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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五章 心若枯木舌绽桔梗

第六十五章 心若枯木舌绽桔梗

“安安安……安缇诺雅殿下……”

珊娜菲亚立刻从床上跳起来,整个人几乎要跪到安缇诺雅的脚边。

她万万没有想到原本应该在筹备下一轮恩泽之宴的精灵王女,竟会出现在她这无人问津的私密房间。

若是自己往日的行径被安缇诺雅知道了,自己免不了落得一个被逐出精灵族的下场,甚至整个暹诺德家族都会受到牵连。

看着那已然跪伏在一旁的珊娜菲亚的听差,弗朗西斯心中了然。

这安缇诺雅恐怕早就不知在何处得知了自己被领到此处,并在门外聆听了许久,不然那听差不可能听到屋里如此嘈杂依旧不出声询问情况。

弗朗西斯心中倒是一片坦然。

若是安缇诺雅将刚才那场闹剧悉数看在眼里的话,她应该知晓弗朗西斯的行为举止完全得体,甚至还想把这上百岁的失足少女从深渊里拉出来。

“只是……”

弗朗西斯还是有些发窘。

自己刚刚断然拒绝了安缇诺雅追求自己的可能性。

虽然怎么也无法想象精灵族的王女会爱上一个异乡人,可任意一位女性听到弗朗西斯如此话语恐怕都会不开心。

想到这里,弗朗西斯偷偷看向安缇诺雅,想从其脸上窥得一丝端倪。

只见她身着宽大的斗篷,想必是为了掩人耳目才如此打扮。

可摘下兜帽的她依旧美得惊人。

第一次在荒原与她相遇的时候,她是英姿飒爽的希尔芙空骑兵的队长。

第二次在珺之厂见到她时,她又是万众瞩目高贵典雅的堪维纳的王女殿下。

而现在她的面容在这间暧昧的房间里更是平添了一份柔美与妩媚。

可是她一开口,就宛若审判女神一般,将这房间里的暧昧气氛驱散。

“珊娜菲亚·暹诺德。”

安缇诺雅终于开口了,她面无表情地注视着低着头的女子。

听到王女提到自己的名字,珊娜菲亚身子一颤,明显是恐惧到了极点,等待着命运的宣判。

弗朗西斯叹了口气,他自知没有什么说话的资本。

不用仔细思考,都知道与人族通奸是精灵莫大的丑闻,现在就看安缇诺雅会如何审判珊娜菲亚了。

“你父亲正在南方封炎战场镇守边疆,你居然在都城里沉迷男色?”

安缇诺雅冷冷地发问了。

“我……”

珊娜菲亚嗫嚅着,不知如何作答,身形似乎又矮了三分。

“给你十天时间,将这件乱七八糟的的屋子彻底收拾干净。

之后来我的公馆,我将给你谋求一个职位,亲自带你一段时间。”

说罢,安缇诺雅不去理会死里逃生,一时间无法做出反应的珊娜菲亚,转头对弗朗西斯说:

“弗朗西斯先生,让你见笑了。

不知先生你是否愿意来我的公馆做客,压压惊呢?

华小姐那边我已经派人去通知了,请勿担心。”

“明明自己没有什么惊可以压……”

弗朗西斯知道自己没有拒绝的余地,点头说道:

“那在下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暹诺德小姐,这位先生,告辞。”

二人就这样离开了,留下了宛若在梦中的主仆二人。

一出大门,安缇诺雅就将兜帽戴上,这样再也没人能够从外表判断出她的身份了。

弗朗西斯知道这样两个人走在一起会很扎眼,于是不急不缓地跟在她的身后,就好像一个人闲逛一样。

“啧啧啧,你还说那王女没有看上你,都追到别人家里来了。”

玄炎发出感慨。

“不要妄加断言,玄炎前辈,王女她明明是为了整治民风才出现在那里的。”

弗朗西斯也不知道玄炎一个上万年的老怪物怎么和怀春的少女一般对于他的八卦如此感兴趣。

“你说谁是老怪物……不对,你说谁是怀春的少女?”

玄炎一时间无法判断究竟是哪个绰号更加羞辱它。

“那这位精灵王女,是怎样顺藤摸瓜摸到那女精灵的家呢?”

