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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他们选择了暂时撤退。
在不了解对方魔法师的能力与原理的情况下，硬着死拼并不是一项明智的选择，而且，当“复数”的安杰拉出现后，俄国士兵的战意早已经跌到冰点。
庆幸的是，敌人并没有追上来，这毕竟不是他们的目的。
但这已经够让人丧失意志，凌枫和伊万都是俄军击败安杰拉的最后希望，他们败退的话，对前线上的士兵来说无疑是一个致命的打击。
伊万无精打采地坐在司令部外的长椅上，身旁的凌枫同样没有什么好表情。
“虽然暂时处于下风，但也没必要在这里心灰意冷的。”
一把平稳的男声吸引了他们的注意力，抬头一看，一个双眼像猫咪一样半眯着、脸上伴着不太真实的微笑的男子正站在他们面前。
被声音吸引到的伊万和凌枫抬头看着他，两人都没有搭话。
“喂喂，可以别一脸沉默地用一种‘这家伙是谁啊？’的眼神看着我好吗……”
“你是……？”
“对了，还没自我介绍，我叫安德烈·伟森，黄金黎明的负责人。”
伊万听到后“哦？”的一声蹦了起来，但凌枫却只是坐在椅子上用冷冷的眼光上下打量面前的男子。
“据我师傅所说……黄金黎明的负责人不是爱德华·莱恩吗？”
“本来是的，但这已经是几个月前的事了，战场可是变幻莫测……所以，有点遗憾的是，现在的负责人是我。”
“真遗憾，这可令人担忧了。”
“我当负责人令女士你感到担忧真是太抱歉了……”
安德烈一脸汗颜，说的同时也没有收起微笑。
“那伟森先生你找我们到底有什么事？”
伊万好奇地问，安德烈看了看两人，说：
“我是来为你们分析击败敌人的方法。”
三人进到办公室以后，安德烈为两人分别出示一份资料，这是有关于安杰拉的魔法的一份更详细的资料，可惜来得有点迟，如果早看到这份资料的话，凌枫和伊万两人就不会贸然地出击。
安杰拉·里奇，希腊人，称号为“堕天之翼”，她的称号是源于她所擅长的魔法。她使用的是一种叫“伊卡洛斯之翼”的术式，术如其名，其魔法原理自然是源于希腊神话中那名渴望奔向天空的英雄：伊卡洛斯。利用蜡和羽毛作为术式的媒介，以此来“借代”已经成为神灵的伊卡洛斯，并获得飞翔的力量。
但在这份力量上却混入了其他魔法元素，同时获得另外两种术式：“羽刃”和“羽之幻身”，前者为通过羽毛来对敌人作出攻击，后者为利用羽毛伪造分身。
伊万的飞行技术可以躲开“羽刃”的攻击，而凌枫的“后羿神弓”那百发百中的特性本来也很好地抑制安杰拉飞行的特点，但没想到这个特性反被“羽之幻身”完全的反抑制，就算你真的能百步穿杨，射中的只是分身的话也只是徒劳。
“也就是说，安杰拉的真身其实根本不用出现，只要她不断派出分身来挡住我的箭就足够了。”
“你观察得挺到位嘛，凌枫小姐。”安德烈微笑回答，但这只让凌枫觉得这人的笑容充满了虚伪和恶心。
“但在这之前，我想先说一件事。”凌枫突然冷冷地说，伊万和安德烈回头看着她，谁料她说出了一句二人都意想不到的话，“我觉得，无论敌人是什么能力，但我不再需要和飞行员合作了，或者说，我并不需要坐飞机到空中对付敌人，就算在地面，我的利箭也能把飞艇打下来。”
“你这是什么意思，是我的驾驶技术不好吗？还是对我有意见？你这明摆是针对吧？我也不见得很想和你合作！”
“好了好了。”安德烈拦住立马就按耐不住的伊万，说：“但在地面的话你终究无法突破安杰拉的拦截来击落飞艇，而且除了伊万之外，恐怕整个俄国都找不到一个可以驾驶飞机躲开安杰拉的攻击的飞行员。”
“但就算与他合作也无法击败敌人。”
“我可以听听你的理由吗？”
安德烈说，同时伊万也用一种“不好好解释就誓不摆休”的眼神盯着凌枫，凌枫叹了一口气，回答道：
