手法极为血腥残暴，番茄酱撒的遍地都是，是这个游戏18＋的原因。
她们好几次团灭就是因为少女非要在一大批怪物面前用【荣誉处决】。
每次看到这一幕，商绾绾闭上眼等死了。
角色进入处决动画后没有魔法少女变身时的无敌保护，她们的下场可想而知。
“没办法了，陈司傅那个混蛋把女朋友扔在一边去安慰好友……还好我们发善心来陪她玩。”
“估计她也气在头上，却又不会阻止。毕竟那个人类女孩……也挺可怜的。”
“踢猫效应啊，我怎么就成了那只猫呢？”
一边想着，商绾绾开始拿武器装备，准备新一轮开荒。
“咦？”
“怎么了？”
“这个平底锅怎么拿不起来？”商绾绾半蹲下身子。
按照游戏里的设定，角色蹲下，手接触地板是可以捡起地上武器的。
“你看，我怎么都捡不起来！这游戏出bug了？”
“绾绾你为什么要捡锅啊？”
“因为这游戏里锅可以挡住一切飞行道具，是这游戏里的神器，用的好我们就不用受苦了……不是……现在不是锅有什么用的问题，是这锅捡不起来了，游戏出八哥了！”
商绾绾的表情很可惜，就像入宝库却空手的冒险者。
“真的吗？”原道萱控制角色来到锅旁边蹲下，“真的捡不起来耶！”
“小笨蛋，你手里有副武器怎么能捡？”
“哦。”
【系统提示：你丢弃了武士长刀（蓝色）。】
【系统提示：你获得了平底锅（金色）！】
原道萱拿起锅高兴地朝着队友挥舞：“绾绾，你看我，这不是能捡起来嘛！哼嗯～”
【系统提示：你的队友玩家3526获得了武士长刀（蓝色）。】
“唔？”原道萱眨眨眼，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
商绾绾也眨眨眼，一脸无辜。
经过了漫长的三秒钟。
“啊啊啊你这个坏蛋！还我刀！坏人骗子！连我都骗！你还我刀！！”
……
少年发现在这船上有些混乱了，灰色地带的压制在这被彻底放开，擦边球404的事情到处都是。
就比如这漫展……尺度有些大了。
陈司傅甚至看见了有coser收了某个中年大叔的vip房间钥匙，进行了一次不可描述的交易。
风气就是这样被败坏的！陈司傅来到之后就一直皱着眉头，忿忿不平，虽然他只是个虚假的二次元宅，但他也讨厌这种你情我愿败坏名声的行为。
商绾绾也挺尴尬的，赶紧带着其他人离开了这个少儿不宜的地方，不知道跑到哪里去玩了。
在离开时，少年听见了自己好友的声音。
很熟悉，毕竟在网络上也听见几年。
现在，陈司傅在漫展的休息室里，呆呆地望着眼前的这位可爱的…姑娘？
付若符cos某个陈司傅不知道的角色，在漫展后台一众莺莺燕燕中……嗯……活像船窑子里混进了阿米驴。
想来想去，少年还是给她倒了一杯茶。
“嗯你有什么事吗？”
陈司傅不太会安慰人。
“没事，就是被人放鸽子了。”
“还说没事，【陈兄】，【老板】，【boo～～～～s】都不叫了？这可不想豪爽的你，若被你的粉丝看到这样的‘游戏叫父F君”那该多幻灭啊！少年尽可能放松气氛。
“你放你女朋友鸽子不担心吗？”
“额这个嘛，我觉得她能理解的。”
“你让她离开的时候，她看我的眼神你没发现吗？还理解？呵。”
陈司傅觉得很不爽，他没想到自己会被阴阳怪气，还两头不讨好。
付若符红红的眼圈还是陈司傅心软了。
嘛，好歹和你也是好朋友。算了算了，理解万岁！
“我这可是好心安慰你，结果你就这么怼我？小心我扣你工资！”
陈司傅拿出一副丑恶资本家的面孔。
“扣吧扣吧，钱我也不想存，回去我就把工作室关了回家不干了！”
这姑娘……是真的受了很大刺激，这种不过脑子的气话都说出来了。
“你怎么了？我好歹也是你好友啊，你这样我可有点不放心。”
“没事，而且你也不是我朋友。”
“你说什么蠢话啊？！”
