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话，在字里行间透出一种“死亡可以是美好的”那种人……不是蠢就是坏。
因为眼前这些自杀的生物就很蠢：身体抽搐着，血液飙射，还有几个像上了砧板的鱼一样，嘴巴一张一张的。
少女动作敏捷地躲过四溅的血液，在场外等了一分钟后，再用手中武器当棍子四处撩拨几下一个还有丝丝气息的生物，然后确定了一个事实。
“这么深…真是一点后路都没有…都玩真的呀？！”
……
死亡…无论怎么用什么语言去描述，都掩盖不住临死之前的恐惧绝望，都掩盖不了变成一具尸体后的难看。
淹死的会浮肿成巨人，窒息的可能会大小便失禁，就连服用安眠药也有可能因为药物反应在昏睡中呕吐，然后被呕吐物堵塞咽喉窒息而死……
总之，不要把“自杀”这种事想的太美好。
冰恋这种玩意仔细想来也是一种反人类的行为。
原道萱一直认为，快死的人为了活下去是可以抛弃一切的，她的经历已经告诉了她一个事实：
自杀，就应该像这些家伙一样快刀斩乱麻！
因为时间一旦久了就不再是灵魂掌控肉.体，而是肉.体遵循本能推翻了灵魂统治。
这个本能就是：活下去！
活下去，简直是铭刻在dna中不可篡改的底层逻辑！
直到现在，原道萱依旧感觉住院那段绝食的时间里，自己特…丢人。
……
“……妄想、厌食、暴躁充满攻击性、还有严重自杀倾向……你说这小姑娘怎么这么可怜，这么久了也没见有一个家人来探望她，怪不得那么想去死，要是我…啧啧……”
“别可怜这可怜那的了，能进这所医院的都可怜，你能可怜几个？还不去老老实实干好你的工作。”
两个女性护工推着一个小推车一边走一边聊天，推车里瓶瓶罐罐和就是接下来她们口中“小姑娘”吊命用的葡萄糖。
她不仅厌食，最近还绝食，每次给她打葡萄糖都十分抗拒。
所以两个护工都长得身强体壮，力气十足，不过这两点可是在这里护工的标配，毕竟有时候也是要靠这一膀子力气来制服发病或者不配合的患者。
刷门卡，当她们推开她们口中那个小姑娘的房间时，一颗苹果咕噜咕噜滚了过来。
上面还有带着血的牙印。
“谁给她的苹果？！”
不是护工紧张，因为只要方法得当，一个苹果也是可以噎死人的！
众所周知，在这个房间里就生活着一个有自杀倾向的小姑娘！
“不是我，和我无关！诶！你仔细看，这苹果都脱水了！”
……
苹果。
皱巴巴的，小小的。
一个颜值并不高的苹果。
不过这并不怪它，毕竟它被放置了120小时以上，早就不新鲜了。
一只小手颤巍巍着伸出靠近它。
少女得到了一个苹果。
这时候的少女看起来很不好，气色憔悴，头发凌乱，眼窝深陷，病号服看起来她手中的苹果一样皱巴巴，不合身的衣服下，她本人也一样小小的。
这时候她太瘦弱了。
她没有清洗那个已经落灰的苹果，只是看着果皮上的细小颗粒觉得很陌生。
她已经没有多少力气了。
愣了一会儿，她试探性的咬下去…
没咬动。
反而牙龈大出血了。
没有多理会，少女加大了咬下力度。
我猜大多数人不知道苹果的真正味道！
那告诉你吧：当牙齿切割开表皮的时候，就像揭开老酒的封泥，那淡淡的清新味道瞬间变得浓郁百倍！
苹果的味道，开始逐步在口腔中扩散开。少女很费劲也很细致地蚕食着苹果，随着慢慢的咀嚼，果皮果肉被残忍得切成很小的碎片在牙齿间游移，就算是隐藏再好的果汁也会被一点点压榨出，无路可逃之下它们放肆的在舌尖上溅开，用绝对野蛮又狂暴的“报复”行为掠过少女那干枯的味蕾，嘲讽味蕾一直以来的枯燥乏味，当着面勾引出女孩更多的津液……
