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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 幼年残响篇3:上一周目的诺伦

55 幼年残响篇3:上一周目的诺伦

【希瓦莉尔视角】

啊啊……又是那熟悉的梦境吗。这可真是,品鉴得还不够多呀……

自从在托洛菲摩斯的帮助下,潜入鲁迪乌斯的灵魂本源将其救活以后,希瓦莉尔的精神似乎以未知的方式与鲁迪乌斯的精神建立了什么链接。不止一次,她在自己的梦境中,能够从旁窥视鲁迪乌斯前世记忆的片段。那些片段支离破碎,看不出前因后果,而且一律都是铅灰底色的绝望场景——毕竟,以人类有限的记忆,能够令人刻骨难忘的,大抵也就只有那些创伤最深的回忆了。

作为活到现在的上古天族遗裔,以希瓦莉尔的能力,要想隔绝这些梦境并不困难——只要依靠回复魔法之类,睡眠以外的方式治疗身心积攒的疲劳就好了。不过,就算她已经触及鲁迪乌斯是重生者的秘密,她的好奇心仍然没有满足。为了各种意义上当好鲁迪乌斯的家庭教师,想要更多地了解他的前世,也是理所当然吧。

这个场景周边的建筑似曾相识。这里是米里斯神圣国的首都,米里希昂。纯白宫殿外的广阔庭院外,数名身着蓝色铠甲的骑士分立两列,严阵以待。那些人是拥有异端审问官,审判并定罪异教徒的恐怖代名词——神殿骑士团。不过,这副场景与希瓦莉尔对米里斯的了解有些许偏差:神殿骑士团从不会被用于护卫或者充场面,这里也没有摆出作战阵型。人数也微妙地对不上,驻守米里希昂的神殿骑士应该没有这么少才对。

不过,最为引人注目的,是身披婚纱,手捧花束,头戴米里斯新娘特有头饰的女子。她的相貌与塞妮丝颇有几分神似,身份已经呼之欲出。新人出嫁,本应是神圣而温馨的场景,在此处却透出说不尽的诡异。

另一个新人在哪?希瓦莉尔正在疑惑间,那个代表鲁迪乌斯的虚影,来到距离新娘十余步的地方停下。

“久疏问候,兄长大人。”诺伦睁开双眼,打破这一片沉默。她的声音恬静柔和,而眼神则没有半点高光。“看到您这么精神,真是再好不过。”

“诺伦……”鲁迪乌斯的声音在颤抖:“他们对你都做了什么?为什么你穿成这副样子?”

“我们之间似乎有什么误会呢,兄长大人。”诺伦笑了:“我所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向慈悲的圣米里斯大人献上祈祷,让兄长大人的灵魂迷途知返啊。”

“……”

“自从兄长大人变得不像兄长大人起,自从希露菲姐姐也无法让兄长大人回心转意起,我就一直在苦恼啊……”回忆往事的诺伦,表情变得更加柔和:“我很弱小……一直以来,我单方面被兄长大人保护着,却既不能守护兄长大人的心灵,也没有资格与兄长大人并肩战斗。”

“诺伦……”

“我什么都没有,唯有这颗信仰之心,不会输给任何人——哪怕是教皇冕下。我能为兄长大人做到的唯一一件事,就是祈祷。要是兄长大人没能振作起来,那一定是我的祈祷还不够虔诚,献身的觉悟还不够坚定吧。”诺伦的微笑此刻格外令人心揪:“我离开了兄长大人,但那绝不是厌弃您,而是为了回到圣米里斯大人的信仰之都,为了将我的一切投入信仰之中——只要能让圣米里斯大人降下些许垂怜,让兄长大人挣脱来自过去的诅咒,就算经历比死亡更加残酷的试炼,我也在所不惜!”

“诺伦,求求你,求求你不要再说了……”虽然鲁迪乌斯的虚影模糊到连眼泪都看不清,他的动摇却确切地向观众传达了:“我们一起回家吧,求求你……我不能连你也一起失去啊……”

“还不行哦,兄长大人,毕竟那个温柔开朗的兄长大人不在的地方,就称不上是家呢。”诺伦露出一丝缅怀的眼神:“不过,很快就好了。”

“诺伦,你在说什么?”

