咖啡点的顶层没有多少人，我只需要稍微瞥一眼就能看到现在场上有哪些人是多出来的。
“哥萨克军火商？那你们在帝国还挺有市场的。”
我用着自己积累的见闻和她攀谈起来。一是为了拖延时间，而是为了寻找合理抽身的时机。
“帝国有近80万的正规军士兵，我们要他们每人配备一把步枪。”
玛利亚小姐得意地笑着。看来这笔生意，她真的是赚了不少钱。
“帝国还要引进你们的生产线。我想光这钱你们就数不过来了吧。”
“对我们来说那只是一次性的钱，可以的话我还是希望帝国在枪支上完全依赖哥萨克，那我们会更有赚头。”
玛利亚操着资本主义的腔调，叫来服务员给她上杯咖啡，外加一块奶油松饼。
“我很好奇的是，周围空位明明那么多，何必和我拼桌。”
我客气地笑起来，开始试探她。
“因为你很有意思，我从这些人眼中一下子就看出你很特别。”
她游刃有余地给我卖了个关子。
“特别？我只是个教师而已。”
我不禁对此来了些许兴趣。
“你想想，你的咖啡最多也就50克里，然而这个楼层的入场费就要75克里。”
一般人来这种场所，都会点远比最低消费要高地东西。而我在这些人眼中却反其道而行之。
她就是这个意思，只是我觉得这个人属实是话中有话。
“对于我来说，这个地方有远超过75克里的价值。”
现在该轮到我卖关子了。
“对于我来说这里只是个普通的露台而已。究竟有什么特别的。”
她把话题往我身上引。
“在这里我能看到很多东西，女士。你在这里能看到繁华的街市，还有那头小巷的深处。”
我特意指了指远处人烟稀少的巷子，故弄玄虚地说道。
“在这里你能看商业街的一切，就是那么简单。其中你们哥萨克的东西占了这里多少，也一目了然。”
我说罢，轻轻地抿了一口手上的浓缩咖啡。它的苦味能帮助我在接下来的时间里保持清醒。
“听起来你似乎对哥萨克的东西很抵触？我觉得没那么夸张吧。”
她苦笑道。
“是有但并不排斥。”
我给了模糊地回答。
“体现在哪方面？”
“付出和回报的差距。”
面对她的追问，我顺着内心的想法回答道。
“我是文化课教师，自然也教学生你们的历史。恕我直言，你们国家的发展史非常薄弱，过度依赖于遗迹里的科技。”
哥萨克的科技是从遗迹里挖掘，并逆向工程得出来的，在这个过程中并没有任何创新。
“帝国的历史一直都是自己摸索出来的，出现了很多伟人——他们的思想、发明、理论，和贡献可以说是非常辉煌。”
帝国境内没有遗迹挖，只能自己白手起家。一步步把帝国建设成如今强盛的模样，直到现在。
“你看看这个地方，哥萨克的东西占据多少。我们先辈的努力在哥萨克遗迹现成出土的技术面前什么也不是。这不是讽刺吗？”
我的长篇大论把玛利亚小姐给说唬住了，直到服务员给她端上了咖啡和松饼才让她从呆滞中拉回神来。
“抱歉，我有些走神了。”
她心虚地移开视线，手上撕开鲜奶袋看也没看就全都倒进咖啡里。
“不，是我说得太过了。”
我低下头道歉。
“我觉得其实也很有道理，哥萨克现在拥有的一切，不过是复制。”
玛利亚随即拆开糖袋，往咖啡里头倒了一整袋糖。
“之前我去过一趟洛基山实验室，见到了费莲娜•佐西斯小姐。”
“！”
我没想到居然会在这里听到费莲娜的名字，脸上震惊的表情怎么藏也藏不住。
为了掩饰，我便赶忙接过话茬，顺着她的话继续往下说。
“你居然能见到她？！我看你还真不是一般的军火商。”
玛利亚苦笑着摆了摆手。
“我只不过是替伊格丽丝公主给她送货罢了。”
伊格丽丝公主，是哥萨克公国的皇储。这个叫玛利亚的军火商居然还和皇储有关系，她还真是不容小看。
我咽了口唾沫，沉默着听她讲费莲娜的事情。
“我当时忍不住嘲弄她，‘小姑娘，这可比你们的魔法好使多了’。”
“费莲娜……不对，费莲娜小姐当时怎么反应？”
我再次向她提问，希望能多得到一些信息。难道有了一些意外收获，我绝对不能放过。
“她当着我的面把样枪完全给拆了，随后又把枪支组装回去给我打了一次百米射击。”
“她会用步枪？”
我没想到她那样的孩子，居然也会拿起步枪。
丽莎好歹也是上过战场的，而费莲娜，据我所知可一直都在和学术论文打交道。
“费莲娜小姐是你们帝国的军工专家，熟悉我们步枪的构造正常。只不过她能如此熟练地上手，也是出乎了我们所有人的意料之外。”
玛利亚依旧保持着苦笑，甚至那笑容都有些挂不住了。
“她还给我们撂下狠话，说自己会研制出比这威力更强劲的步枪，就把我们全给轰出研究所去了……”
她说罢，一脸尬笑地用手捂住嘴巴。对玛利亚来说，那天绝对是最尴尬的日子。
不过这很有费莲娜的风格。
费莲娜一直在研究魔法，发现并提出了多种理论，为魔法的广泛化运用提供了依据。
