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啥？”
睁大眼睛相当错愕地皱起眉头听着从沈秋雨嘴里蹦出的那句相当不明所以的解释。
“什么叫……我也不知道？”
有些无语地白了稳稳地把着方向盘的沈秋雨一眼，而后者的回应却仅仅只是相当简单地轻扯了一下嘴角。
“不知道就是不知道……哪有那么多为什么。”
“……”
沈秋雨嘴里冒出来的话实在是有点过于玄学了，以至于我都有点听懵了，思索了一阵最后只得继续皱着眉头相当诧异地注视着他那张极力保持着从容的面孔。
可能是连自己也觉得自己刚刚所做的那些解释实在是有点太过牵强了，开着车转弯行驶进一处行人稀少的路上之后，他慢慢降低了车速最后遮遮掩掩地嘟哝着总算是将刚刚那件事的真正原因告诉了我。
“真的没什么，就是……看你刚刚哭的那么惨，有点没忍住……”
“你在说啥？”
“你刚刚看电影的时候一直在流眼泪，你难道没注意到？”
“啊？真的假的？”
原谅我实在是有点搞不太懂沈秋雨前言不搭后语地究竟在胡扯些什么，其实我一直自忖自己应该远没有感性到仅仅只是看个电影就能落泪的地步。
所以，我倒觉得一定是沈秋雨这货刚刚背着我偷看小黄片了，所以才会饥不择食做出这样丧心病狂的事情来。
毕竟换做任何一个思想正常的人，而且还是在知道我真实身份的前提下是一定不会做出如此变态的举动的。
眼见将信将疑的我又一次陷入深深的思索之中，无言以对的沈秋雨也只好悻悻地耸了耸肩，随后干笑了一声。
“不信算了，不过我发誓自己心里当时真的没其他想法，绝对只是有感而发。”
“噢……”
“还有，你哭起来的样子……”
看沈秋雨的样子就像是被打开了话匣子，看样子还想继续说下去来着，不过到底还是在我不怀好意的凝视下明智地选择了闭口不言。
“算了，开车，开车……”
结束了这场终究听不到真话的对话之后，托着腮的我旋即有些无趣把脸转向了另外一边。
不想了，就当他刚刚说的是真话吧，不过现在可不是纠结这个事的时候。
待会儿见到小言可怎么解释我的身份啊？
就算到最后他能相信我的身份，可将来又该怎么和他相处？不管怎么狡辩，和他之间已经裂开了一道不可能弥补的缝隙了吧。
苦着脸呆呆地看着车窗外狭窄无人的街道在渐隐的夕日辉映下显得愈发朦胧，眼前这一幕无比熟悉的景致总会有意无意地轻轻撩拨着我的神经，让我不由得联想到曾经发生过的那些往事。
那应该是在很小的时候发生的事情了吧，当时同样也是在这样的一个时间点吧，我记得那个时候，应该是我第一次见到小言吧。
“以后小夏就是哥哥啦，要照顾好小言哦。”
“嗯，弟弟好。”
那时的我根本就不明白这个莫名其妙出现在我面前的小男孩究竟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只是从那个喜欢笑的母亲嘴里得知了他的身份竟然是我的弟弟。
不过说起这个陌生人的身份，从严格意义上来说应该是那个男人不知道在哪里鬼混后带回来的孩子。
“小夏，你先带着弟弟出去玩一会儿，妈妈这里有点事处理哈。”
神经大条的她并没有注意到我脸上阴晴不定的表情，只是自顾自地拉着我走到了那个怯生生的小男孩面前，随后蹲下来温柔地捏了捏他有些肮脏的脸颊，之后就将他那只脏兮兮的手轻轻搭在了我的手背上。
“小言，好好陪哥哥玩哈，妈妈等下来接你。”
在我的眼里妈妈其实一直是个相当随和又有点傻的笨女人，也正是因为如此，她才会被那个男人的三言两语诓骗到这座千里之外的陌生城市，也正是因为如此，她当时才会接受男人突然甩给她的这两个沉甸甸的包袱吧。
尽管现在的我打心底里觉得小言是自己在这个世界上剩下的唯一一个亲人，可很遗憾当时的我却并不是这么认为的，那时的我仅仅只是觉得他仅仅只是个偷走我妈妈一般爱的讨厌鬼。
所以，在她的身影消失在我视线中之后，我只是相当冷漠地甩开了他那只试图拉住我的小手，然后极为阴冷地甩给了他一个没有丝毫感情的白眼。
之后的我就是在刚刚开车路过的这条路上散步透气的吧，而那个年纪比我小了三四岁的跟屁虫则只是不近不远地跟在我身后不远处，每次只要我停下来他都会远远地站在原地怯生生地睁着那双乌黑的眼珠看着我。