“兄长大人一向不肯皈依米里斯教的信仰,不肯向圣米里斯大人开放心扉,祈求指引,从一开始我就知道。没有关系,只要我代替兄长大人的份,一并祈祷就好了。不过,兄长大人在迷途之时沾染的罪孽越多,我祈祷起来也越辛苦啊。”诺伦面带苦笑:“直到兄长大人与神圣国势不两立开始,我也差不多快要触及我的极限了,就连最严苛的「试炼」,也无法为兄长大人偿清所有的罪业,这可怎么办才好呢?”

“你们对诺伦都做了什么!?”鲁迪乌斯的虚影开始闪烁,似乎在酝酿不知名的术式:“都做了什么,回答我!!”

诺伦似乎对鲁迪乌斯的失态无动于衷:“不过,我收到了启示:只要我将身体和灵魂的全部,祭献给圣米里斯大人就好了。换句话来说,我成为了神的新娘哦。”

星星点点的白光,在诺伦的周身漂浮起来。如果是寻常的婚礼现场,一定是令人肃然起敬的神圣场景吧。然而在此刻,希瓦莉尔的心头却猛地一揪——

住手——

鲁迪乌斯,快从那里离开,那前方可是地狱啊——

然而历史终究只是历史,观众终究只是观众。希瓦莉尔只能徒然伸出手,却不能挽住鲁迪乌斯的虚影。在鲁迪乌斯全力全开,暴走上前的同时……诺伦的周身燃起白色的炽焰。

“诺伦——!!!”

“凡专心寻求神的,必不惜以血亲为唯一信物。”

“迷途之人,我必教他回心转意。”

“于此,「祝福」(curse)确立。”

诺伦连同周围剩余的神殿骑士一同咏唱,而鲁迪乌斯充耳未闻,只想逾越这有如天堑的短暂距离,挽救自己唯一存活于世的亲人。然而,太晚了。

伴随着刻印在广场上的巨型魔法阵的闪亮,刺眼的纯白火炬冲天而起,诺伦的身体如同阳光下的雪堆一般崩解。在形神俱灭之前,她的眼神似乎恢复了些许神采:

“谢谢你,哥哥……我们还会再见的吧?”

“不——!!!”

鲁迪乌斯的嘶吼如同利刃一般穿刺着希瓦莉尔的心。他赶到诺伦站立的位置,却未能握住哪怕半粒诺伦的残骸。而在炽焰灼烧之下,那处地面留下依稀的脚印,那就是他最后的亲人,在世间存留的唯一印迹。

“杀……全部杀光……我要把你们一个不剩地全部杀掉!!”鲁迪乌斯状若癫狂,驱动魔法向在场的神殿骑士轰击,然而在触及之前的前一刻,魔法冰消雪融,而他则咳出一大口污血,无力地跪倒在地。

“杀……我要杀光你们……”鲁迪乌斯气若游丝,就连再次站起的余裕都已失去。

“鲁迪乌斯·格雷拉特,不要忘记感谢你妹妹的无私献身。”

剩余的神殿骑士中,特蕾兹·拉托雷亚出列,走到鲁迪乌斯的身边蹲下,注视着他的眼神中夹杂着庆幸与怜悯:“为了防止你再一意孤行,犯下更深的罪孽,她向圣米里斯大人祈祷,向你降下了不得悖逆信仰者的「祝福」。”

“杀了你们……”仍然不肯放弃挣扎的鲁迪乌斯七窍流血,姿态狼狈不堪,仍然呢喃着满含恨意的话语:“杀了你们……杀了你们……”

“就算身为大罪人,你还年轻,还有大把的时间可以回心转意,偿还至今为止的罪业。我也会向圣米里斯大人祈祷,希望这一天早日到来吧。”特蕾兹起身,对她的同仁微微点头:“开始回收吧。”

在魔法阵和诅咒的双重作用下,鲁迪乌斯饱受刺激的精神再也承受不住,陷入昏睡。随着回忆片段告一段落,希瓦莉尔的梦境开始摇曳,直到她的本体猛地惊醒为止。

现在是甲龙历412年,鲁迪乌斯·格雷拉特刚满五岁。透过木屋的窗子向外看去,月明星稀,好一副静谧安宁的景象,距离那个小鬼(大嘘)起床晨练的时间还有很久。

回忆着鲁迪乌斯失去最后一名亲人的记忆,希瓦莉尔沉默不语,任凭两行清泪划过面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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