玛利亚那句话讽刺中伤了她所在究的领域，这一下子可刚好踩在了她的地雷上。
“那天费莲娜小姐还要和伊格丽丝大人一起共进晚餐的，结果全被我给毁了……”
“这也太惨了。”
虽说这也是她自作自受，但是玛利亚估计也没想到自己的言行会如此遭到费莲娜的反感。
“那么，你们那次去拜访费莲娜小姐是在什么时候？”
“一年前吧。”
一年前，那还真是一个不错的时间点，我不在再这方面多问一些内容可真就太可惜了。
“你当时和费莲娜小姐还聊过啥话题吗？”
“啊……没有。我光那次就把气氛给搞砸了，她直接就把我赶出门了。”
事与愿违，我本来还想着能多问问费莲娜那时候是什么状态，以此协助我的判断。
这条线索到这里也就中断了。
“不过呢，关于费莲娜的科研团队，我可以告诉你一件社会外界都不知道的事情。”
玛利亚突然神秘地笑起来，把叉子狠狠地捅进松饼里。
“外界都不知道的消息？”
我也有些好奇起来，先喝了口咖啡压压惊。
“但是有条件。”
“果然有条件啊。”
我就知道事情没那么轻松。
玛利亚打了个响指，不远处一个手提公文包悠闲喝咖啡的金发绅士听到指令站起来，把公文包打开将内容物展示给我看。
里面是一把发白锃亮的左轮手枪，枪身还有花哨的金色纹路装饰。
“买下它！这可是我们哥萨克枪厂最新研发的左轮手枪！六发半自动且不会卡壳绝对是你出行自卫的最佳伴侣！原价500000克里，现在价格只要114514克里！”
这么臭的左轮谁会要啊。不知道为何我如此吐槽道。
“现在购买我们除了会赠送120发基本弹药，还会额外附赠您3个快速上弹器以及30发马格南子弹！”
“不是……就算你那么热情地介绍，我归根结底就不是用枪的人。”
看她越介绍越兴奋，我觉得有必要说明一下我的情况——她商品推销错人了，更何况11万克里我哪里付得起！
“您居然不用枪吗？”
“当然不用啊。”
为什么她会觉得我需要枪呢，这还真是让人匪夷所思。
“我请你这餐吧，这样可以吗？”
我想了想还是提出个折中方案，要我去花大钱买这一把枪我可受不了，而且保不准这枪会惹出什么潜在的麻烦，我担不起风险。
“哦，也不错。”
她轻笑了一声，把账单递给了我。
300克里？！
我看到结账数字不禁两眼一黑。
你这里的咖啡是金咖啡豆泡的，还是从金刀片磨出来的。她这一杯咖啡得要250多。
“真要喝的话那还是哥萨克产的更香，帝国自种咖啡极苦无比。啊，我说的就是您手中这杯。”
她讥笑起我来。
“好啦，你的份我买单。”
我只得把她的账单收在手里，这总比买把枪要划算。
真是的，我这两个星期里到底花了多少钱，下个月的工资到之前，我还能挺得住吗？
玛利亚一脸放松地靠在椅背上，她对我的这个决定可是非常满意。
“在我开始之前，有件事情还是得交代清楚。我接下去和你说的东西，只是你听某个陌生人说的。”
“我保证。”
她异样认真的模样引起了我的注意。能否做到我撇在了一边，我还是先果断答应了下来。
“费莲娜小姐的研发团队，人均有犯罪前科。可以说洛基山实验室的人员基本都是获得假释的罪犯。”
“罪犯？！”
这确实是不该被社会公众的事情，就算是我现在得知这件事情，也会怔住很久缓不过来。
“这个档案馆和费莲娜小姐是有关系的。”她用视线扫了一下马路对面的档案馆，“它归属于佐西斯家，费莲娜小姐可以随时要到在这里存储的档案。”
“她要那些档案做什么？”
我没想过费莲娜居然和档案馆有这层关系，事情可以说是越来越扑朔迷离了。
“罪犯的个人资料。档案——对她而言更像是简历，她会从中挑选出合适的候选人。”
“她为什么会选择这些人？”
我不禁对此感到困惑，科学院里应该有的是人手才对。
“因为学阀。科学院派系众多，大多数年轻人都会选择更稳定更悠久的派系。她恰恰是独立出来的那一派，没有资历也没有资源。”
“……”
上面的事情，我这等平民是想不明白的，在这里我选择了沉默。
“总而言之，征召囚犯是她想要自行建立科研团队的必需选择。更何况，这些人往往服从命令，远比那些飞扬跋扈的年轻毕业生要听话的多，研究资历自然也更老。”
我算是从玛利亚的话里明白了，为什么费莲娜一直不愿意和我提她同事的事情。
“该死的……”
我对费莲娜的了解还是太浅薄，一直在用自己的眼界去行动。
不过，我希望这次能有所收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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