玄炎洋洋得意,将了弗朗西斯一军。

弗朗西斯沉默不语。

是啊,安缇诺雅一定是在众人刚进入圣玛尔塔之际就盯上了弗朗西斯,不然不能如此迅速地赶到暹诺德的爱巢。

明明自己已经将双耳中的神纹运转了,可是还对此一无所知。

弗朗西斯暗中叹气,不知如何才能做到全能全知。

不过安缇诺雅对其加以注意的举止也出乎了弗朗西斯的预料。

他充其量只是在荒原里与对面有所交流,在第一轮的竞赛中表现得也并不出色的一个异乡人,可即使如此还是被安缇诺雅邀请去她的公馆。

终于二人抵达了目的地,安缇诺雅的身影消失在公馆的大门里。

这公馆意外地看起来并不恢宏,可是它幽静的地理位置以及斑驳的外立面无不证明了此间主人的身份尊贵。

就在弗朗西斯犹豫不决之际,一位类似女管家一样的精灵走出大门,迎向他。

“弗朗西斯·冯·哈布斯堡先生,安缇诺雅殿下恭候多时了。”

女子,也就是利亚顿太太对弗朗西斯微微行礼,礼数周全而不失分寸。

弗朗西斯还礼之后,便跟随着利亚顿太太走进了这件公馆。

整个公馆静悄悄的,似乎没有什么人烟的样子。

利亚顿太太将弗朗西斯引入一件会客室之后便转身离去,让他在此处等候着安缇诺雅。

一片寂静,弗朗西斯环顾四周,发现会客室的某一面墙上挂着打量的画像,其中最为瞩目的莫过于历代精灵王的肖像。

他们默默地停留在那里,凝视着每一位访客。

最终弗朗西斯走到了当代精灵王的画像前。

此画做成的时间应该在数百年前,因为精灵王当时还是壮年,长发无须,面容飘逸俊朗又不失成熟稳重,从这副画像上可以看到大皇子二百年后的模样。

“此画作于五百一十三年前,是当时陛下刚刚完成政法体制的改革,准备关注民生时所作。

现在的一些元老,比如奎里昂·耐罗,萨里伏·暹诺德当时还都只是年轻人。”

安缇诺雅的声音响起。

弗朗西斯回头望去,发现她不知何时已然换下了那件掩人耳目的斗篷,换上了一件纯白色的长袍,金色长发披肩而下,显得极为淡雅柔和。

“阿玛斯塔夏殿下……”

弗朗西斯转身施礼,直到现在他都猜不透对面将其邀至此处的目的是什么。

“叫我安缇诺雅就可以了,弗朗西斯先生。

这没有外人,毕竟你与他人不同,打心里认为自己与精灵平级。”

安缇诺雅缓缓说道。

“殿下说的这是哪里话……”

弗朗西斯叫苦不迭,知道自己当初说的话被安缇诺雅一字不差地听了进去。

他突然想起安缇诺雅刚刚说的话,连忙转变话题。

“殿下刚刚说萨里伏·暹诺德……他是那位小姐的……”

“不错。”

安缇诺雅示意弗朗西斯坐下。

“他就是珊娜菲亚·暹诺德的父亲。

暹诺德一族在封炎之战后就始终驻守在战场边境,随时警戒着,保卫了王国的安宁。

现在珊娜菲亚的父亲以及她的两个哥哥都驻守在那里,而她的母亲因病早逝,所以才导致珊娜菲亚没有办法很好地抑制自己的情感,让弗朗西斯先生见笑了。”

说着她对弗朗西斯低下了头,表示歉意。

“哪里哪里,倒是殿下你没有对珊娜菲亚……暹诺德小姐做出处罚才让我感到宽慰。

那孩子……一看就是个寂寞的人啊……”

“那孩子?”

安缇诺雅面色古怪地望着弗朗西斯。

“虽然以精灵的眼光来看她的确是个孩子,可是她也有一百三十一岁了。”

“唔。”

弗朗西斯不知如何作答,人族和精灵的寿命差异实在太大了。

“其实在历史上也难免会有怀春的精灵女性看上优秀的人族男性的事情,甚至有些精灵还会跑到安库德去隐姓埋名,和心爱的男子一起生活的例子。

但最终他们都灰溜溜地回来了,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弗朗西斯先生?”

