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阵,前进!”
督军和神教的盾牌方阵迅速压前。盾牌后的光魔法术士瞄准费莲娜,对她使用净化魔法。
为首的,居然就是两位在第一次大战中屡建奇功的两位神言人,特蕾莎和基里连科。
“唔啊!”
她感觉到自己身上突然出现一块巨大的重担,把她压制在地上,让她喘不过气,直不起身。
她是黑魔法的产物,自然会被光魔法压制。
而她却生于人心中,最为脆弱敏感的部分。她的存在表现出一种独特的渴求。而这种渴求让她变得强大。
“伦敦桥要塌啦~”
艾玛在树上歌唱。
“我说,能别再唱了嚒,这歌谣听着就让人难受。”
艾萨克则在树下抱怨。
费莲娜则坐在艾玛旁边,在枝桠上害怕得瑟瑟发抖,担心自己掉下去。
“有什么办法啊,这个地方只有这一首可以放出来听的音频啊。”
“……就没别的歌了吗。”
孤儿院里的一切都是设定好的。饮食作息、授课内容、娱乐项目,这些都是定好的。
就好像每日放进鸟笼里的食料,定时供应在孩子面前。就连艾萨克手里头的看的书,也是精挑细选后,放在图书馆的书架上的。
虽然每年都会进一些新的东西,但大体上的生活调调仍旧不会改变。
“艾玛,我想……下去。”
“啊……这枝桠很牢的。一开始会不习惯,之后就好了。来,握住我的手,你就不会掉下去了。”
“啊……嗯,好吧。”
费莲娜是真的很害怕,她现在真的很想下去。但奈何实在是拗不过艾玛,她只得咽了口唾沫,继续硬着头皮坐在树上。
她的成绩在孤儿院里算不上好,脑袋也并不灵光。在孩子中为首的艾萨克才是准父亲最喜欢的。
而他也没有吝啬过自己的帮助,每次都会帮助同为竞争对手的其他孩子。
当有人问他为什么这么做时。
他也只是苦笑地摇了摇头。
一次又一次,费莲娜只是跟在这对兄妹后面,就解决了无数准父亲布置的作业。
在费莲娜眼里,他们两人就是自己的保护伞。只有躲在伞下,就什么都不需要担心了。
据说原来的家主候补在家摆烂,而艾萨克必然是下一任家主。所有人都是这么认为的。
紧接着,一把大火毁掉了一切。所有的孩子都死于非命,只剩她一个人活了下来。
“啊……啊!”
她活下来,或许仅仅只是个意外。但是费莲娜她打从心底希望,那两个一直保护自己的人,可以替代自己。
于是,另一个她,在心的阴影中就此诞生。背负着期望,她必须要更加坚强。蜕变出一个需要在任何公开场合,都得自信,威严的自己。
为此,她必须站起来。
即便自己在被光魔法术士压制,这也不是她不继续前进的理由。她必须要完成那两人还有所有人的夙愿,成为佐西斯家的家主。
“她怎么可能站的起来!”
为首的术士对手一声惊呼,只见费莲娜顶着光魔法的压制,硬是从地上重新起身,并向着盾阵的方向,摇摇晃晃地走去。
“康纳•佐西斯!出来!”
这是她第一次大声喊出,自己仇敌的名讳。
他本该承担起家主的责任。
其他孩子不会因为他而陷入更加残酷的竞争漩涡。
如果不是因为他消极应对准父亲的要求,艾玛和艾萨克就不会因为一场唐突的火灾死去。
一切的一切,都是那个男人,也就是自己所谓“哥哥”的错。如果让他重新当上家主,才是对那些死去的孩子,最大的亵渎。
“那个阴影很危险!神言者大人,请下命令。”
为首的队长看到费莲娜丝毫没有迟滞的前进架势大声疾呼,请求上级的命令。
这些身经百战的光魔法术士知道怎么处理这种阴影附身的人,更懂得如何用光魔法彻底消灭他们。
只要他们愿意,加强光魔法的强度,就能彻底杀死眼前的这个费莲娜•佐西斯。
“等一下!”
