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栋楼啊,听说是受一个外国的音乐家的话启发建造的,具体是谁姐姐就不知道了......但是我听说这位音乐家就是世界顶级小提琴奖项——菲尔丁奖的创立者,都会小提琴,你们应该有听说过吧......。”
......我瞥了彭滢一眼,后者眼睛闪闪发光。
“哈哈哈,但这些都离我们太远了,不重要,重要的是这栋楼,它的大名在我们整个东区圈子里可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啊......。”阿姨喋喋不休的向我们普及着这些完全用不上的知识,也不知道她究竟是从哪本上流社会知识快速入门手册上捞来的,观感像极了圆周率——无限不循环。
“真的?我们不知道啊?”我故作好奇道,心忖这货得是有多能给自己贴金啊。话说回来,像我这么照顾他人感受到这个份上了的男生也真是太稀有了吧。
“这大楼就叫‘乾坤扭转’听起来是不是很有气势?”一听我说不知道,她茶色墨镜下笑眯眯的眼睑唰地梭过一段精光,洋溢着得意得笑脸仿佛都能开出花来,这是找到了一点优越感吗?
有一说一,这名真是地里埋炸弹——土到爆炸了,我和老郑给笑笑家的胖橘‘喵瓦辛格’的起名都比这栋麻花似的建筑更贴切,更有水平。
“乾坤扭转”大楼是月之歆商贸城的主楼,也是其东家,名震全国的集娱乐,餐饮,服装于一体的巨无霸企业——“花之歆”有限公司坐落的独家写字楼,其中一到六楼为餐饮服务,商场购物,游乐电影的专用楼层,而七到十层则是专门的五星酒店,其上直到四十七层,都属于花之歆的办公区域。
我们一路乘坐扶梯来到了第四层,也正是花之歆名下的全国连锁西餐店——艾德麦尔的所处楼层,阿姨扭着腰包,推了一把墨镜,神气十足地带着我们向着店门走去,门口有两个西装革履的服务生,一见阿姨,电光火石间连忙和同伴手忙脚乱的拉开考究的琉璃门。
“欢迎老板娘和尊贵的客人莅临用餐。”他们异口同声地喊道,吓了彭滢甚至阿姨一个哆嗦,不过阿姨立刻回过神来,意外而心满意足的微笑着点了点头,我想大概是临时加的,连她自己都没想到会这么有面子吧。啧!真会玩。
一进店门,我就立刻感受到了这里的专业氛围。
洛可可式的装内饰,流光溢彩的大吊灯,微笑着的,身着裁切精细燕尾服的服务生,还是明晃晃的刀叉,无一不透露着这里的主题——富丽堂皇。
马的,这要是直接把这顿午饭钱给我,能让我在笑笑家吃上一年了吧。
“老师,这里的看起来就好贵啊!”彭滢有感于该店装修用料之讲究,气氛之严肃,视线之陌生,眨巴着的大眼睛登时溢满了不安,畏畏缩缩的从我的背后探出半个脑袋。小嘴里蹦出的每一个字都在微微颤抖。
“怕什么!又不是我们给钱!白送你还不高兴?”我埋头耳语道。老实说,我也很讨厌这种不属于我们的氛围,但想着省吃俭用可是我族的优秀传统,不要白不要,那还是忍忍吧。
“就是因为白送我才不舒服!我宁愿自己花钱去一家小餐馆吃午饭也不想受这等恩惠和良心上的折磨啊!还有啊!什么叫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臭水仙你不会没意识到吧?”她暗自咬着银牙,狂掐我的老腰,说话的声音微若蚊鸣,显然很怕被人听了去。
我没意识到?我当然知道,不仅如此,我连她到底要干什么都猜的八九不离十了。此行之目的,就是冲着我们的价值来的。虽是凶险,甚至是虎口夺食,我仍有充分的自信可以带着她和一顿白嫖的午饭全身而退,甚至得到更多。不过无论怎么说,方才此行大意冒进,我有无可推脱的责任。但是!
