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再临
“啦啦啦啦……”
在向着更上一层行进的时候，披着宽松长袍的紫发小魔女一边轻快地跑着一边哼着稚嫩的歌。
“啦啦啦……我是艾兰君的同伴，艾兰君也是只属于我一个人的……”
“你在唱什么鬼啊！！”
白发少年无奈地喊道：“谁是只属于你一个人的……我还要找自己的同伴呢。”
“哼，就算找到了又如何。”莎罗突然停下脚步，转过身对艾兰露出了灿烂的笑脸，“我可是活了数千年的‘不朽者’，你可要好好地做我的帮手才行，那个疯了的家伙如果乖乖的话，就让她成为我们的下属好了。”
“……”感受到不详气息的艾兰立刻露出了无奈的表情，“这……有了真实肉体后反差也太大了吧，我怎么感觉还是以前那个黑骑士靠谱一点。”
“如果艾兰喜欢的话我也可以用那种语气跟你说话哟~”莎罗按住长长的帽檐，清了清嗓子喊道：“喂，混蛋小子，再这样下去的话我可就不管你了！”
“停停停！”艾兰连忙举手投降，无奈地说道：“小祖宗你还是放过我吧。”
“哼，你到底想怎么样嘛……”小魔女生气地鼓起了脸颊，“离开骷髅头的我连同之前那个佣兵的记忆都消失了不少……当然跟之前不一样了，怎么……难道你其实很讨厌这样的我么？”
说罢，紫发少女便有些忧郁地低下了头，她拉下长长的帽檐，一瞬间，仿佛又如同徘徊在幽谷中的少女般失落地将自己掩盖在了无边的黑暗之中。
“怎么可能呢？”艾兰温和地伸出手放在少女戴着的魔法帽上，“我可是很心疼我的魔女同伴的。”
“那……”莎罗满怀期待地抬起头，粉嫩的脸蛋上又即刻染上了一层绯红。
“但是……必须要给我好好听话才行啊！”
艾兰即刻露出了饿狼一般的邪恶笑容，趁小魔女还没有反应过来，艾兰一把就将娇小的她扑在了怀中……
“哎呀呀！！”
长长的魔法帽顺着阶梯飞了出去……暴露出了少女此刻一头略有些凌乱的紫色杂毛，两只紫色的麻花辫在空中无力地摇摆着……
猝不及防的小魔女被少年一把扑倒，少女宽松的长袍断了一只纽扣、整件外套即刻脱落在了地上，露出了洁白的里衬和红色领带。
艾兰将小魔女压在身下，一只手环抱住少女纤细的腰肢、另一只手放在少女披散到地上的柔软长发上不停地抚摸了起来。
“啊……”莎罗愣了一下，然后闭上眼睛不自觉地享受了起来，“这样……好温暖……”不知不觉间，小魔女的脸变得通红无比。
她将披散在地上的外套拿起，遮住自己的脸庞，然后羞涩地对抚摸着自己的少年说道：
“不只是头发，如果……如果不介意的话……”隐藏在宽松长袍下的小魔女莎罗用极轻的语调说道：“也请抚摸一下其他的部位吧……”
看见怀中如此可爱而又羞涩的紫发少女，艾兰感觉自己的心脏即刻跳动了一下。
但随后，那份感情就随着一股油然而生的焦躁感而消失殆尽了。
我还有必须要去做的事情……必须要去见到的人……
一瞬间仿佛有细碎的影子在脑海中闪过……消失的少女在流星划下的夜空中渐渐远去……
艾兰深呼了一口气站了起来，仰望着阶梯尽头的大门，冷静的目光很快又回到了他的脸上。
“……”
等了许久也没有等来艾兰进一步动作的莎罗将散落在地上的长袍微微地掀开一条小缝，用通红的脸颊注视着此刻白发少年的模样。
“艾兰……”她轻轻喃喃道。
“我们走吧。”艾兰伸出手将倒在地上的小魔女轻轻地拉起，然后默默地朝前方继续行进了。
“喂！真是的……”小魔女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只能加快脚步追赶向艾兰的脚步。
一路上，莎罗一直默默地注视着少年的背影，她想要伸出手拉住少年的衣角，但是无论怎样跑动也无法追上艾兰快速行进的脚步。
“果然，这副样子还是太羸弱了……”小魔女有些失落地低下头，像一只断了翅膀的小鸟般静静地默立在原地。
如果是……如果是黑骑士的话就能与艾兰并肩走在一起了……
“诶，莎罗，你在干什么？”
艾兰的话语即刻打断了小魔女的思路。莎罗连忙仰起头，看着站在更上方阶梯前的白发少年回过头来，正用充满了坚定意志的眼神看着自己。
“啊……没什么，只是发了一会儿呆而已。”小魔女愣了一下，即刻强撑起了微笑的面容，“艾兰君不用管我就好了，这里是没有任何危险的。”
“那好吧。”艾兰摸了摸头，又转过身朝前方头也不回地继续走了。
笨蛋！艾兰你这个大笨蛋！！
