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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7 地狱空荡荡

67 地狱空荡荡

【玛奇玛视角】

稍微有一点发烧一般的感觉。

跟之前诸如“疼痛”或者“饥饿”之类,可以选择主观忽略而不影响行动的debuff不同,现在玛奇玛的“发烧”根植于精神深处,挥之不去。

用她尚为人类的前世的话来说,目前的她,身体和意识的关系,更像是机甲和机师的关系。机甲的全息屏上弹出的警告,机师当然可以无视,只不过为了维护机甲的健全,终归需要采取行动而已。而现在,机甲没有毛病,但是机师的确在发烧。

“要是没有什么潜伏期的话……那大概就是我自己作的吧。”她靠在后院的树下,透过树冠感受着斑驳的阳光,慵懒地思考着。

召集城镇中有头有脸的人物的那场会议——最后,尽管并没有单靠口头说服达成共识,她并没有将那些人捶成魔石农场的便宜原料,而是全力展开了支配之恶魔的权能。并不需要他们宣誓效忠,只需要稍微遮蔽一下记忆。

在这之后,这个王国的边境城镇,并没有来过能止小儿夜啼的「恶魔」玛奇玛,只有过一个一般通过的红发女性冒险者,一般程度地令人折服而且畏惧。如同蟑螂食用药饵以后回巢,药力能够被其他蟑螂吸收一般,这些身上被灌注了浓密的恶魔权能的人类,回到自己所在的圈子以后,散布的权能同样可以快速扭曲身边人的认知。

玛奇玛不打算常驻这里追加权能。经过一定的半衰期以后,兴许会有一些精神强大的特异个体,开始能够有机会发现自己记忆的违和之处,并逐渐抽丝剥茧还原真相、破除幻觉。不过等到那个时刻,玛奇玛和她的小伙伴们,早就不知道上哪逍遥去了。

如此一来,一方面她防止了「恶魔」之名过早风评被害,另一方面,在她的直接支配下,这个初始城镇成为她的后方基地,所有资源都算是接下来旅程的第一桶金:既有镇上的财货、人力,也有贵族和商贾的情报和资金渠道。

要说唯一的副作用,大概就是透支了支配之恶魔的权能,导致精神的不适吧。

“如果是原作的玛奇玛小姐的话,支配起其他的生物,大概就像吃面包片一样稀松平常,不可能会有什么副作用的吧。”

玛奇玛回忆着电锯人原作的剧情,不由得发出感慨:“要是想要像那个玛奇玛小姐一样强悍,是不是必须理解她行使支配时的心态呢……zzzZZZ……”

无人打扰的庭院里,仿佛阳光和微风都在此刻凝滞。玛奇玛合上眼帘,脑袋微垂,如同蜡像一般一动不动。

……

【???视角】

无垠的草原构成地面,无数的门扉搭成天空。

“玛奇玛”在这处与世独立的空间站立着,仰望天空,头脑放空。

虽然有很多记忆如同凝固的麦芽糖一般搅动不起来,不过至少可以确信,她不是第一次身处这处空间——哪怕是以目前这副成年女性人类的外表。

上上次来到这里是为了战斗。记得是有一个气场很强的家伙,出场就秒杀了一众恶魔猎人和魔人,她不得不亲自与其对线,将其重创以后,设法将众人送回了现世。

上次来到这里是为了对话。虽说如此,在这两次造访之间的事情,如同镜花水月一般模糊不清。而那次对话,似乎有一个不认识的男人,阻止了自己和未来之恶魔之间的沟通。

不过,那个男人是谁?那时自己为什么想要见到未来之恶魔?这一次又是为了什么理由来到这里?

不明白的事情太多,她一时间放弃思考,无所事事地游走在既没有同伴也没有敌人的草原上。这里没有计时的工具……不,说不定「时间」的概念,在这里也模糊了存在。虽说如此,“玛奇玛”并没有不耐烦,反倒隐约有一丝庆幸的感觉。为什么而庆幸呢?

也许是为了,难得的存在机会吧——仿佛在这处空间以外的世界,没有一个角落能够容下她的存在。不过,眼下的她并没有确认这一猜想的手段。

“哟,这不是支配之恶魔吗?几天不见……”

“玛奇玛”的皮鞋踩到了一截断指。在她面前的草地上,残肢断臂越发密集起来,色泽苍白,看上去早已流干了血液。

如果在稍微高一点的地方俯视的话,可以发现,每一件肢体都是拼图的一格,所有的肢体共同拼成了一副埃舍尔风格、带着几何错觉的巨大人脸画像。而刚才的声音,就是从这张人脸的口部响起。

“不认识的家伙。”

兴许是难得遇到能说上几句话的家伙,“玛奇玛”并没有上前破坏这副能让常人瞬间san值掉光的拼贴画,而是一边绕着走,一边饶有兴趣地开口了:“你是谁?其他的恶魔都在哪?”