安缇诺雅抿了口茶,毫不在意地说出了堪维纳的辛秘。

“倒不是很难理解,殿下。

那些男性,应该都老死了吧。”

弗朗西斯轻声回答。

“虽然堪维纳的魔法极为精妙,安库德的魔药又种类齐全,可是我仍旧不认为其中存在着延长人族寿命的方法。

即使有那代价也不是一位精灵随随便便就能承受的。”

他想起来柯特镇的尤迪特,为了增添寿元,在偏远的小镇里潜伏十余年。

“说的不错。”

安缇诺雅赞许地点了点头,弗朗西斯的机敏与善良,面对珊娜菲亚的坚守,在大街上与她保持一段距离的谨慎,都使她很是欢喜。

“本来我还担心你这样的存在来到堪维纳会不会引起一些麻烦,但现在看来是我多虑了。

我尤其喜欢你说的 ‘对伴侣的忠诚是一种美德’以及‘崇拜是距离理解最遥远的感情’那两句话。”

“不要再说了。”

弗朗西斯默默扶额。听着别人重复自己说过的话怎么感觉那么羞耻。

“确实呀。”

安缇诺雅发现弗朗西斯意外的容易害羞,不禁升起一股恶趣味。

“像弗朗西斯先生的条件在人族里应该是数一数二的吧。

性格,面容,实力都不用多说,身上甚至还有十颗缪勒的巨款,我都掏不出那么多钱……”

“安缇诺雅殿下你……全都知道了?”

弗朗西斯心中一惊。

无论是和奥斯汀达成交易让众人休整,还是在拍卖会上一掷千金,他都是在没有精灵在场的情况下达成的。

可即使如此,这些事还是被安缇诺雅所知晓。

那就说明了他身边一定潜伏着精灵的线人或是商盟的那些家伙一字不差地将自己的情报送到安缇诺雅的面前。

“不必紧张,弗朗西斯先生。”

安缇诺雅悠悠地说道。

“毕竟全安库德值得我注意的人也没有几个。

毕竟阁下可是信誓旦旦地自称为即使是我追求阁下也会不屑一顾的存在,我怎能不好奇呢?”

“殿下……我哪里说的那么过分……”

弗朗西斯小声辩解着,安缇诺雅终于提到了这茬。

“哦?那就是说我还是有可能性的喽?”

安缇诺雅似笑非笑,准备看着弗朗西斯的反应。

“好像啊……”

玄炎幽幽地叹息了一声。

“是啊……”

弗朗西斯回应道。

在穿越以来,只有一个人,一位神明曾经在对话中能把弗朗西斯逼迫到如此地步。

他深吸一口气,决定掌握话语主动权。

“可就像我之前所说,那注定是一场悲剧呀,殿下。”

弗朗西斯开口慨叹。

“历史已经证明了,能活一百岁的人是望不到千岁之人的项背的。

你载歌载舞地翩翩而来,可我牙齿已经落尽,头发已经花白。

我望向你姿容的双眼已然昏花,再也看不清你的模样。

步入暮年的我是没有办法跟着你起舞的殿下,我的心已变成朽木。”

他突然想起这一段类似于诗篇一样的话语,于是将之朗诵出来。

“我的心已变成朽木……说得真好……”

安缇诺雅眼波流转,她愈发对弗朗西斯感兴趣了。

一般来说,比别人优秀的年轻人都会有刚愎自用的问题。

即使是表面上表现得谦恭有礼,但是据安缇诺雅观察,他们是绝对瞧不起身边的弱者们的。

但弗朗西斯并不是这样,他发自内心地想要帮助身边的弱者,但这样做的后果就是他会很痛苦。

“原来……你和我是一类人啊……”

安缇诺雅暗自想到。

“所以说,面对精灵你可以狠心拒绝,可面对哭泣的人族女性却无可奈何了是吗?”