最后，这一口苹果的清香伴随着甘甜果汁和少女口水滑向喉咙深处……
于是刚刚被冲刷过的味蕾几乎是虔诚的向大脑传递以下这些信息：
你感觉到吗？
你的每一个细胞都在欢呼——
「营养，营养，我们要营养！」
「反抗意识暴政！」
所有的感官都由精神、感觉统驭着，伴随着一个小小的苹果……
卷！土！重！来！
麻木被打破！绝望被击碎！记忆在加载！血液不再是死水一潭，而是磅礴中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呼吸也不再是机械地一呼一吐，而是急促到没有规律！
干枯的肺复苏了！氧气在压力差之下压迫进肺部，随后被血液传递给全身上下。接着肠胃开工疯狂蠕动，分泌出一个“饥饿”的怪物死死握住少女的心脏，压弯了她的脊柱，撬开了她的脑壳，把她的灵魂拖拽出……让某种极致的恐惧在诞生！
一种新的恐惧就这么被一颗苹果唤醒了！
噗通——
手中的苹果落在了柔软的地面上，少女在幻听中看到它不停翻滚着远离了贪食它身体的恶魔，不管自己会沾染上更多的肮脏，不管下场会如何，未来会怎样……
翻滚着，直到碰到女护工的脚。
“我……”瘦弱的少女眼中溢出泪水，恐惧之下，心脏不顾能量损耗在加速跳动着。
少女捂住了脑袋，饿红的双眼透出害怕和疯狂交织的复杂眼神，她再次费力组织语言，想要从只剩本能的大脑中找出除了“食物”之外的第二个完整的词汇：“我……”
透过额前的发丝，少女直勾勾着盯住那颗残缺的苹果，呢喃道：“我…到底在干什么啊……”
她抬头看着两人，身体虚弱无力，小脸上可怜兮兮的。
“我不想……”
“……饿死…”
顺带一提，这天她足足喝了两瓶葡糖注射液。
……
等原道萱回忆自己脑袋缺根筋的黑历史后，她蹲下略有好奇研究着，因为她发现了这些尸体好像要析出什么物质。
每一具尸体都散发着淡淡白色的荧光。
噗——
就像泡泡被戳破的声音！
一白色光点透出尸体漂浮在原道萱身边，少女本想用手指去点点，忽然发现自己的周围满是这样的光点。
“这是什么东西？灵魂？”
她选择了一个最大最亮的光点用手……
等等！
少女放下刚抬的手，谨慎地用武器去斩击！
不管有没有害先砍一下再说！
……
“还挺谨慎的，不过这时候已经晚了，这个世界苟延残喘的生灵中有超过百分之九十信仰你了。”
阿雅透过马灯的光看到了少女的行动，她察觉到远方的那座城市中只剩下寥寥无几的活口了，于是毫不犹豫抛弃了那些用来压制原道萱力量的五分之一世界权柄。
但这也代表着这个仙境和她彻底没有关系了……不，不是没有关系，因为阿雅的所做所为，两者变成了敌对关系。
她从一位权限管理员变成了人人喊打的二五仔、成为被清除的对象！
接下来，拥有完整世界权柄的仙境意识会自己找上原道萱，并强制对方登上神位。
而在这个过程里，那位bug会多多少少知道一些内幕。
所以，阿雅还要面对最后一场考验！
在世界意识的针对和新神的追杀之下……逃出这个世界！
阿雅已经一条路走到黑了，她的去处只有那神秘莫测的「虚幻界」了，现在她的背后，一扇传送门正在构建，阿雅正在用她的庇护能力保护着。
因为阿雅等级太高，能传送她的传送门构建需要时间很长很长。
“你可要努力啊！毕竟你也不想永远就在这个世界吧……只要你成神越晚，我逃出的可能性就越大！”
这时，一颗巨大的陨石携带着无可阻拦之势砸向了阿雅！
“呵，这么快就开始报复我了？”
阿雅不闪不躲，她撑起的光幕不费吹灰之力抵挡住那毁天灭地的爆发。