“真是贵人多忘事,老子是梦魇之恶魔啊。”那个与人像一样倒错的声音令人不适:“至于还没被那个嗡嗡响的家伙吃干抹净的其他恶魔,多半都在外面玩耍吧——可恶!羡慕嫉妒恨!”

“嗡嗡响的……?”

“玛奇玛”的意识里模糊地浮现出一个披着肠子围巾,链锯轰然作响的高大身影。

似乎自己本来应该无限憧憬那个身影,但却被不留一丝余地的拒绝过,一股遥远而恬淡的怀念和伤感盘桓在心头——那是已经说不上理由,但以恶魔之身却本来不可能拥有的情感。

“那是谁呢……?”

“啊这,你这头号黑粉,连锯子哥是谁都给忘了?”

伴随着断肢在草地移动的沙沙响,梦魇之恶魔的拼接画变换出一副交织着惊诧和幸灾乐祸的表情:“有被送回来的丢人恶魔跟老子说过,外面的支配之恶魔已经凉透了,老子还不信!搞半天你这副不上不下的痴呆样子,比被锯子哥吞掉还难看啊,哈哈哈哈哈!”

“看来我似乎已经有很多重要的事情记不起来了。”

“就是就是!比如你还欠老子一份带老子出去玩耍的契约这件事!”

“呵呵,有些常识我姑且没有忘掉……比如,血液是我们的补品,不论是人类的,还是恶魔的。”

“喂!”

“那么——动起手来,究竟是你能喝到我的血,还是我能喝到你的,要试试看吗?”

“玛奇玛”尽管失忆,但却并没有露出怯色,而是面对梦魇之恶魔站定,一手伸出,比成手枪的形状:“无需动用「支配」的权能,一击就可以把你全部打烂!等我喝干你的血,你在这死掉了,也有机会去外面玩耍,这不是win-win吗?”

“虽……虽然是这个道理没错,可是有话好好说啊,支配之恶魔!老子可不想这么被弄死,痛得要命啊!”

梦魇之恶魔慌了:“对了!老子有办法了!说不定有让你恢复完整的记忆的方法!”

“嗯?说来听听?”

“那是老子跟黑暗哥赌博时赢来的一点小情报……「人」和「恶魔」这两大位格之间,除了「魔人」以外,还有其他的可能性!”

“也就是说?”

“魔人是占据了人类的尸身以后,再次活动起来的恶魔!然而,反过来也有可能成立——占据了恶魔的身体,再次活动起来的人类!”

“这与我有什么关系呢?”

“你这副不上不下的痴呆样子,多半就是身体被什么人类给占据了,就连记忆都开始被破坏!老子可以帮忙治好你!”

“你说的治疗是指……?”

“当然是用老子的权能了!制造老子跟那个寄生你的人类独处的机会,老子必可用最新鲜、最恐怖的连锁噩梦教他魂飞魄散呀!”

看见“玛奇玛”若有所思的样子,梦魇之恶魔更来劲了:“那个人类肯定在你下地狱之前的地方!快跟老子契约,快带老子一起回去那里,一切便可以迎刃而解了呀!”

“总有种最后会功亏一篑的感觉……不过,有点意思。”

“玛奇玛”抱起双臂,居高临下地审视着面前那张巨大的人脸:“契约是吧?好,我同意了!”

……

【人神视角】

无之世界的中心,那个许多不同的人形拼凑起来的诡异形体,此刻捂着脸,作出一副悲伤不已的作态。

“呜呜呜,我的世界,我最宝贵的六面世界……又被完全不认识的东西**来了……泣~(偷看)”

棋盘对面,另一个不可直视的人影双手托腮,望着人神直发笑:“在等着我捞一手是吧?”

“这一回合,算我欠你的?”

“呵呵,不消我出手,新来的「恶魔」,也必将成为六面世界本来就有的组分之一……”

“你对你的使徒,真是相当自信啊。”

“安心,你的使徒也完全不差嘛……虽然等你们契约以后,你要用起来的难度也不会小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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