安缇诺雅继续发问。

她本以为弗朗西斯是在女人堆中左右逢源的花花公子,现在看来却不是那样。

“殿下的意思是……”

弗朗西斯心中一痛。

他不知道对面贵为精灵王女,为什么要这样拷问他的私事。

“我看到了,弗朗西斯先生。

在第一轮比赛中与你一同通关的那位女子,就是当初在荒原里扑到你身上的那位吧。

最后你们登顶的时候,她还……”

安缇诺雅回想起多萝西在弗朗西斯的背后啜泣,最后又在他的手指上留下印记的场景。

“看起来,那位姑娘是下定决心远离你了。”

安缇诺雅低声说道。

“殿下断事还真是精准。”

弗朗西斯把玩着茶杯,不去看对面佳人的绝世容颜,也努力不去回想多萝西远去的背影。

“抱歉,弗朗西斯先生,我无意打探你的私事。

只是……阁下身上所发生的事情却与我听过的不同,故而很是好奇。”

“不同?”

弗朗西斯抬起头来。

“是的,我们从小就听说,人族的男子都是负心汉。

他们一旦发达了就会抛弃糟糠之妻,去寻找更加年轻漂亮的女子。”

安缇诺雅盯着弗朗西斯,目光灼灼。

“虽然这只是刻板印象,但是我不得不承认,绝大多数男性忠实于自己的妻子的原因是因为他们一辈子都昏庸无能。而我……”

弗朗西斯有些踌躇,他不知道去如何形容自己的感情。

“而你,则是不舍得伤害身边任何一人,最终只能如此痛苦。”

安缇诺雅帮助弗朗西斯说出他没有说出的话。

“殿下……”

弗朗西斯心动了一下,他没想到在这精灵王国居然能够遇上可以理解他的存在。

“有的时候我会想,要是自己可以不与任何人接触就好了。

可惜没有办法,看到她们总想拉她们一把,最后只会徒增伤悲。”

“你这样下去会崩溃的……太过善良的人是没有办法在这个世界存活下去的。”

弗朗西斯突然笑了,他想起来自己和华说过同样的话语。

“我觉得我这更是一种骄傲,而不是善良。

若是没有这种骄傲的话,我会灰飞烟灭的。

这是我的道。”

“类似于精灵的骄傲?”

“类似于殿下你的骄傲。”

安缇诺雅扬了扬眉毛,二人沉默了。

日影西斜,偌大的会客室里二十四岁的人族男子与三百余岁的精灵王女良久地对视着。

“但曾相见便相知,相见何如不见时。

喜欢一个人是很痛苦的事情,可我没有想到承担了过多的爱慕也是很沉重的事。”

弗朗西斯叹息,准备起身告辞。

“对了,弗朗西斯先生,我之后多次派人去可能的地点探察,但仍旧无法发现那场飓风起源的一丝一毫的踪迹。

但我仍不认为这是自然形成的。”

安缇诺雅突然说起那个令人悲伤的夜晚。

“王女殿下你费心了。”

弗朗西斯有些意外,他没想到安缇诺雅暗中还在探查此事。

“和我想得一样,可是又列举不出怀疑的对象。

只能在之后的盛宴中看看是否能够发现端倪了。”

“如果发现了幕后凶手,你会怎么做,弗朗西斯?”

安缇诺雅很感兴趣。

“大概看一下是不是能够招惹得起的势力,若是能够对抗的,赔偿什么的都好说,不管是金钱还是性命。

可若是无法抗衡的……”

弗朗西斯苦笑了一下。

“人生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

当弗朗西斯离开会客室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利亚顿太太就侍立在门外,仿佛弗朗西斯进去之后她就一直呆在那里一样。

弗朗西斯谢绝了太太派车将其送回营地的建议,一个人慢悠悠地在月光下行走。

“王女殿下,请不要动了别的心思。”

公馆内,利亚顿太太一边收拾着茶具一边对坐在沙发上的安缇诺雅说道。

“你多虑了,我能动什么心思。”

安缇诺雅的声音满是疲惫。

“对面也已经说得很清楚了,人与精灵之间是不会有什么好的结果的,弗朗西斯他也只是很有趣……”

利亚顿见安缇诺雅并没有否定自己对于弗朗西斯的兴趣,沉默不语的同时心中更生一丝忧愁。

她看着安缇诺雅从蹒跚学步的婴儿成为了可靠的王女殿下的三百年间,不要说是人族了,从未见过她对任何精灵族男子如此在意过。

“情欲之火可不像你想象的那样好浇灭的啊,安缇诺雅殿下。

那会将你,将那男子,还有这个王国一同焚烧殆尽的啊。”

利亚顿心中默默想到。

可以她的立场实在不好再多说什么,于是收拾完会客室后转身离开。

“‘安得与君相诀绝,免教生死作相思。’吗?”