艺高人胆大,我就是这么狂。
不过,必要的话术应该立刻开始着手准备了,我面不改色,但脑中已经掀起了推理预测的狂风骤雨,思忖着,瞥了彭大大姑凉一眼。如果不出我所料,待会我的法子可能会有些冒犯她,要不要先提前支开她呢?我心想道。
见机行事吧。
来到了一处会客厅一样的地方,阿姨抚掌一笑,示意我们坐在沙发上。
“两位小朋友,姐姐现在去吩咐一下午饭,你们稍等哦。”阿姨掩嘴一呡,扭着腰肢领着几个服务生向走廊的另一端离去了,兴许是去厨房交代事项了吧。
“臭水仙,看看你干的好事。现在我们怎么办?进退两难了!”她望见阿姨已经消失在了走廊的尽头,转头就是一拳打在我的肩膊,眉眼间满是不安的愠怒。
“我知道啊,你就好好看我表演就行了嘛。”我很是自然的笑了,随后稍稍收敛,严肃道。
“滢滢,待会你只管听我的话行事,什么都别问,也不要多嘴提到我们的真实信息。”
“啊?......臭水仙你这是要......动什么歪脑筋?”她的脑门上悬上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这还不清楚吗?这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当然是好好陪她们玩玩,坑她们一把啊。”我闭上了一只眼,食指竖于钩月似的唇前,俏皮之意清晰地传达出了两个字——自信。
“你这是在玩哪一出啊?再这样瞒着我,我真的要生气啦。我也有知情权的好不!”她见我玄乎,柳眉一竖就要上来戳我的心口。
“等着看吧,现在我无可奉告。”我把心一横,双手一摊,一副爱怎怎的欠揍表情。
她小脸一垮,眉头一皱,一边生着闷气。
“臭水仙,这是你答应的,自找的麻烦,你心里应该都清楚,我就看看你能整什么花样。”乖巧如彭滢,她这次也是生了真气了,独留我一个人哭笑不得。
在他人面前,她或许很是单纯的样子,但在相对熟悉的我面前,我所知道的就是,她的心思恐怕一点也不比我少。换句话说,她很清楚现在的情况,嗅到了隐隐约约的危险,甚至说对我提起了从未有过的警惕,之而我在她心目中的形象都因此矮小了许多。
“从之前在楼下开始我就一头雾水,现在你又玩这套,好,我问点别的总行了吧。”她双手抱胸,撇着眉质问我。
“那个梁景曜,你其实认识他?怎么刚才一开口就叫他梁少?”
“我不是说了吗?萍水相逢,根本就不认识他,我叫他梁少只是猜的而已!因为这楼柱子上不是刻了投资方之一翩翩公子的老总梁嘉勋的名字吗?我看这个家伙不像一般人,随口胡诌猜测可能是他的儿子,那曾想歪打正着还真就是这个家伙,你看?我怎么给你解释自己不认识他?”我苦笑着摆摆手,就刚才我和梁景曜谈话的那个熟络程度,这么解释我自己都不信我啊。
“......。”她满脸都写着怀疑和猜忌。
“唉!两位小朋友!我已经吩咐好了!现在我们就进包厢吧!”谢天谢地,不远处向我们走来的阿姨犹如神兵天降,阻挠了彭滢胡思乱想的思维进程,让其陷入了一阵手足无措的尴尬之中。不错,阿姨的身后跟了两个我们完全不认识的男子,诡异的气氛之下,彭滢也不由得放弃了追究的欲望,默不作声的微微移步,躲在了我的身后。看来,她潜意识里还是很信任我的嘛。当然,对此我还是留了个心眼罢了。
“两位小朋友你们好哇,你们不介意饭桌上再添两幅筷......刀叉吧?哈哈哈哈。”眼前两位男子,率先说话的便是紧贴在阿姨身旁的那大腹便便,身形较矮却穿着考究裁切的黑西服,油光满面的背头大叔,他的脸上挂着一轮甜蜜的微笑,要是把衣服换身袈裟,剃个光头,那得真是活像一尊弥勒佛。他自然地将手搭在阿姨的肩上,两人默契地对视一眼,只听他说。
“老婆,他们俩就是你说的天才少年?这么年轻!水平就达到了专业的演奏级?这也太厉害了吧!”