看着继续远去的少年，郁闷的小魔女踮起脚尖在心里大喊，她将长长的帽檐拉低，一丝晶莹的泪花出现在了她的眼角。
“真是的，明明是我自己太任性了……明明现在这副身体什么也不能做到……”少女紧紧地抱住自己娇小的躯体心想道。
然而在下一秒……一道闪电瞬间从少女的身边划过。
“诶？！”
莎罗还没有反应过来，突然出现在眼前的白发少年就像穿行于月夜的怪盗般轻轻地牵起了她的手。
“抱紧我的脖子好了，我们一起走。”
艾兰松开手、微笑着摸了摸小魔女的帽子，然后便背对着少女蹲下了。
“艾兰……”
少女低下头，闪烁着泪光的睫毛轻轻颤动……片刻之后，她便露出了干净明亮的笑容。
“嗯！！”小魔女开心地抱住了艾兰的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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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着少女的艾兰向上走了很久很久，才抵达了终点的大门处。
打开大门，没有一丝装潢的空旷大厅即刻出现在了艾兰与莎罗的面前。
面对着空无一物的大厅，艾兰感觉有点晃神，他抬起头，瞬间便被穹顶那华丽的浮雕所震撼——
那是如同浩瀚星空般令人心乱神迷、却又带着高不可攀的距离横亘于头顶之上的神秘彩绘……深蓝色的海洋与星空的幕布下，怀抱着太阳的六翼大天使正冲向巨大的裂谷旁燃烧着紫色火苗的黑色巨狼，巨狼晃动着粗大的尾巴、脚下的大地崩裂、在璀璨星空的映照下、紫色的火焰从深邃的峡谷溢出横扫向四面八方……
在光与暗的混**织下，艾兰敏锐地注意到巨狼额头的三角形徽记正闪烁着如同星子般的光亮。
仰视着巨大的彩绘玻璃窗，凝视着仿若穿越到神话时代的栩栩如生的浮雕……艾兰突然听见背后的少女说道：
“夜空之神阿特拉。”小魔女将帽子摘下，凌乱的紫色秀发在空中轻轻飘荡。她用手指着黑色巨狼的浮雕说道，“统领兽神界的三柱大神之一，在帝国有许多崇拜他的信徒呢。”
“是这样么？”艾兰默默地问道，“在如今的巨神界，除开已经化作万物的巨神之外，就只剩下‘光之女神’这一柱神明活在这个世界上了，所以‘圆桌圣殿’才将‘光之女神’奉作唯一的信仰对象，更何况她还是创世之初‘司掌风与天空的六翼大天使’的正统继承者。”
“哼……那群老家伙也太自以为是了。”小魔女突然露出了黑骑士一般的不屑表情，她仰头看着巨大的浮雕说道：
“如果要把这个世界上‘任何一个事物’当做唯一的信仰来看待的话，就会诞生出自私与偏见、会将人们导向无比极端的方向……长此以往，人们不是被假借‘唯一神的名义’来施行恐怖的领袖所控制、就会甘愿成为神明的提线木偶毫无意志地存活于大地之上。
神明是多重存在的，不只是我们脚下，也许在世界之外也一样……”
莎罗静静地说道：“虽然记忆已经消散了不少，但我仍记得两百年前发生的那场战争的故事——信仰着不同神明的国家假借着神的名号互相进攻，鲜血染红了大地、摧毁了数以万计的农田与村庄……而库拉德克就是从那场战争的悲剧中诞生的。”
莎罗说罢，有些难过地低下了头。
在萨罗还是黑骑士模样的时候，因为骷髅不会流泪、更不会发出表情，那双燃烧着鬼火的眼眶里也看不出丝毫神情……再加上那副高高在上的骄傲的模样，艾兰还以为眼前的少女其实是一个早已对现世麻木了的冰冷老者。
但是在恢复肉体的这一小段时光里，少年了解了关于少女的一切……毫无疑问，眼前的小魔女是个感情异常丰富的家伙，即使在生前遭遇了那样残酷的对待，如今的她也依然对生活抱有沉重的热爱。那种爱就像一团炽热的烈火般痛苦却又饱含光明的期待。
果然，从满溢着魔兽血液的身体中脱离并恢复过去的身体后、埋藏在灵魂深处的生前的记忆与性格也会随之归来么？
艾兰思考了一会儿，然后又轻轻地摸了摸小魔女的头。
“没错，我的故乡直到今天仍沐浴在战火之中。”艾兰叹了一口气，但很快便露出了坚定的笑容，“所以……如果有一天当我能立于世界的顶点之时，就由我来阻止这一切的发生。”
“诶？”莎罗愣住了。
“既然无法摆脱分裂的信仰，那就将所有神都杀死不就好了？”艾兰摆了摆手，无奈地说道。
“嗯……诶？！”
莎罗长大嘴巴，发出了巨大的惊讶声。
“你在说什么胡话呢啊啊啊！！”
“哈哈，你就当我是骗人的就好啦。”艾兰笑了。