就这么走走停停持续了好几分钟，终于压抑不住心中怒火的我停下了脚步转过身径直朝他的位置走了过去，停在他面前居高临下地狠狠瞪了他一阵之后，怒从心头起的我干脆一下将那个瘦弱的小男孩无情地推在了地上。
“别跟着我，臭跟屁虫！”
蛮横地指着他的鼻子狠狠骂了一句，懒得再去搭理他的我直接转过身去继续往前走去，可是……
就在我转身将欲离开的时候，我却听见了那一声夹杂着一丝哭腔的稚嫩轻唤。
“哥哥。”
那时的我并没有停下去安慰那个小男孩，甚至没有转过脸去看他吧。
一直到天色将暗的黄昏，当我在外面疯玩了一阵重新回到这里的时候，我一眼就看到了那个正蹲在附近一个小角落里的瘦弱身影，而他的身边则是站着两三个年级比他稍大一些的男生。
“臭小鬼，把东西拿出来！”
“找打是不？”
对于这种早已司空见惯的霸凌现象，抱着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想法的我当然是压根不会有过去帮他的念头。
不仅是因为上去帮忙很有可能会惹祸上身，甚至彼时的我还暗自庆幸竟然会有人替我教训这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野孩子。
不想沾染晦气的我在见到小言的下一秒就果断地绕远准备离开，可小言似乎也在同一个时间注意到了我。
他当时看到我的那个眼神，我想我这辈子大概都不会释怀吧。
那是跟那个傻乎乎的女人一样纯粹的眼神，没有一点的瑕疵与污秽。
可让我深感大惑不解的是，发现了我的小言却一直没有开口喊我过去，甚至不管周围那几个小屁孩怎么拳打脚踢恣意妄为，小言他却依旧只是一声不吭地死死护着怀里的东西。
我就像是一个冷眼旁观的路人一直站在边上愣神了许久，甚至连自己是从什么时候抄起棍子冲过去跟他们几个打成一团的都不清楚。
只是回过神来的时候我才恍然发觉自己被揍地淤青的眼眶早已生疼不已。
坐在角落的我一直郁闷地按着自己脸上被抓破的伤痕，而那个傻到冒泡的白痴则只是安安静静地陪在我的身边。直到我差不多擦干净脸上的血渍，那个乖乖坐在我身旁的那个小男孩才对我笑了笑，之后缓缓摊开了自己手心里一直攥着的那一枚一块钱硬币。
“哥哥刚刚掉的钱。”
他当时说这句话的时候一直在傻傻地笑着，那张脸就算是现在回想起来也会觉得当时的他真的好傻。
一个从前跟我素未谋面过的人，竟然仅仅只是因为我之前假模假样地叫了他一声弟弟就对我死心塌地。
真是蠢到要命。
“下次直接把这一块钱给他们，没事害我受罪，回去了。”
……
♣
当我从那段遥远又模糊的回忆之中抽身回来的时候，沈秋雨的车也已经稳稳地停在了距离我之前那个家不远处的地方。
“车先停这吧，那事我先去跟你弟说说。”
沈秋雨说罢就开门下了车，不过我也仅仅只是犹豫了片刻的功夫也跟着打开车门下了车。
“怎么了？”
“没，还是我去吧。”
“这……”
沈秋雨显然是没想到我会突然说出这种略微有点任性的话，毕竟按一开始的打算我应该等沈秋雨解释地差不多之后再出现才对。
现在这样……
“我还是想亲口跟小言说，这是我的事。”
沈秋雨见我如此执着，也只好摊开手表示了同意，不过在我离开之前他还是嘱咐了一句等下有事随时叫他过去。
点了一下脑袋，我缓步走到了那扇年久失修油漆都有点掉色的大铁门前，连续做了好几下深呼吸之后才伸手按了几下门铃。
踮着脚尖从门上的缝隙往院子里看了一阵，过了几分钟之后，随着一阵窸窸窣窣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地响起，一个人影走到了门后。
提着嗓子几乎都快要说不上一个字来，我只是有些紧张地听着门口那个人开锁的声音。片刻过后，伴随着一声沉闷的开门声，我看到了门后的那个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瘦弱身影。
那是个戴着厚厚眼镜的清瘦男生，虽然个头比如今的我高了不少，可体重应该就只比现在的我稍稍高了一些吧。
之前一直就只是靠着视频聊天跟他说话，其实已经好久没见到他本人了吧。
“请问……你是哪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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