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听着夏缇面不改色说出的话，妮可与经纪人一时间面面相觑。
妮可动作有些僵硬地慢慢松开了夏缇，而后者也将头探到她的身后，正好与用狐疑目光打量着自己的经纪人对上了眼。
“你是说...我爸爸？可是他...”
妮可一时语塞，她也不知为何，此刻她有千万个疑惑却又不知从何说起。比如她的父亲明明已经成为历史人物写在课本里了，明明眼前的少女如此娇小，看起来充其量不过十二三岁，这两者明明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扯上什么关系，但少女坚定的语气让她有一瞬间的动摇。
“这位小姐...其实你不必编些什么看似劲爆的身世来给人留下深刻印象的...只要你有一天是妮可的粉丝，她对你的爱也不会消减一分的...”
经纪人率先打破了沉默良久的场面，她在轻咳两声之后边熟练地说出了背好的台词。
是这样啊...果然只是小孩子为了博人眼球说出的玩笑话...
妮可松了口气，但她的心中却莫名充满了失落与遗憾，难得有一丝光彩渗透进一贯枯燥乏味的日子，然而却也只是虚伪的黑白的。
而夏缇闻言却只是对着她微微歪了歪脑袋。
“可是你也没对外公布过自己的身世吧？那么你觉得我是怎么知道你父亲是谁呢？”
“呃...咳咳！”
经纪人推了推眼镜没作回答。
在人设上，经纪人采用了“从天界而来的天使用悦耳的歌声为迷途的人们指明道路”的梦幻设定，听上去很扯淡但对于一般重度沉迷于偶像活动的人，他们大都是现实生活不怎么如意的人，所以反而会热烈追捧乃至渴求这种看似不合理的设定用以满足自我逃避现实的心灵，所以只要恰当地在模糊掉一些不重要的细节，妮可就可以变成货真价实的猫耳天使！
而同理，为了使得设定饱满，一切关于妮可的真实信息都要遭受隐瞒...比如不能说她在周末喜欢颓废地缩在沙发里边吃零食边打游戏，而要形容成她昼夜不停地唱歌练舞只为让自己最美好的一面展现在粉丝面前，也不能承认她午饭喜欢吃口味重的麻辣香锅，而是要暗示为她顿顿只吃涂满奶油的糖霜马卡龙配上淡茶...所以啊所以，理所当然地，她的“来历”也是绝对不能暴露的，但凡事都有例外，这点经纪人也是再清楚不过了...
“你没对别人说些闲话吧？就比如刚才那个男的...你男朋友。”
经纪人一脸警惕地看着夏缇说道，而后者则只是微微一笑，用平静的语气说道。
“当然没有啦，我是不会破坏他们心中仅存的一片美好的...而且，我也非常喜欢粉色猫咪小姐呀...”
夏缇说着边偷偷拽住妮可的衣袖，在她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便扑进她的怀中，并用手轻轻抚摸着她，而妮可一开始还有些惊讶与困惑，但很快她就傻笑着半蹲下来同样爱抚着夏缇的头发。
“...啊，我喜欢这个孩子...”
妮可双眼放光地对经纪人说道。
“...”
经纪人则沉默了好一会儿，她在上下反复打量了夏缇以后才缓缓开口说道。
“难道是实验室那边的孩子？但是...”
那里长大的孩子能自由到跑出来看演唱会吗？可以自由谈恋爱吗？可是除去这个猜测，也没其他合理的说法了吧...
“啊！”
“什么？”
经纪人还在绞尽脑汁地思考的时候，却陡然间听到了妮可的惨叫，她猛然抬起头张望着试图弄清楚状况，却突然感到自己的怀中窜进来一个粉团子，她回过神来才发现妮可正泪眼汪汪地在她的怀中碎碎念。
“啊啊啊！为什么你也这么大的...明明身材这么娇小...为什么就我的这么小啊...要说你是微胖体型大一点也就算了，可是为啥连这个孩子都比我大这么多啊！啊啊啊啊！”
“...”
