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兵打了个哈欠。
“啊......”
他轻轻地摇了摇头，伸手去够放在地上的酒瓶。
“还喝？”
略显苍老的声音自身后响起，继而，酒瓶被人拿走。
“你干吗？”士兵有些恼怒地皱眉，回头看向那人。
“呵。”
身穿皮大衣的老人嗤笑了一声，拧开酒瓶，自己猛灌了一口。
“你是真不怕死。”士兵揶揄了一句。
“与其天天盼着我死，你倒不如多注意一下自己的身体，”老人说，“年轻人这么嗜酒如命，真的不是一件好事。”
“你少说教我。”士兵顶了一句，伸手去夺酒瓶。
“不行。”酒瓶被老人握在手里，纹丝不动，“你今天已经喝得太多了。”
“不喝酒，那我还能干嘛？”士兵盯着老人的眼睛，“看着那边的废墟发呆？”
他的手指向远方，在视线可及的尽头处——
黑色的废墟如同伤疤一般，铺就在远处的大地上，在上面撕裂出一道触目惊心的伤口。
影影绰绰的扭曲形状，在废墟里滋生，疯长，蔓延。它们如附骨之疽般，寄生在这座已经死掉的城市里。
“你觉得那是废墟？”老人放下了酒瓶，“年轻人，你知不知道，你刚才的话，有多愚蠢。”
“我......”
“知道么？”老人继续说，“你口中的废墟，曾经是多少人的家。”
“......”士兵不再说话。
“卡留博，”老人的目光，转向了远处的废墟，“那座城市，曾经是如此美丽，虽然，它也肮脏到了极致。”
他缓缓地闭上眼。
“我清晰地记得那一天，”老人说，“卡留博的城市防御系统彻底崩溃，那些'偶人'，像鬣狗看见尸体一样，冲进了城市里。”
“贵族们乘上长运列车，准备逃离，慌乱而愤怒的平民，涌入车站，拼命扒上了撤退的长运列车。”
“即使很多人摔下列车，被车轮碾碎，但还是有更多的人爬进了列车，抄起手边任何能抓到的东西，打烂了那些贵族老爷们的头颅。”
“我亲手打死一个贵族小姐，”老人冷漠地说，“她一直在尖叫，骂我是贱种，我拿起一个酒瓶，打碎了她的头骨。”
“老家伙，你.......”士兵吃惊地看着他。
“当列车抵达安全区时，车上便只剩下了贵族们的尸体，以及那些从疯狂中冷静下的平民。”
“后来呢？”士兵问道。
“震惊的贵族卫队举起武器，打死了所有平民，他们甚至，炸毁了那列长运列车。”
“所有人？那你......”
“我在那之前，已经从车窗跳出去了。”老人回答道，“我并没有想活下来，我只是想，与其被卫兵打死，还不如被车轮碾死来得痛快。”
“可是，你活下来了。”卫兵说。
“不错，我活下来了，”老人轻声说，“只是......再没有了故乡而已。”
“故乡啊，回不去喽。”
他再次拿起酒瓶，狠狠地灌下一大口酒。
......
“听不见！重来！”
苏燃刚拐到楼梯口，便听到了一声怒喝。
“听不见，根本听不见！”
“这是什么情况......”苏燃躲回墙角，好奇地伸出头来，向外面看去。
几名身穿黑色制服的男子站在楼下，正在与另一群仍旧穿着大衣的新学员们对峙着。
“我是四年级学生，巴里科夫，”一名面色凶恶的男人说，他伸出右手，指向了对面的新学员。
“你们以后有什么不懂的，可以来告诉我们，我们会亲切地告诉你们！”
“你是不是有病啊？”
一名少女推了人群，走到最前面，怒骂了一句。
“我们坐了一天的列车，人都快累死了，现在好不容易才能进来休息一下，又碰上你们这群神经病！”
“你说什么？”男子目露凶光。
“你既然在这里为难我们，那又为什么不去找她？”少女手一指，准确地对向了苏燃。
“啊？”苏燃吓了一跳。
凶恶田男人转过头，看向了苏燃，“你看什么看，给我过来！”
“怎么了？”
一只手拍了下苏燃的肩膀，继而，灰色的教授礼袍从她身后显现出来。
爱丽丝扶了下眼镜，有些惊讶地看着眼前一幕。
“巴里科夫，你在干什么？”她问道。
“教授.......我.....”凶恶男人后退了一步，结结巴巴地说。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爱丽丝皱了皱眉。
“我记得，二年级及以上的学员，现在不是不允许出现在前厅么？”爱丽丝说道，“你怎么还敢带这么多人进来？”
“对不起，教授！”男人赶紧低头，“我马上带他们走！”
“下不为例。”爱丽丝说。
黑色制服男如获大赦，相互推搡着，往一边的门廊跑去。
“好了，”爱丽丝转过头，看了看另一边的新学员，“你们也走吧，他们不会再来打扰 了。”
“谢谢您，教授。”
那名少女向着爱丽丝微微鞠躬，继而，她转过身，走进了身后的人群里。
新学员们也聚集着，走向了另一边的门廊。
“……你怎么跑到这里看热闹了？”爱丽丝看向苏燃。
“路过嘛……”苏燃郁闷地说，“他们这是什么情况啊？”
“四年级学生的把戏，”爱丽丝叹了口气，“每年都会出这种情况，四年级嘛，想耍耍威风也正常。”
“不过今年的话，卡恩将军是下了死命令的，不准再出现这种事件。那个黑发指挥官，你还记得吧？”
“嗯。”苏燃点点头。
“他呢，就曾经干过这种事，”爱丽丝说，“还因为这件事在议庭上发笑，被卡恩将军扣掉了新年第一个月的薪水。”
“……真惨。”
“行啦，”爱丽丝说，“我找你有事呢，半天找不到你人，你没事也别到处跑啊……”
“我找那个萝莉脸呢，”苏燃郁闷地说，“布置完教室，她就甩下我走了。”
“......萝莉脸？”爱丽丝莫名其妙地问了一句.
“没什么，”苏燃赶快改口，“你找我，什么事儿？”
“跟我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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