“仔细想来，你我并不算朋友。”
“……到底怎么了？”
“没事。”
“说吧，我是个合格的树洞。”
“没事。”
无聊的复读持续了好几分钟，最后若符还是败在了陈司傅手上。少年之所以会这么执着，就是因为付若符每次都回复「没事」。
真不想说，不理会我就行了，干嘛每次都回复？
最后付若符一脸崩溃地哭泣道出了实情：“我被放鸽子了！”
陈司傅无言，他自己的感情都有点处理不太好。
只能看着她哭完，疲惫不堪像一位病人瘫在休息室的沙发上。
她的茶又凉了，少年再次为她倒上。
“你有青春吗？”若符问道。
“有啊。”
“那什么是青春呢？”她的声音很哑，听起来很心碎。
说实话，付若符现在的样子可能才是她本来的模样，可少年就是感觉十分别扭，就像面对一个陌生人。
“青春，唔……”少年略微思索道：“就是感情！友情，爱情，亲情。”
“真好呢。”
少年抓抓脸，递过一张纸巾，小心地说道：“这……应该每个人都有吧……你鼻涕泡都冒出来了。”
付若符一把抓过纸巾，狠狠拧了一下。“并不是，到现在为止，我发现我没有青春。我发现……我的一生很失败很失败。”
“我十九岁了，成绩一塌糊涂，去年高考完后就不想复读。”
可是还是复读了，那就是家里逼着复读……陈司傅猜出了潜意思，得出来一个【与家人不和】的可能。
“自从12岁的那出意外，把我变成了一个怪胎，要朋友没朋友的。”
陈司傅从来就没问过是什么意外，但也猜到了是关于性别的。
所以，因为这个意外，付若符可能没有朋友，然后沉迷网络？成为了一个网络废人？
“14岁时，有人对我表白了。”
？？？
陈司傅满脑子的问号。
炼×术士？同道中人？
不对不对！！陈司傅想到另一个很严肃的问题。
“对方也是一个男生。”
果然。
付若符收起那阴郁的表情，甚至笑出来了！带着憧憬和崇拜说道：“你知道吗？他真的很帅，编程很厉害很厉害，我很崇拜他，一直死皮赖脸地想拜他为师学编程。”
陈司傅懂了。
变质的友情。
在那时的付若符眼中，这TM的是同性友情！
这谁能接受啊？！
“最后你拒绝了他的表白，是吗？”
若符脸色一暗，应道：“是啊，你也知道，我最讨厌性转文了，特别是性转萝莉恋爱文。”
陈司傅和付若符的相识是在贴吧里，起因是少年看不过这个id为「Chloe」的家伙发帖说大多数变身文都是恶心死宅的意淫垃圾，特别糙汉子模仿萝莉心写的小说……
少年还记得两人在贴吧里互喷了好几天。
不过也因此相识，加了好友，最后成为真的好友。
付若符抽了抽鼻子，陈司傅直接递过一整包纸巾。
她再次狼狈地擤鼻涕，擤红鼻子，像一只鲁道夫驯鹿。
“我拒绝他了，我逃跑了，后来他出事了，五年不再见面了。”
“今天你在等他？”
“嗯，不久之前他还发我邮件了，我这才知道他进了虚二公司工作，还贴心地给我船票，没想到敢放我鸽子！”
陈司傅明明记得之前她说过船票是她偷渡欧洲抽来的……
少年有点想笑，估计付若符也不想旁人误会什么。不过，说这种谎言颇有掩耳盗铃的味道。
“我一直好奇，你为什么要选择吃药。”
付若符把纸巾丢开，斜眼很不爽看着陈司傅：“别给我加奇奇怪怪的人设！我服药，我选择变性，纯粹是我不想当一个恶心的太监，而不是因为今天我要等的这个混蛋！”
“那为什么现在还在等他？你以后还会等他吗？”
“我……”
“嗯？”
“……我想我还是欠他一句话，一句道歉。”
……
走出漫展，陈司傅想出去透透气，经过一扇窗户时，看着外面风景，感觉自己有点蠢了。
绝佳的隔音让他都忘记了，白银诗歌号还在风暴中飘摇。
陈司傅略微放松的心情又压抑，知道更多内幕的他总感觉这次旅行……可能会很不顺利。