就在这时候,一个声音从盾阵中发出,迈着一瘸一拐的步伐走到两位神言人面前。
“两位大人,让你们的手下停手。这是我们之间的家事。希望你们能派人进去支援一下丽莎。”
“……如果发生别的事情,我可不负责。”
“是。”
“列阵!前进!”
那个站到阵前的男人,叫两个神言者制止了光魔法术士。费莲娜身上的负担也随即消失,她现在可以和之前一样正常行动了。
而他身后的队列迅速动起来开始向身后的设施移动,没人把站在门前的费莲娜当回事。
除开几个留守的督军,现在只有自己和他,两个人。
击毙眼前这个仇敌,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她的哥哥,康纳•佐西斯,这个她做梦都想除掉的人,此刻就在眼前。
即便他的身边仍有几个督军保护,费莲娜仍有把握在这个距离击杀他。
“……放下枪,费莲娜。我们谈谈。”
他露出了和善的微笑,和她印象里那吊儿郎当的模样,并没有什么差别。
如果,如果前督军营还有哥萨克女子步枪团出现在这里都是眼前的这个男人计划好的话。
那自己确实已经输的一败涂地。而他,也绝对不是自己可以控制的对象。
“你,你还敢出现在我的面前!如果不是因为你,我的朋友就都不会死!”
“你清楚以父亲的性格,那场火灾绝对不是意外,而是他默许这件事发生的。住宿区旁的仓库里堆满了瓶装灭火器,而根本没有人用,这能说明什么问题你还不明白吗?”
“呜……”
“费莲娜,把枪放下。我之所以要用五年前的比试挑战你,就是为了能让你接受我说的话。我让其他外人离开,也是为了能创造出一个我们两人能平等交流的条件。”
“你做这些就是为了这个?”
费莲娜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男人,开始怀疑起他说的每一句话。
他是佐西斯家的人,不能相信他说的任何一个字,哪怕他说得到底有天花乱坠,都必须要怀疑。
“也不全是,我大部分的所作所为都是为了自保。然而,三十分钟前的决定,是我的临时起意。”
“……”
费莲娜清楚自己给过他的机会。他非但没有珍惜,还蹬鼻上脸要费莲娜完成五年前未了结的事情。
这种举动违反常理,完全是把自己的命赔在了未知的回报上。
“我想和你对话,想帮你。”
“啧。”
这种道貌岸然的话,瞬时引起了费琳娜的极度反感。她听得太多,已经厌倦了。
“我说过了,你想帮的,只是那个懦弱胆小的费莲娜而已!她知道你的出现会毁掉她的家主前程,依旧怯弱地躲在角落不敢出声!如果让她再次取代我,你只是会像家族里的那些人一样控制她而已!”
眼前的这个男人果然不能相信。他和家族的人是一丘之貉。费莲娜紧紧地握住了手里的步枪,摆出抗拒的态度。
而他并没有被费莲娜的抗拒吓得退缩,他的脸上依然挂着恬淡的微笑。
“我很害怕你,费莲娜。自从你来到这里,我就对你敬而远之。我不确定这五年,你究竟发生了什么变化,但我能预料到你会对我有所图谋。”
“……”
确实有一段时间,他会故意疏远费莲娜,转而亲近其他的朋友。或许就是这种情感作祟。
“我真正想了解你的时点,要不要猜猜是什么时候呢?”
“……是什么?”
他完全没有被费莲娜手里的枪吓到,而是自顾自地讲着自己的故事。
“展览会的时候。我看到了一个完全不同的你,一个走向公众,完全自信的你。”
“……”
费莲娜自我认为,那次的展览会不过是她无数场次的其中一场。她完全按照自己的想法随便发挥,再表明一下自己反对哥萨克入侵的立场罢了。
为什么这种事情,他会一直记着。
“天才白鹰,这是社会公众对你的称呼,不是吗?我以前一直都觉得它非常空洞,但是我在那天起就觉得,你确实是一只迫切翱翔于天际的雄鹰。”
“我只是,做了该做的事情……”
从来没有人把这种比喻用在寻常的事而夸过她,她一向都把这类夸奖当作是彼此的礼节。
“那你觉得,你眼中的另一个怯弱的费莲娜,能做到这样的事情吗?”