“我的术式需要用心来感应目标，但伊万的飞机实在是太颠了，几乎是不停地转来转去，根本无法让我静下心来。”
“如果我的飞机在安杰拉的攻击下无法巧妙地翻转，恐怕你的心就真的要永远静下来了。”
伊万突然一阵抢白，凌枫想反驳，却又欲言又止，最后还是赌气地别过头去。安德烈看了两人一眼，脸上的微笑一下子变成了苦笑，眉宇间大有“真头疼”的感觉。
“好了好了，我明白你的难处，但这也不是解决问题的方法，要我说的话，倒不如你们先多多训练一下，让凌枫好好把握那种在飞机上晃来晃去的情况下发动术式的感觉。”
“时间还来得及吗？”
“敌人大概后天才能飞到我们领地的边境，这样说的话你们只有一天时间，虽然不足够，但没有更好的办法了，我只能说，尽力吧。”
就这样，第二天，他们两人在再次来到机场，整个军用机场给他们二人训练用，而其他士兵在周边围看，两人的成功就是任务的成功，两人的失败就是任务的失败。
“咦？”
在上飞机之前伊万突然留意到什么。
“你头上的发带……昨天战斗时不是被弄断吗？怎么现在好了？”
“修好了。”凌枫简单地回答。
“这样啊，修补得还真不错呢，简直完全看不出来是经过修补的，就好像新的一样，话说回来你这发带还挺漂亮。”
本来凌枫并没兴趣听他在废话，但听到伊万赞她的发带好看后却罕有地回应。
“谢谢。”说完之后好像还觉得差点什么，于是又补充一句：“妈妈给我做的。”
喜欢闲聊的伊万听到对方回应后本想接下她的话，但回想昨天说起她家时那剧烈的反应，本想吐出的话又不得不硬生生吞回去。
“不过你给我好好驾驶飞机就够了，别问那么多。”在伊万感慨时凌枫又不合时宜地说，这让本来就对凌枫的态度有点不满伊万突然有了一种“等下一定要好好作弄你”的冲动。
而等上飞机时就已不仅仅是冲动了。
“起飞了！”
还没等凌枫站好，伊万大喊一声就突然启动了发动机，飞机立时向前推动，还没能发动术式站稳的凌枫自然一个向后滚了下来。
还算凌枫的武术基础不错，在从上翼落下的途中来了一个漂亮的后翻，双脚稳稳地落到地上，但着地后一抬头，螺旋桨扬起的沙尘立马扑面而来，凌枫没想到会有这种状况，自然被俄国的泥土弄得灰头土脸。
“你在干嘛！”一脸狼狈的凌枫一边拍着头上的灰尘一边向停下来的伊万大吼。
“啊？哦，对不起，我以为你已经站好了，你知道啦，我又不会魔法，就区区一个飞行员，对于你那些所谓的术式，我哪知道怎么才算准备好……”
“那难道你连问一句都不会吗！”
“你不是叫我‘开好飞机就好了，别废话’吗？”
“你……”
“好了好了，别吵架了……”
安德烈突然出现在他们中间说，虽然声音不大，但由于他是在两人都没注意到的时候突然凭空冒出来，所以两人都着实吓了一大跳。
“时间已经不多了，好好把握时间练习，好不？”
凌枫没有说话，而伊万出于尊重，也没有什么意见。在两人都准备妥当后，这台前线最好的机子就在停机坪上再次飞向天空。
为了让凌枫更快适应飞机在高空中翻来翻去的状态，伊万尽量让飞机如特技飞行一样进行连续地翻转，一时各种腾空、翻滚、俯冲、爬升、水平旋转等动作在这停机坪上空目不暇接地不间断上演，直把地面的围观的士兵看得连连喝彩。看到伊万此等技术，就算是征战多年的老空军也顿时自愧不如。
但下面的士兵看得开心，上面的凌枫可苦不堪言。虽说经受过训练的她并不会晕机，不过伊万这种疯狂的飞行方法倒不是谁都能受得了，飞了一个小时就忍不住呕吐起来。结果，经过一个上午的训练，凌枫依然无法在飞机肆意翻腾的情况下“用心瞄准”，但总算也习惯下来，至少飞得再夸张也不会感到不适了。
到了中午，凌枫和伊万都不得不先降落下来稍作休息，因为已经把胃里的东西吐空的凌枫需要补充点东西，飞机也一样。
凌枫独自一人静静地吃着东西，而伊万就与其他空军共餐，在吃着口感粗糙的面包和土豆汤时，他不禁远远看了凌枫一眼。