……
很轻松，那个最大最亮的光点被斩灭。
而其他的光点被什么东西吸引住了，一个接一个飘向了天空。
原道萱看见…无数的光点从城市中浮起，它们在某种不知名力量的操控下汇聚一起……
汇聚在那绯红之月旁，就像一颗颗明亮的星子。
然后…在夜幕中一个…女性的身影被勾勒出！
虚影一出现，冰冷的雾气也伴随而来，整个世界的气温很快就下降到滴水成冰的程度！
一时间，整个世界无论在哪里都能看到这顶天立地的女性虚影！
而绯红之月变成了这巨大身影的一只眼睛，另一只眼则由大量银白色光点凝聚。
而且光点还在不断增加中！
这是…什么？
同时，少女耳边响起了海潮一样连绵不断的呓语声，这些虚幻的声音本来她不在意，现在她仔细倾听，可以分辨出每一个人的声音！
祈祷…祈祷…尽是祈祷！
女性的身影逐渐变得清晰，先是身躯，体态婀娜多姿，胸怀伟大。
再是服饰装扮，她披上了一层红与黑共存的长袍，上面满是白色星光点缀出繁复的花纹，让人一看就头昏脑胀。此外一顶凝结冰霜的白骨王冠由虚幻变成真实加持在她头顶，
这些装饰都没有给她带来任何邪异之感，反而有一种摄人心魄的压迫之感。
最后才是面容。
一直围绕身旁氤氲的冰冷雾气散开，露出了她的庐山真面目，而那样貌……赫然是成年版的原道萱！
这TM……又是什么？
原道萱感觉到了一种大危机感！
心悸感压迫之下，少女不断思考着，手上不曾中断，将目光可及的光点统统消灭！
可惜，只是杯水车薪。
最终，当最后一颗星子成功汇聚后，另一只眼睛构建成功！
一切就绪！
无神的双眼看向了原道萱……
原道萱也看向了那无神的自己……她被深深地吸引住。
她感觉…她可以在那双眼睛中…看到一切！
这一眼，宛如画龙点睛！
少女一个恍惚之后，发现…世界……正在她脚下！
她变成祂。
海量的知识灌输进了祂的脑海中，让祂瞬间了解了一切。
新女神把目光投向远方，穿过千万里，直接盯住了阿雅，让后者遍体生凉，心中有了恐惧感。
“呵，排面可真足。”就算阿雅有了不妙的感觉，还是嘲讽道：“但是，你也太弱了吧，这么快就变成了傀儡？”
“你……”
耳边回响还带有愤恨的声音宣告着这一位新神还保留着些许人性。
原道萱…或者说绯红女神抬起手，绯红之月、信仰之星构成的双眼中充满着无情，仅仅是一指，下方赫尤曼人的城市变成了一个贯穿地心的空洞。
这个仙境，是星球构造。
祂现在做的事情和阿雅一样：消灭所有信仰者。
不过和阿雅不同，阿雅的信仰者认为神是慈爱的，是保护神祇，这导致阿雅不能对信仰者出手。
而绯红女神不同，祂的信徒就认为祂是冷酷到无情，是赐予终焉的神。
所以绯红女神毫无障碍的，直接出手把历经苦难的蝼蚁尽数消灭。
甚至于，信徒在临死前还伸出双手来拥抱毁灭的能量。
绯红女神没有收手，伸出的手指围绕整个星球一划……
一道用肉眼看不见的能量横扫了整颗星球！
所有的地貌都抹平，整个星球在轻轻的一划之下连高于一米的土堆都不存在。自然，没有及时离开的异界怪物也全部湮灭成灰。
……
“醒醒！你…还是在被同化！在这些下去你就永远不会有自由了！”
阿雅可没想过原道萱的封神后会如此恐怖，她最强的时候也不过是对城级别。
这位到好，直接是对星级别。
只是手指轻轻一划，若不是阿雅提前加大了防守力量，只怕这一击就将传送门报销了！不过就算如此，阿雅吃下这一横扫地表的攻击也是不讨好。
“你这么强…我还有活命的可能？！！”
有了搬石头砸自己脚感觉的阿雅决定站在原道萱这边，希望她能恢复人性，然后借助对方反抗神化的间隙来逃脱。
