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很是平静地走向终结,没有什么旖旎,没有什么春意,连一句对话都没有。
我本以为自己会有些紧张或是兴奋,但事实上一无所有,在默然感受着窗外的气息时,我便不知不觉地陷入沉睡。
明明近在身旁的两人,一个是身份不明的危险失忆少女,一个是拥有人族顶尖战力的SSS级勇者,相比之下,临危受命的新任魔王简直是高危职业。
有的时候,连我自己都佩服自己的神经,毕竟也许这一睡便可能就是永远。
好在第二天早上,我的生理机能还在正常运作,没有缺胳膊少腿,或是被挖走一只眼睛。
很好,今天的我也能继续向活着的自己献上赞歌。
「嗯?」
几乎是醒后第二秒,我便发觉本该睡在我一旁的奥尔菲竟不见影踪,只有赫蒂无比安详地躺在更远些的地方,她面带平静而端庄的浅笑,双掌交叠轻轻压在胸口——你的睡姿为什么这么像躺在棺材里的人?
「奥尔菲?」
我当即是直起身来,皱着眉头环顾房内一圈,却见一道高挑的人影正站在窗口,熹微而昏沉的晨光穿透她三千发丝,在地板上绘出斑驳的光影,光是背影便美丽得令人窒息。
我不禁陷入呆然的状态,倒不是因为这人与环境的融合度太高,我险些都没有注意到她的存在,而是因为她的衣物和背影莫名给我几分熟悉感,就好像是——
「嗯?」
听闻我的呼唤,少女忽地转过身来,一瞬间夺走我的呼吸和心神。
她约莫十七八岁的模样,一瀑如墨似夜般的长发肆意地垂至腰际,却有着浓墨与黑夜永远无法比拟的光辉,仿佛是黑珍珠般折闪着深邃而魔幻的乌光。
如倾月般微斜的柳眉之下,点缀着一双黑钻般幽魅的乌黑眸子,浅薄的樱唇此刻微微抿起,宛如是罂粟般带给人柔媚的印象。
她身着一袭纯黑长裙,如同是将夜色裹缠在娇躯之上,更衬得她那欺霜赛雪的肌肤动人无比。
最为不可思议的是,这位黑发少女微微外露的雪白胸口上,竟是有着一道折断的漆黑十字纹身,仿佛是罪恶的烙印般刺目而又梦幻。
「我、我——」
我可能有成为文学家的潜质——个鬼。
「你——」
我难以置信地望着这位不可思议的少女,良久良久,才是试探性地呼唤道:
「你是……奥尔菲吗?」
少女对着我眨了眨眼睛,似是不理解我的提问,但还是认真地点点头。
我愣愣地望着有异常成长的奥尔菲,终于是忍不住验证起自己是不是在白日做梦——
「——!」
睡梦中的赫蒂猛地睁大眼睛,紧接着整个人的面容变得分外扭曲,无比气愤地怒吼道:
「哪、哪个天杀的拔我的头发!?」
我面不改色地藏起几根金色发丝,放心吧,赫蒂,你的发质坚韧,暂时没有脱发的危险性。
只是,既然赫蒂的痛觉还在正常运转,那么眼前的状况基本上便不会是梦境。
问题是——
在不进行摄食,又不注射生长激素的情况下,一夜之间,正常的生物可能会有如此急剧的成长吗?
从十二三岁的模样,突然变成十七八岁的模样?