“如果，这次出事了，会有人同情吗？”少年独自低语，没有察觉到有人靠近了他。
“至少不会同情我。”
陈司傅听见有人吃饱了撑的回复自己，也是好奇看向那人。
一位看起来社会地位很高的……青年才俊？总之看得出这个家伙很有钱，父母基因也很优秀。
陈司傅警觉起来了。
这家伙干嘛故意靠近我？
对方也看向大海，把俊美的侧脸露给陈司傅，低声说道：“有人玩极限运动是为了拍视频賺钱。”
“然后他死了，大家都说他不尊重自己生命，图快钱选择高风险，死了也不值得可怜。”
“我也玩极限运动。”
“但我死了，你的身边就会充斥着我的新闻。【痛心】、【哀悼】、【梦想】、【实现自我】将成为了关键词，于是，从媒体开始，延伸到了社交，跟随着主流的声音，叹息着祖国失去了一个大好青年。”
“这两人差别在哪呢？我想你都懂。”
陈司傅懂，差别在于：这个年轻帅哥穿的西装是别人打工一辈子也买不到的。
“我出事了，那一定会上头条的。毕竟我是海浪，而不是沉于海底的泥沙。”
这话说的……很现实很难听，听着就让人反感。
“所以我认为，出事了，舆论是沉重哀悼的，你们会同情这艘年幼的白银诗歌小姐，同情船上的工作人员，同情那些幸运抽到船票的厄运儿，甚至同情厨房的活禽，替活鱼虾感到高兴，唯独对我……个人感情是无视的，毕竟人是不会同情一个和自己是同类，却有生殖隔离的生物。”
这家伙有毛病吧？说这么一大堆的，到底想表达什么？炫富？自觉高人一等？陈司傅感觉莫名其妙，对方说的话也是左耳进右耳出。
“认识一下，我是飞科科技有限公司董事长。。”
“哦。”陈司傅很礼貌伸出右手，但闻人的手没有伸出。
这是看不起我吗？少年有点尴尬，把手缩回来。
“我的名字是闻人墨客。”
“啥？”
“复姓闻人，不是文人。”
“你这名字……哈哈，有点意思。”
“谢谢。嗯，你女朋友也很可爱。”
陈司傅从来是不愿意以恶意来推测人的，就算他不喜欢闻人，可还是把这句话当做无心的赞美。
少年还是问道：“你说的是谁？”
“咦？就是刚才漫展和你在一起的那位小姑娘，家境不好的那个。”
呵，一千块一小时的家教，这么便宜的价格都觉得惊讶，想来家境很不好。
果然……陈司傅就猜对方弄错了，他和付若符只是好友。
“你误会了，那不是我女朋友，是我的一个好朋友。”陈司傅一本正经地澄清。
“是吗？”
少年看见闻人露出了一个笑容……但少年感觉……这家伙笑容中有点可惜的意味？
为什么？
不等陈司傅思考过来，一首陌生歌曲的前奏从广播中播出！
歌声？
嗯？歌声！！
“（歌）人生能够有 何种不幸，有种是你想ta却 ta不想你。”
“推翻无数的猜测 无尽也许，也猜不透ta心里 的那秘密。”
“于是就开始犹豫 是否继续，于是让感情理智 开始拉锯。
“左脑跟右脑对峙 挥霍理性，陷入两难的境地 失意忘形。”
……
当歌手吐出第一个字符时，陈司傅就已经跑起来了！
我就知道！事情还远远没有结束！
陈司傅听出来了，还是她的声音！还是那个没有名声，没有光环，已被人们彻底遗忘的虚拟偶像——若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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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歌曲名：左脑右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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