听到利亚顿离开,安缇诺雅完全放松下来,瘫倒在沙发上。

与此同时,相同的对话也发生在弗朗西斯与玄炎之间。

虽然为了谈话流畅进行,安缇诺雅使用的人族语言导致玄炎没有派上用场,可它很是庆幸自己跟着弗朗西斯来到这里。

“我警告你,小子,你可不要做出对不起华的事情。”

玄炎的声音罕见地带上了一丝严厉。

“想多了,玄炎前辈,人与精灵之间是不会有好结局的,我很明确。”

弗朗西斯正走在宽广的珺之场上,精灵王们的雕像在夜色中沉默着注视他,一如在画像里的那样。

“既然不会有好结局就不要让故事开始,可你今天的表现可不是这样。”

玄炎从未在弗朗西斯的心中察觉出他的这种想要找人倾诉的心境,不由得有些慌乱。

“可是……有些话没有办法和华说,只会徒增她的困扰。

那孩子,太要强了,我怕她会逼得自己逼得太紧。

而显然也没有办法和玄炎前辈你说,你也只会讽刺嘲讽我……”

弗朗西斯的声音里满是委屈。

“我哪有……”

玄炎刚想反驳却愣住了,因为它发现事实真相就如弗朗西斯说的那样。

“我这不是怕有天赋的年轻人骄傲自满,招致灾祸呢,我……”

弗朗西斯沉默不语。

玄炎有些急了,它刚想说两句软话,却突然在弗朗西斯的心中察觉出某种压抑的,讥讽的情感。

“你小子,竟敢骗本尊?”

玄炎脱鞘而出,径直砍向弗朗西斯的脖子。

弗朗西斯眼神一转,竟双手归拢头发,露出修长的脖颈,一副引颈就戮的模样。

他谅玄炎也不敢真的砍下去。

“小子,你太嫩了。”

在空中挥舞的玄炎突然倒转刀身,用刀柄敲击弗朗西斯的头部。

“好疼啊……”

弗朗西斯揉了揉额头,他突然心境有些低落。

“我说小子,想开点,这世界没你想象的那么糟。”

玄炎见弗朗西斯没有兴致,也自动归鞘。

“有些事情你怕华担心,你可以和我说嘛。虽然我解决不了什么,但总比一个人硬撑着强。”

“我知道,玄炎前辈,我知道……”

远处,弗朗西斯已然可以看到营地里的百家灯火。

见到弗朗西斯这个样子,玄炎暗自叹了口气,不再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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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周的时间转瞬即逝,那些在第一轮早早退赛的参赛者们借着这个机会熟识不同地区的翘楚。

而证明了自己的实力,有机会参与最后角逐的人们自然不会放过任何一丝空闲的时间进行训练。

就连在弗朗西斯家中惯例开展的聚会都暂停了,大家都在潜心修炼。

华自然对晚归的弗朗西斯的行踪很是好奇,玄炎绘声绘色地描述在那间爱巢里发生的香艳场景,并大肆嘲讽弗朗西斯伪君子不解风情。

却对于之后弗朗西斯与安缇诺雅的谈话内容一笔带过,它知道那才会是让华在意的内容。

“如此说来……”

华看着逐渐适应药性,恢复精力嬉戏打闹的小黑小白开口说道。

“我们一进那圣玛尔塔应该就被精灵王女盯上了,不然她也不可能如此快地发现你被寂寞的精灵劫持一事……”

聪慧如华,自然发现其中端倪。

“看来她很看好你啊,弗朗西斯。”

弗朗西斯自然听出了华话语里的揶揄之意,开口说道:

“毕竟平时能够与这位王女接触的人族无不毕恭毕敬,对我感兴趣也是正常的,只要不会有多过的麻烦事找上我们就行?”

“怎么?”

华扬了扬眉毛。

“你就这么笃定那位王女殿下不会对你动心?”