他一语中的,这句话直接打在了少女的软肋上。
她此刻怔在原地,有些惊异地微张着自己的嘴,从来没有考虑过这方面的事情。
“在那场展览会上,大放异彩的费莲娜,就是你。你代表着的是费莲娜想要挣脱牢笼,飞到天上去的意志。你,就是费莲娜的一个部分。”
“可是,这是我该做的事情。即便是她……”
他只是在说漂亮话而已。
我只是在做我可以做到的事情罢了,就和喝水一样平常和轻松。并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情,哪怕是另一个我,也能做到。
然而,眼前的那个人只是斩钉截铁地肯定着自己的观点。
“没了你,她就做不到了。”
“你为什么能这么确定!”
“因为你在住宿区的时候,精神状态出现了问题。作为费莲娜•佐西斯的你,仍旧没法逃过父亲以及朋友逝去给你带来的阴影。那你眼中的另一个费莲娜,又能做到什么呢。”
“我……”
他说的并没有错。经过宿舍区的时候,过去的回忆接踵而至,把她快要折磨疯了。
如果她没能回想起那首,孤儿院里头唯一的歌谣,她肯定没法再清醒过来。
“你现在所谓的,最坚强的自己。不过是费莲娜想要摆脱懦弱的一个渴求,一个投影而已。你是她的幻影,虽然你能展现出费莲娜她最想要的一面,但是没了她的懦弱作为投影实物,你性格里所反映出来的坚强就只是外强中干的虚影而已。”
“你胡说!你只是在找最有利于你的措辞而已!”
谁不会被他的言语所激怒呢。自己一直珍视的东西,不过是自己一直蔑视东西的副产物。
这种说法,费莲娜她怎么会接受。
“我知道这很难接受,我也曾一直忽视着作为康纳•佐西斯的自己。我现在的作为,不过是另一个自己的投射,他,是我的反面。而你,同样也是费莲娜的反面。无论是他和我,还是你和她,彼此,都是最真实的自己。”
“最,最真实的自己……”
说到这个词,费莲娜流下了眼泪,抽噎几声,号啕大哭道。
“我……我尽力了啊!我想完成他们的夙愿,我更想成为理想中的自己!可是到头来,我却要舍弃自己的一切!”
寂静的雪原里,回荡着费莲娜凄惨的哭声。几个督军也背过身去,不愿意再听下去。
“所有的事情都不随我愿,这五年我想要一个体面尊严的生活,不再受制他人,我想要这样的一个生活!我恨你,因为你为了自己想要的生活,把我关进了笼子里!”
费莲娜曾一度天真地以为,那个在外面流浪的人,不过是关在笼里即将饿死的鸟罢了。
谁能想过,他却已经开始飞向外界,将这个精心设计的笼子,留给了她。
她对这个笼子极度不满,而另一个自己却对这种牢笼环境,毫无怨言。
“五年前的晚上,你什么都没做。我去做过检查,我的身体没有问题,瓣膜也是完整的。但是就在三个月前,父亲来到了我的实验室,要我清理门户,洗清自己身上的家族耻辱。
“我和他说过,自己没问题,你当年什么都没做,只是个误会。父亲无言,直直地瞪着我。从那时起我就明白了,那个晚上,是父亲的手笔,我不过是你成长为康纳•佐西斯的饵料罢了。然而,另一个费莲娜她选择了认命,再也不反抗这种躺在案板上任人鱼肉的生活!可我不想这样啊!”