绯红女神干完这些事情后，突然又伸出手……
正当阿雅严阵以待之时，那位女神伸手扣向了自己的眼睛。
“难道说……”
是的，绯红女神生生挖出了那颗由信仰者光点构成眼睛。
挖出这颗眼睛后，女神看起来万年不变的面容也浮现出痛楚。
呼~我真幸运。
阿雅心中很庆幸，她看出来了，差一点原道萱就彻底神化了，好在对方清醒了一些，生生挖掉了一只眼，让神化的速度延缓了一些。
女神将手中那个流淌着实质性荧光的眼睛毁灭后，天地间响彻着僵硬中带着不安的话语：
「没有人可以阻止我……」
阿雅身体一僵，她能听出，原道萱和她一样，有一种向往一种渴求。
可她马上就笑笑抛弃了心中淡淡的愧疚感。
使用安抚的能力，她试着唤醒女神更多的人性。
“是的，没有人，所以……请苏醒吧！”
加大输出力度，阿雅好心地帮助原道萱。
她看见了那些新女神第二次伸出来手，对准那颗有绯红之月构成的眼睛。
不顾疼痛，不在意后果，女神将剩余的眼睛剜下并捏碎。
在绯红教徒的书写的故事中，绯红之月是女神的代表，因为第一批信徒见证过：「神于满月降临，拯救世人，泯灭无数怪物……」
而现在，女神失去这颗由卫星构成的眼睛后，阿雅可以感觉到对方的力量巨幅下降到一个她自信可以应付的地步。
就连那遮天盖地的神灵之躯也消失不见，回归了正常成年女性模样。
看着这个双眼汩汩流血的女子，阿雅戒备着，做好作战准备，说道：
“该说什么好呢？你说我们到今天这一步到底是因为什么呢？
原道萱空洞的双目注视着她，流出的鲜血没有滑落脸庞，而是在祂的眼睑下凝聚，像两滴漆黑的泪，接着这些神血带着诡异的生命力蜿蜒盘旋，一条条冰冷的黑蛇，就像一张网，逐步在新女神的身躯上勾勒出繁复的符文。
阿雅认出，这些裸露皮肤上的花纹出自于赫尤曼人的符文学。
不过其复杂深奥程度已经超过了创造者的历史最高水平，也超过阿雅的理解。
因为不理解，阿雅眼睁睁看见那些花纹“消失”在的眼前。
曾经为神的阿雅很明白这是为什么：对于智慧生物来说，不能理解，就代表着不存在。
久久注视一位女神是危险的，因为会被污染。
而像这位这样肆无忌惮污染性还要高几倍。
当初阿雅为了不让其他人变成只知道赞美女神的疯子，可是死死压制住自己。
阿雅移开目光，不管对方会不会听，她还是在用话语拖延时间：
“呵，你和我一样吧。为了自由我就像个傻子一样，里通外敌当二五仔，滥杀无辜双手血腥，坏事做尽、将过往抛弃只为一个不知道如何如何的自由。
说起来你可能不信，其实我本性很善良的，就算是到了这个地步，我依旧喜欢作为傻白甜女神的日子，很喜欢那个善良的我……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喜欢你的花，真的……如果我死了，你能送我一朵吗？
……我很蠢吧。
哎呀呀……我想，和我一样，同样拥有一个可以为止付出一切的目标的你…会理解我吧？”
没阿雅有得到回复，但原道萱能听她这么久就已经是回复了：
她们是一类人，都是可以为了某事某人去做错事的…愚者。
最后阿雅嘲笑了一声，不只是笑谁。
她带着好玩的表情对原道萱说道：
“我想我是不是可以称呼你为——
「盲目痴愚之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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