“难度恐怕有些大,她好歹也好几百岁了,什么样的人没见过?

更何况,久居高位的人的心思不是那么好理解的……”

说到这里,弗朗西斯噤了声,他与华对视一眼,同时想起了一个骄傲的身影。

华叹了口气,依偎到弗朗西斯身边。

“这恩泽之宴结束以后,咱们去一个幽静的小镇子住一段时间好不好,我有些倦了。”

弗朗西斯知道对于华来说,目前的这种被推着前进的生活有些压得她喘不过气,于是点头应允了她。

二人一夜缠绵。

短暂的休息期大家都识趣地没有上门打扰弗朗西斯,他也借着这个机会研读了菲尔德给予他的修炼心得,并在乱石阵中有了长足的长进。

现在,他有把握在体术上与顶阶赋予者相抗衡,但终究在耐力上还是有所欠缺。

这段时间以来,他的门铃只响过两次。

第一次是满脸笑容的商盟主管巴特勒,他像是生怕叨扰到弗朗西斯一样,送来一个纸袋之后不顾弗朗西斯的挽留便告辞离开。

弗朗西斯挠头苦笑,打开纸袋发现是进入到第二轮的二百八十名参赛者的名单,以及在上一次的拍卖会中,那些值得注意的功法,骨器流入到谁的手中的翔实情报。

巴特勒坚持说这是商盟对于弗朗西斯这种贵客的特别优待。

而弗朗西斯心中知晓,这只是维系感情的一种手段。

毕竟弗朗西斯之前还答应过埃德蒙要为商盟办一件事情,自然要处心积虑地拉拢弗朗西斯。

第二位来访之客则是图尔特的蒂法妮·斯托克,她于第二轮比赛开始前的下午来访,很是出乎弗朗西斯的意外。

“我今日来访主要是表达歉意的。”

蒂法妮开门见山。

她今天换上一身浅蓝色的长裙,显得很是典雅。

“听闻在第一轮竞赛中,希尔顿曾面对弗朗西斯先生与多萝西·惠特曼小姐说出一些无礼至极的话语,并且起因于小女子,小女子心中很是过意不去。”

她这话一出口,整个厅室的气氛为之一变。

弗朗西斯想起了那个扭曲的最终被龙卷吹飞的男子,他是彻底斩断弗朗西斯于多萝西牵连的丝线的人。

而华当晚也从多萝西那里听说了事情的来龙去脉,面色微沉地看着蒂法妮。

很少有让她感到不喜的人物,这行事风格令人捉摸不透的蒂法妮就是其中之一。

“哪里,斯托克小姐说笑了。”

弗朗西斯反应了过来客套道:

“被情感所冲昏了头脑的人是可怜的。

再说,那位希尔顿先生不是也被淘汰,得到了惩罚吗?”

“可是那位多萝西小姐应该因为那件事的缘故彻底对弗朗西斯先生死心了吧,她应该挺长时间没有来到你这里了……”

“斯托克小姐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华的心中升起一种微妙的不悦感,她不知道对面如此执着于弗朗西斯的私事是为了什么。

“华小姐请无见怪。”

蒂法妮看起来丝毫没有因为华的质疑而不悦。

“小女子只是觉得这件事与小女子有很大的关系,心中过意不去,特来赔罪。”

说着,蒂法妮从一个包裹的很严实的布袋中掏出一个造型精致的小盒子,推到弗朗西斯的面前。

“大概是什么魔药或是材料吧……”

弗朗西斯心中想到。

“自己可万万不能接受,若是真的需要的话,倒是可以与斯托克商议一下看是否可以将之买下来……”

“咦?”

玄炎突然发出惊异之声,显然小盒中的事物出乎了它的意料。

“小子……这女人,不是一般人啊……”

玄炎意味深长。

弗朗西斯心中疑惑,但他知道追问玄炎也无济于事,于是反手打开了那暗红色的小盒子。

烟雾散尽之时,华倒吸一口凉气。

只见一根人类的舌头被从根部切下,平铺在冰块之中。

它完全失去了血色,发白的舌苔仿佛在进行中无声的诉说。

“这是……”

弗朗西斯不动声色,他已然猜到了七八分。

生活在网络发达时代的弗朗西斯似乎已然对于这种场景产生了免疫力。

“那名叫希尔顿的男子的舌头。”

蒂法妮心中惊讶,她没想到弗朗西斯能够如此镇定,但是面上不漏分毫,缓缓说道:

“听说是他的这根舌头侮辱了先生以及那位小姐,于是我便将他的舌头取来,给先生赔罪。”

“这……这是你割下来的?那人……还活着吗?”