“啊啊，你也不怕遭到天谴，笨蛋艾兰！”小魔女一把将艾兰的脖子抱得更紧了，“不行，就算要寻死也要先和我结婚后再说！哼！”
“啥玩意儿啊！！”艾兰在震惊之余被抱得一时间喘不过气来，“喂喂……小祖宗你下手轻点好么！！”
“好吧，放过你了。”小魔女松开艾兰的脖子，将两只小巧的麻花辫耷拉在少年的胸前，无精打采地垂下了脑袋。
感受着少女额前的发丝与那散发着温热气息的呼吸，艾兰回想着那句平淡却又惊天动地的发言，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啊啊……这下可就麻烦了啊！”少年心想道，“找回了身体的孤单灵魂一定会像刚出壳的小鸡一样紧抓住我不放的，看来以后要小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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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继续向前走着，在快要抵达大殿中央之时，前方的地板上突然出现了一道巨大的蓝色光圈。
艾兰还没有反应过来，莎罗便迅速喊道：
“啊……那个是……”小魔女急忙说道，“升降梯的出口，看来有人已经要抵达这里了！”说完，紧绷着身子的小魔女就露出了燃烧着鬼火的目光：
“是时候战斗了，艾兰，如果来者不是别人的话。”
果然，巨大的蓝色光圈消失……地面即刻裂开了一道巨口，伴随着扑哧一声冒出的白色雾气，散发着金属光泽的升降台随后便填补了巨口的空白，等到雾气散去，站在升降台上的两位散发着光辉的骑士此时正在用威严的目光直视着面前的二人。
群星的魔力汇聚成塔状的风暴，漫天的白色光点从穹顶的彩绘处缓缓落下，为这庄严的大殿更增添了一丝肃穆的色彩。
身披银白色斗篷的英俊骑士手持散发着辉光的圣剑，风暴般汹涌的魔力流跟随在他的身后，就像一座荟萃着星光的山脉，照亮了青年倒映着光芒的白净脸庞。
金色的发丝间插着一束洁白鸢尾花的精灵少女此时站在斗篷男人的旁边，手持化作锁链的圣枪默默地注视着眼前的一切。
“你们……果然有胆跑来了这里。”精灵骑士爱丽丝睁大散发着些许怒意的嫩绿色眼眸说道：“老实放下武器接受制裁吧，罪人！在这里你们已经没有任何机会逃脱了……”
爱丽丝说着，突然奇怪地改变了声调：“诶？！那个紫色头发的女孩子是谁？”
“哦？”一旁的修尔克也明显愣住了。
“我是……”
莎罗悄悄地在艾兰的耳边细语了一阵，然后害怕地大声喊叫了起来：
“不要过来！我是……”
还未说完，艾兰就将笼罩着宽松长袍的小魔女从背上一把卸了下来。
此刻的白发少年露出了邪恶的笑容，他用一只手捂紧了少女的嘴巴，一只手死死地勒住了少女的脖子，看着少女流泪挣扎的样子满意地点了点头。
“哈哈……看见这个小家伙了么？”艾兰不动声色地掏出水蓝色的匕首对准了少女的脖子。
“呜呜……”莎罗拼命地摇着头，泪水就要满溢出来了。
“给我住手，混蛋！”爱丽丝急忙喊道。
“别着急，只要你们不轻举妄动，我也不会就这么随便把她杀掉。”艾兰舔了舔嘴角，两只眼睛放射出了阴冷狡诈的亮光，“毕竟是我好不容易掳走的小奴隶，不好好玩弄一下就太可惜了……不过你们只要敢上前一步就不好说了，毕竟我的刀法可是比任何人都快的啊……”
艾兰将锋利的刀尖贴紧少女的肌肤，一滴细小的鲜血即刻滚落了下来。
“你这家伙！”爱丽丝眼中的愤怒愈发加深了，她握紧了手中的圣枪冷冷地问道，“你想要威胁‘圆桌圣殿’的执行者么？该死的罪人！”
“别冲动，爱丽丝。”修尔克伸出一只手挡在金发少女的身前，然后抬起头静静地对眼前的男人说道：
“那么……你真的已经做好觉悟了么？”
银白的骑士用充满了光亮的蓝色眼眸直视着少年的瞳孔。那光亮如同暴风雨来临前的蓝色**，像是有成片的闪电与风浪在从中酝酿。
看着修尔克那暴风眼般纯粹的眼眸，艾兰有些动摇地收敛起目光，不自觉地向后退了两步。
“再问一遍，你真的已经做好觉悟了么？”
“等等，修尔克，你要干什么？”爱丽丝也发现了身旁的男人的异常，连忙急切地问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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