“那是哦!你可别看两位小朋友年纪轻轻,那是你没有直接感受过!现在你可见识到了两位前途无量的后生啦?”阿姨捂嘴嫣然一笑,显得那叫一个高兴啊。
“哈哈哈哈哈!好!两位小朋友既然也是风雅之人!那我王某更是要和这两位小友好好认识一番了。话说回来化丽啊,你只是和着两位小朋友起了这么一点小矛盾,至于这么较真吗?幸好你意识到了不对,让我们给这两位小友好好道个歉,也给我们店添个彩头!彰显一下我们是好客之人!对不对?老马?”他后面这一句是对另一个男子说的。
“唉!对对对!是我脾气不好!我改就行了嘛。”阿姨摆了摆珠光宝气的手,看着她的丈夫娇嗔道,听得我浑身发麻。
“哈哈哈!明德兄所言甚是!我可是相当好奇这两位小朋友在琴艺上究竟会有多大的能量,究竟是不是百年难得一见的一对卧龙凤雏啊!”这位一直没有开口却被点名提及的男子爽朗的笑了,于是他便顺理成章地吸引了我们的目光。这位男士显然也是到了而立之年,长脸碎发,戴着一副细长的金丝眼镜,同样的西装革履,油头粉面,但显然保养的很好,看着很干练。我也只能大概透过他讲究的商务男士装束看出大概在三十岁左右。
“哎呦!在小朋友面前你还这么死板干什么?莫把你那社会上的脾气带到今天的饭桌上来,免得教坏了这两位真正的明日之星。”阿姨的老公,这家餐馆的所属人,王大老板王明德很是亲热而认真地拍了拍马姓男子的肩膀,一脸严肃道,看着似乎的确很在乎他一嘴的客套话,不想教坏了我们,但他真的不想想看自己的话里有没有这些有毒成分吗?
“唉!你瞧我这张嘴!真不会说话!不好意思啊两位小朋友!刚才我啊,是见到两位天才实在是太激动了,一时间不经思考,就像以前那样说话了。自我介绍一下!我叫马天行!你们可以叫我马叔!我是花之歆娱乐集团名下的乐团顾问,专职小提琴。特别热衷于与各式各样的小提琴乐手,乐团新星打交道,所以啊,今天我听闻闫姐要宴请两个天才少年琴手,这不!特别兴奋地就赶过来了,想见识一下两位的风采,现在一看果不其然!风度翩翩,器宇不凡,真是不枉我走这一趟啦!......。”
“瞧你吹的天花乱坠!口说无凭,待会我就让你们见识一下,人家优雅的风采!”阿姨自豪地双手叉腰,向着我和被一通彩虹屁吹得晕头转向的彭滢走来,将我们揽到一边。她弯腰埋头低声对着怀里的我们说道。
“小朋友,你们也听到了我刚才说的,所以啊,姐姐我想拜托你们一件事,就是待会我们吃饭的时候,你们给那位马叔露一手,吓吓他,你想啊,这么做了我们多有面子啊,姐姐可是给你们点了最豪华的配置哦,给姐姐一点面子,欸!好不好?”她迫切而兴奋地摇着我们的肩膀,却没注意自己抖动的幅度,差点让左胸袋里摇摇欲坠的鎏金钢笔都掉出来了,她尴尬地一笑,若无其事地理了理衣服,期待的神色却是丝毫不减。
“真的啊!好的好的!那我可得好好表现了,放心吧,一定让你们满意!”我眯起了眼睛,微微一笑,想也不想地点头应允了。顺手趁阿姨不注意,一个飞眼示意给了彭滢。
“嗯,好,好的姐姐,我们会好好做的。”彭滢同样极为不爽地瞪了我一眼,仅仅只是象征性的点了点头,也不知道她还在胡思乱想些什么。
阿姨客套了一番就转而走到一边同丈夫和马叔谈论起来。几人不时互相附和着大笑几声,像是多年未见的挚友在沟通未见的经历,但在现在的我眼里,他们的每一个笑容都带有了恶意。
想一口吃下我们?那你可得做好蹦掉牙的准备。在他们谈笑生风间,我微笑的脸我看不到,但我可以肯定,一定笑得很阴险,很邪恶吧。
“臭水仙!你到底在想什么!”彭滢抵住我的后背,咬着银牙,沉闷道。
“等着瞧吧,滢滢,你有福了。”当然了,毕竟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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