费莲娜其实清楚,另一个自己也做了些许的抵抗,但那点抵抗根本不像样,反而以此被父亲利用,使自己沦为了小丑。
“我厌恨所有人,更严恨另一个自己!如果我来掌握全局的话,事情一定会不一样的!可是,我的存在……不过是另一个黑魔法术师的杰作,我被设计出来来追杀你,这一切……还是没有改变。”
她知道自己为何而生,也知道自己从潜意识中诞生不过是背后操纵者的愿望。这个费莲娜依然是个提线木偶。但即便如此,她还是要拼搏一把。
为了成为心目中的自己。
“那你想要改变吗?”
面对男人的提问,少女稍显抗拒地点了点头。
“那就从脱离佐西斯家开始,这次由我向你发出邀约。费莲娜,和我回帝都,我们从头开始。”
“我不信任你。”
重新开始,这个措辞便是费莲娜欺骗他而用的。现在他居然将它重新用了回来。
“我知道你不会那么容易信我。所以我为费莲娜留了个保险,也就是你自己。”
“我自己?”
费莲娜一时听不懂男人在说什么。
“你仍然会作为费莲娜苏醒的阴影而存在。如果你不满意现状,你大可回来,一雪前耻,下次比试打败我。”
“……”
下次比试打败他?
这是费莲娜从来没有听过的提法。家族里的人一直都在给她树立不可打破的权威。而想着去打败权威,这是不可能做到的事情。
然而他说的,居然是下次打败他。不过即便是这样,费莲娜仍然抱有着怀疑。
“那为什么不让我变为费琳娜,而是要我回到她的潜意识里去。”
“你的性格只是费莲娜渴求坚强下的倒影。让你成真,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你眼里那个懦弱的费琳娜,成长为现在的你。在那时候,你就会超脱虚影,成为真实。”
他伸出了自己的手,搭在了少女握住步枪的那只手上。
“呜……”
一股暖流顺着他的手,流入少女的心中。在那刻,她回想起了五年前自己的生日时,一个自己最讨厌的男孩,送自己生日礼物的场面。
那是她冰封起来企图自保的心,第一次出现融化开裂的现象。
即便最终,费莲娜践踏了他的好意。但那种暖意带来的幸福感一直存留在她的心中。
五年了,她又一次体会到了自己想要追求的那种滋味。
“我向你保证。”
他勾起小拇指,将另一只手,递送到她的面前。
少女垂下枪,情不自禁勾起彼此小指,心中却也在飘忽不定地困惑着。
我真的可以信他吗?即便,他是佐西斯家的人。
“费莲娜小姐,将会有属于自己的意义。她会脱离心中的囚笼,展翅高飞。”
如果你是真的想让她成长,那我也确实无话可说。
但是你要是违背承诺,我就会回来,完成我的应尽之事。我会按计划毁掉你的一切,除开你的事业和社会地位,我还会杀了当年你放过的贝克一家。
“这是我对费莲娜的承诺,也是作为家人的职责。”
所以请你履行承诺。艾伦•布里吉斯。(Alan Bridges)
费莲娜•佐西斯,在闭上眼睛答应履约将身体还给另一个自己的那一刻,呼唤了眼前的男人,现在的真名。
“……哥哥。”
少女宛若做了很长时间的梦,现在,她终于醒了。
她听到了另一个自己对哥哥的哭诉,更见识到了他的决心。
他已经为自己打开了鸟笼的门。她需要的是,从那个笼中飞出来的勇气。
“欢迎回来,费莲娜。”
见到妹妹的回归,他总算松了口气对着他露出了最为温暖的笑容。
他现在,终于可以休息了。
他受着伤,背部的若干个伤口流淌着血,染红了白色衬衫。在刚刚的追逐中,身体已经到了极限。
在和康纳•佐西斯与费莲娜•佐西斯的对峙中,他也用尽了精神上的最后一丝力量。
“哥哥!”
男人闭上眼睛,身子往后倒去,整个人都如同断线木偶般摔在了雪地上。
尽管出现了不少变数,他仍然拼尽了自己的一切,联合了所有的力量,达成了最后的完美结局。
帝国的第一波寒潮已经结束。天边的太阳也从东边的地平线升起,耀眼的金光照耀在每个人的脸上。
这一切总算是迎来了尾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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