虽然对她那冷淡刻薄的态度依然有点不爽，但同时又开始感到佩服，凌枫要做到什么程度才能在飞机上忍受下来，这点他自己最清楚。
最重要的是，虽然是魔法师，但对方毕竟只是一个18岁的女孩。
吃完饭后，伊万一如既往地与战友们滔滔不绝地闲聊，这时他又向凌枫瞄了一眼，却发现她正在远处呆呆得看着一张照片。
“这是什么？”
留意到突然在身后出现的伊万，凌枫本想迅速把照片给收起来，但一想对方可能已经看到了，于是也作罢。
“我的家人。”
凌枫简单地说，当伊万以为对方说完这句后就要回到一如既往的沉默时，凌枫突然有点兴致勃勃地开始边指着照片上的人边介绍。
“中间坐着的两位是我爷爷和奶奶，后面分别是我父母、大伯、三叔……这边是我大哥和二哥，在我旁边的那个女孩是我的堂妹……”
“这么多人，你的家一定很热闹吧。”
凌枫突然感到这时伊万的语气变得有点奇怪，回头一看，一直大大咧咧的他不经意地露出了苦笑。
“对不起，说了些奇怪的话。”伊万搔了搔后脑勺，“我是个孤儿。”
凌枫直勾勾地看着他，一直冷漠的眼神突然柔弱下来。
“抱歉……”
“没事，我并不在意。”
“这样的话，你又是为何而战？”
“哦？”伊万奇怪地看着凌枫，看上去并没能理解到对方的意思。而凌枫再次把目光挪回到照片上，说：
“因为，对我来说，他们就是我上战场的理由。”
她顿了一顿。
“自我懂事开始，父亲就把我送到道教名门，让我向一个方术大师拜师学艺，我跟师傅足足学习了十年，然后父亲又把我送入天津北洋武备学堂。不同于其他大家族那些养在深闺的大小姐，父亲希望我们家族每一个子女都能成为有用的人，日后为国家效力。我对此并没有丝毫不满，自我出生伊始我的国家就一直处于动乱当中，于外，各国列强无时无刻窥视着我们的土地；于内，各地的军阀和不同的党派一直内斗不断。说是要为国卖力，但连国家都被自己人分割成不同势力，到头来连真正要为‘谁’效力都未必能分清楚，讽刺吗？”
凌枫自信的脸上罕有地露出苦笑。
“但我无怨无悔，因为在这个动荡的年代，我要做到这种程度才能好好守护我的家人。服务北洋政府也好，协助黄金黎明也好，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守护照片上的大家的笑容……上战场并不是要杀死谁，而是要保护重要的谁不被杀死。这就是我的观点，也是我战斗的理由。”
这时，凌枫用认真的眼神回头看着伊万。
“那对你来说，你的战斗理由又是什么？”
伊万愣住了，对于这个问题，一直口若悬河的他居然变得哑口无言。
最后，他没有回答，善谈的伊万选择了沉默。他并不是不知道，只是自己的理由和凌枫相比根本不值一提。
但凌枫并没能理解，她只是以为自己不小心触动了伊万内心的哪个地方，为了不陷入尴尬，凌枫无意义地抬头张望天空。
举目之间，万里无云。
如果昨天也是这种天气就好了，凌枫暗想。而就在这时，她在内心中好像突然抓到了什么关键点。为了确认心中的疑惑，她连忙回头问伊万：
“这个地方在这种季节一般会是什么天气？”
“诶？为什么突然问这个？”
“别管，先回答。”
凌枫很认真地看着他说，伊万看见吓了一跳，闭上眼思考一下后说。
“一般来说，现在这个季节基本上都会是大晴天，因为雪季刚刚过去，对于这个地段来说还是难得的持续晴朗。”
“但昨天的天空可是被云层遮得密密麻麻的，这正常吗？”
“这……我倒是没发现……按理来说是不正常……”
就是这个！这就是凌枫所努力抓到的点。但那也仅仅是猜测，如果要进一步确认，或者是要知道更多的话，就有必要去询问那个整天眯眼微笑的男人。
如果是真的话，就有击败安杰拉的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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