华低声问道,显然蒂法妮的的残忍程度超出了她的想象。

“不。”

蒂法妮扬了扬眉毛。

“是他向我讲述这件事的时候,我知道他的行为有颇多无礼之处。

便让他自己把舌头切下来,以解先生之烦闷。”

“好狠的女娃……”

连见多识广的玄炎都感慨道。

“什么游坦之。”

弗朗西斯面无表情。

他大概可以想象出那希尔顿为了蒂法妮甘愿赴汤蹈火的狂热感情,不禁心生感慨。

“若是被不喜欢的人如此纠缠,斯托克小姐你也很难办吧……辛苦了。”

弗朗西斯轻声说道。

蒂法妮豁然起身,她有些克制不住自己的脾气。

她本想借着这根舌头给弗朗西斯留下深刻印象,为自己所谋划的惊天计谋做准备。

没想到对面不温不火,却反过来关心自己的情况。

这深深地刺痛了她的骄傲,何况对面还说到她的心坎里了。

“小子,别做梦了。

别以为三言两语就能打动我。

别以为我和你身边的那些丫头片子一样。

我可是……”

蒂法妮心中如此想到,但终是克制住了自己的脾气,垂下眼睑。

“叨扰了二位如此长的时间,小女子心中过意不去,告辞。

祝二人在明日的比赛中武运昌隆。”

说完她便要转身离去。

这时小黑小白嬉戏着跑过厅室,蒂法妮被它们吸引了注意力。

“弗朗西斯先生……”

不知道为什么,一向平稳克制的蒂法妮声音有些奇怪。

“那白色瑞比兽,嘴里叼着的,是什么?”

“诶?”

弗朗西斯与华都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

原来小黑小白在适应高等级的饲料之后变得更加活泼,总是在华身上嗅来嗅去,似乎对她身上的空间项链很感兴趣,但是却不怎么接触弗朗西斯的戒指。

弗朗西斯怀疑是那戒指里还存放着几具虚空生物的遗骸仍旧带有威压,让感官敏锐的瑞比兽本能地畏惧。

于是华就把身上一路上收集的杂七杂八的,没有什么价值的东西都堆到小黑小白的小窝中,任其玩耍。

而现在小白嘴里叼着的,就是一枚不起眼的手镯,也不知道是他们何时得到的。

听到蒂法妮叫到自己,小白停下脚步,好奇地望向三人。

蒂法妮心中微异,这最低阶,只是感官敏锐一些的瑞比兽怎会如此通人性?

接着想到了华当初在拍卖会上买到了大量饲料,随即释然。

“小白,过来。”

弗朗西斯呼唤道,他似乎想起了那手镯的来历。

当时他与华在齐云山脉外围斩杀的第一只高阶魔物狮鹫的巢穴里,除了这枚手镯与一些马勒一无所获。

弗朗西斯从不乐意的小白嘴里夺下了那枚手镯,仔细端详着。

可怎么看它都是一枚没有任何魔力波动,没有什么价值的工艺品。

上面还沾染了瑞比兽的口水,也不知道蒂法妮为什么会对它感兴趣。

“斯托克小姐,你知道它的来历?”

华好奇地问道。

这手镯当初她也把玩过,可实在没有看出什么异样之处便丢给了小黑小白。

“我的一位姑妈,曾经带过一枚类似的手镯,可惜她年纪轻轻便以不在人世。

现在看到,心生感慨。”

蒂法妮的音调恢复平稳,仿佛之前的激动只是弗朗西斯的错觉。

“能告诉我二位是怎么得到它的吗?”