什么啊...
经纪人不经意地抬起头望向夏缇的胸口部位，而在她的眼角不自觉地抽了几下之后便自觉地移开了目光。
现在的孩子呀...
“没事没事...大家不都很喜欢现在的你嘛？”
经纪人轻轻搂住了还在嘟囔着什么“沮洳去死”的话的妮可，边温柔地抚摸着她的背边出言安慰道。
“对啊，小小的也很可爱呀...”
身为当事人的小白毛也对这边投以关切的目光，但她无意识的一句话却无异于火上浇油！还没等经纪人说话，妮可便扭过头弹出脑袋愤愤地看了夏缇一眼，随即红着眼睛一路小跑地来到夏缇面前，边伸手揉捏着她的脸边咬牙切齿地质问道。
“你不是说认识我爸吗？那你一定也见过我妈妈吧？你...你说！我妈妈是不是个沮洳！”
妮可后半段话已经变成近乎哀求的语气了，而夏缇则眨巴了几下眼随即做了思考状一会儿才缓缓开口说道。
“我没上过手所以不清楚具体尺寸，不过目测起来挺大的...”
“好耶！”
妮可闻言顿时手舞足蹈起来，在休息室里蹦蹦跶跶起来，而经纪人则用不自然的目光瞅了夏缇一眼，随即发觉她正用慈爱的目光看着蹦蹦跳跳的小猫娘。
不管怎么说...这孩子的问题也蛮大的吧...
她叹气地心想着。
————————
“你觉得怎么样？就是那孩子...”
在久思无果之后，经纪人打算询问下妮可本人的意见。
“嗯，我觉得她挺可爱的呀...出手也很大方...呼呼...”
在经理人与妮可独处时，在她率先开口提问之后，妮可却只是兴冲冲地如此回答道。
刚才她无意间发现夏缇送来的花束里面用来绑花的丝带是金子做的，其他部位也有不同程度的金丝装饰品，掂量起来分量可不轻呢！
虽然这里是新世界，但黄金无论在哪个时代基本都属于是硬通货，并且黄金还不像电子钞票那般难处理，所以妮可自然是眉开眼笑。
“...你觉得她会是那些觊觎你现在的地位的不怀好意的小人派来扰乱你的心情的间谍吗？”
经纪人骚了骚脸颊，她换了种说法。
“嘿嘿，实话说像这种大手笔的间谍要多少来多少才好嘞，每次开演唱会都是你我累死累活，然而最后分到咱们手里的钱也没多少...这种直接给钱的才实在嘞，啊啊啊，就让我被黄金砸死吧！”
妮可双手捧着剪下来的金条放声感慨道。
我家孩子真是没救了...不过也难怪她这么高兴...
经纪人看着桌子上放着的笔记本上写着的联系方式，那是夏缇在离开前留下来的，说是“有什么问题都可以找她”。
“...现在是人工智能当道的时代啊...”
经纪人叹了口气。
比起实体偶像，以各种曼妙形象营造出的虚拟偶像更具备市场竞争力，它们不会衰老、不会结婚、不会隐退、不会有丑闻、不会疲惫、每个爱慕它们的粉丝都能通过购买相关产品来“均等”地获得它们的“爱”...现在实体偶像的市场份额已经皱缩到无可挽回的程度了，纵使妮可实属其中的大头却也阻挡不了大势已去的现状——实际上也就她的演唱会能来这么多人了，其他一些小偶像基本都出于无人问津的状态，现在还在这个圈子苦苦坚持的就只剩下热爱“真人”的骨灰粉了。
然而这批粉丝也在慢慢老去...
“拜托她指点我们突破困境的妙招？还是算了...毕竟这是我们自己的事情...”
在妮可还在灿烂地笑的时候，经纪人脸色苦涩地自言自语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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