呵呵,作为一名优秀的学者,我对此深表怀疑。
……
「你的名字。」
「奥尔菲琉斯。」
「和我的关系。」
「养父养女。」
「有记起有关自己的事情吗?」
「没有。」
「知道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吗?」
「长大了。」
「记得我以前跟你强调过什么吗?」
「种族歧视有违魔道,还有男女有别。」
「很好,那就没问题了。」
我轻轻抚了抚奥尔菲的前发,而她如家猫般微微眯起眼睛,唇角勾起浅浅的弧度,令我的动作不禁微微一僵。
老实说,现在的奥尔菲光是一颦一笑,都对年轻人的心脏极不友好。
「一夜之间突然成长吗……世上还真是充满不可思议的事情啊。还是说,不可思议的事情都围绕着你发生呢,我亲爱的魔王殿下?」
「这个答案我比你更想知道,而且现在也不是考虑这种事的时候。」
虽然奥尔菲的异常变化令我与赫蒂都深感震撼,但所幸奥尔菲的心理状态并未有激变,只是逐渐趋向于成熟的精神,因此对于她变化的理由,我们决定在结束此次任务后再作调查。
毕竟相比奥尔菲身上的异状而言,还是这一次的行动更为紧迫,三个月的时限迫在眉睫,今天或是明天,人族应该就会有关键性的动作——哪怕不能阻拦,至少也得亲眼见证才行。
综上所述,在利用短暂的早餐时间,对奥尔菲进行一次简单的心理咨询后,我们三人便笔直地朝着王都外的神殿进发。
外界,晨阳已然露出一角,淡淡的金芒穿透叶隙,洒落在我们三人身上。
空气也是分外清新,对于呼吸系统而言毫无负担,是一个非常适合思考的清晨——
「这里是布置着特殊的仪式吗?我好像记不清最开始的路了。」
——遗憾的是,这里有一个停止思考的人。
「那你应该是出现记忆障碍了,去王都的神殿接受治疗为好。」
我一本正经地对着赫蒂说道,而她不禁对着我翻了个白眼。
事实上,这一带的确布置有干涉方向的仪式,否则若是在我回魔王城的时候,有人忽地闯入这一带并摸索到我的住所,那我的身份岂不是会遭到怀疑的可能性?
不仅如此,在以我的木屋为中心的方圆一里之内,还布置有传感效果的仪式,一旦有人进入这千米的范围,我会第一时间察觉到,也就给了我足够的反应时间。
「又是跨界河的超远距离的传送仪式,又是连我都险些被迷惑的干扰仪式……看来先代魔王掳走人族圣女后,将她身上的价值都压榨了个干净啊。」
「和你的境遇不是一模一样吗?感同身受了吗?」
「这怎么会一样,我是自愿的,而那位是被迫的。」
——被迫吗,这可不一定。
我微微一扯嘴角,又是忍不住盯住赫蒂的半面具,无奈地说道:
「比起这个,你真的不打算再……化个妆?光凭这么半张面具,你觉得能蒙混过关?你的模样如何,我想绝大多数人族都心知肚明吧?」
「足够了。一年时间,足够人们把我的长相忘个七七八八了。」
赫蒂很是潇洒地耸耸肩,仿佛真的对名声毫无在意。
仔细想想,她说的倒也不错,毕竟现在提起赫丝蒂娜·卢莎,无非是想到SSS级勇者之类的称号,基本没人提什么她的美丑高低。
某种意义上而言,赫丝蒂娜·卢莎这一名字已经不再是一个人,而是一种象征意义。
当然,除开外貌这一关以外,还有一个不得不攻克的问题,那便是身份证明,但这一问题,对于赫蒂而言反倒不是难事。
要知道,她在作为一名独行勇者进行活动的时候,曾不止一次捏造自己的身份,为此曾从公会那边搜罗来一些空白身份证明书,也总是随身携带以防万一。
正因如此,现在她只需要从中取出一张文书,填上一个假名便万事解决,而这一工程在魔王城时已然告终。
值得一提的是,我的身份证明书便是从赫蒂手中得来的,我也多半是大陆上唯一一名拥有人族身份的魔族。
奥尔菲也和我们一样,本来我是打算等伊芙许诺给阿西莉娅的那张身份证明书的,但这一次的行动有些匆忙,恐怕是来不及等到那张空白文书,因此也只能求助于赫蒂。
老实说,像这类难以入手的特殊资源,我是不希望如此毫无计划性地动用的,而且每一张文书都有唯一性的编号,要是日后被阿西莉娅等人察觉到问题,说明起来也是一个问题。
只是,现在更大的问题摆在眼前,这些隐患也只能留待日后再解决。
有的时候,我真的很羡慕像雪莉那样的史莱姆大脑——虽然我不觉得放弃思考是一种幸福。
顺带一提——
「奥尔菲,为什么离我这么远?」
「男女有别。」
「但是十米也太——」
「男女有别。书上写了,爸爸你自己也说了。」
「不要盲信书本上的知识,也不要盲信我的话,你要学会独立思考。」
是的。
绝不是我因为待遇的前后落差,萌生出了浓浓的寂寞与伤感。
所以,走近来,奥尔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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