她温声问道。

“啊……”

华犹豫了一下,开口说:

“我们当初在霍森斯地区历练的时候击杀一只狮鹫后,在它的巢穴里发现的,莫非斯托克小姐你的姑姑……”

“不,我的姑妈是病逝的,她终身没有离开过图尔特地区,这枚手镯应该是另一只……”

蒂法妮摇了摇头。

“也不知道图尔特地区产的手镯是如何出现在霍森斯地区的。”

弗朗西斯将其放在水中刷洗干净,递给蒂法妮。

“斯托克小姐,若是喜欢的话,就请你收下这手镯吧,也算是留个念想。”

默然半晌,蒂法妮点了点头。

“那在下就却之不恭了。”

她接过那枚手镯,端详片刻,小心翼翼地将其包裹在手帕里贴身放好,看来她对于那位姑妈很是怀念。

三人都没了说话的兴致,蒂法妮就这样告辞离去。

“这小娃身上的秘密,可不比那名叫罗瑟琳的小丫头要少。”

玄炎感慨道。

弗朗西斯沉默着,他无意去探究每一个人的过往,也没有能力走进每一个人的生活。

他现在只想安稳地结束恩泽之宴,与华找一个幽静场所休息一段时间。

用过晚餐后,弗朗西斯决定将那希尔顿的舌头送到外面埋起来,毕竟用别的方法恐怕都有些失礼。

星河之下,弗朗西斯看着面前堆放在土里的小盒子,心中感慨。

他对于恶语相向的希尔顿其实并无太多厌恶之感。

一来他知道对面也只是一个饱受爱情之苦而陷入疯狂的可怜人。

毕竟那蒂法妮想要他的舌头,他也会心甘情愿地割下来,弗朗西斯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二者也正是因为希尔顿,多萝西才下定决心彻底远离弗朗西斯。

这不失为一件好事,若是再纠葛不清的话,三个人恐怕都会受到更大的伤害的。

“现在,只需要让时间抚平伤痕了。”

弗朗西斯叹息一声,开始填土。

“别的人行动的时候都是有很强的驱动力的,怎么到我这里就什么都没有了,看来我真的不适合成为故事的主人公。”

弗朗西斯苦笑着,把土压平。

“这里埋葬着希尔顿的舌头,一个苦闷的灵魂的舌头。”

弗朗西斯默念着,转身离去。毕竟明天就是第二轮比赛,他还想养精蓄锐应付不知情况的对手。

但是……看着面前一袭白衣的卡莱尔,弗朗西斯一阵惆怅。

“多萝西……她什么都和我说了,她……下定决心要远离这一切,在盛宴结束以后就回到家乡,经营产业。”

“这样。”

弗朗西斯不知道说什么,他也不知道卡莱尔是怎么知道他在这里的。

“莫非是她上门找自己,华告诉她的?”

“弗朗西斯,你说……对于一个不喜欢的人,她的纠缠是不是很烦人?”

卡莱尔低着头,用脚在地上画圈。

“对有的人来说是这样的。”

弗朗西斯想起蒂法妮言及希尔顿时的厌恶,不想骗卡莱尔。

“那对于你这种不想伤害任何人的人来说,我的纠缠是不是会让你感到痛苦。”

“别这样说,卡莱尔,我并不后悔结识你。”

弗朗西斯轻声说道。

“只是我们相逢的时间和彼此的身份都太糟糕了,注定没有结局。”

听闻此言,卡莱尔抬起头,愣愣地望着弗朗西斯,脸上已爬满泪痕。

看到她的这副模样,弗朗西斯心中一痛。

他不知道在这个要强的女孩子身上发生了什么,竟将她逼至如此境地。

但,又有什么办法呢?

明明就是错误的相遇。

他想起卡莱尔生来就是作为福斯特家族的武器的,为此牺牲寿命也在所不惜。

而他已然背负起了华的全部人生,那一张张笑颜仍时不时地出现在他的梦中。

这样的两个人怎么可能会有结局呢?

“那……”

卡莱尔幽幽开口。

“倘若我不是福斯特家族的承恩者,只是一个普通人。

而你也不是与华小姐私奔出来的贵公子,那你会答应我的追求吗?”

弗朗西斯抬起头。

不知何时天空布满了乌云,就好像漫天星空都不愿见到这一幕遮住双眼一般,天空昏暗无光。

他张开嘴,吐露的话语被晚风所吹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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