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这些……鄙劣的……虫子……”
格瑞贝斯喘着粗气。
他本就身受重伤，依靠着虚空能量得以维持生命。
此时本应立刻撤退治愈伤势再做打算。
可此时的他已被愤怒冲昏了头脑。
他本来难得大发善心允许三、四长老告别，没想到竟被愚弄，这使其出离了愤怒。
盯着身上光华流转的格瑞贝斯，断了一臂的三长老并未像他那样失去了理智。
不过此时他们这边的情况也说不上良好。
四长老在那爆炸绞杀之阵中倾尽所有以求一击秒杀，所以现在她失去了除了长弓之外的所有武器，魔力也所剩无几。
而本就身受重创的三长老断了一臂，更是雪上加霜，勉强应对着格瑞贝斯狂怒的进攻。
不过……那格瑞贝斯进攻的势头明显也缓了下来。
看来使用那种快速重生身体的密技对他的损耗也很大。
三长老强忍着身上的伤痛，思索着应敌之策。
四长老站在远处稍稍回复了些体力，就用长弓射向格瑞贝斯。
不具备火焰附魔的弓箭根本无法对格瑞贝斯造成伤害，他挥舞起前爪轻易地挡下了四长老的进攻。
“滚开！女人！你竟然还敢射向我？”
“为什么不敢射你？难道是因为你长得丑吗？”
四长老反唇相讥。
格瑞贝斯闻言一滞，转身就要攻向四长老，却被三长老拦了下来。
感受着那股肆虐全身的无力感，格瑞贝斯愤恨不已。
他在虚空之中纵横多年，如今却栽在两个半老不死的家伙身上。
他要是回去了，这颜面何存？
“真是的……我还以为至少能保住一条手臂呢。”
三长老似乎有了决断。
四长老闻言，也叹了口气。
她知道此刻除了那个方法，再无破局之策了。
不明就里的格瑞贝斯没有理会三长老的话语，他已打定主意要击杀这两个可恶的人类，便向三长老冲将过来。
谁知那三长老站在原地，不闪不避，竟似准备与格瑞贝斯正面碰撞一般。
“这就是你的极限了吗？老头！”
格瑞贝斯挥舞起还剩下的三只前爪，砍向三长老。
三长老再无余力护自己周全，伸出仅剩的一只手臂，按在格瑞贝斯胸上。
双方几乎同时接触到彼此。
一阵极强的魔力波动传来，格瑞贝斯不可思议地看着三长老的那只手臂在自己面前扭曲爆炸了，热浪摧毁了格瑞贝斯的视野。
他跌跌撞撞的推开三长老冲了出去，却看到四长老举着弓箭就射向他。
一只比普通弓箭粗上数倍的特制弓箭径直穿过格瑞贝斯胸膛，在他身上留下一个大洞。
他前蹄一软跪到在地，双目圆睁地倒下了。
四长老为防止其再复活，连忙上前用随身的匕首将格瑞贝斯分割为数十个部分。
等她确认格瑞贝斯死的不能再死时转身去看三长老的情况。
原来，在击杀化蛇，吉瑞特斯众人承受了无限的伤痛之后。
四长老就潜心研究化蛇身上复杂的纹路，以求增强实力避免惨剧再度发生。
等到她将魔纹分解出来，雕刻在武器上后。
有一天突发奇想，她想到吉瑞特斯人本就身具魔纹。
而这种虚空魔纹也是长在魔兽身上的，而神明大人那里还有刀刻之术，不知道能不能将这种魔纹雕刻在人的身上呢？
四长老跑去神居问神明大人。
阿瑞西娅一开始也被她的想法所震惊。
不过在潜心研究数日确认了这种方法的可能性时，就鼓励四长老放手去做。
最终，在三长老的双臂上雕刻上了具有献祭身体的一部分引发威力巨大的爆炸的属性的魔纹。
那魔纹与在弗朗西斯身上雕刻的神纹一样，隐藏在皮肤下，旁人无法看出。
但这种方法没有大规模推广，毕竟不是所有人都能够承受刀刻之苦的。
三长老躺在地上喘着粗气，双臂的位置空落落的。
四长老看着心里难受，就去检查他的伤口。
格瑞贝斯的最后一击，从两侧划伤了三长老的侧腰，深可见骨。
但是未伤及内脏，没有生命危险。
倒上大量的凝血剂之后三长老感到力量不再流失。
他抬头看向星空，月亮已经来到弗西星处，战争从正午进行到午夜，时间来到后半夜。
“看来这就是我的最后一战了。”
三长老不无落寞地说。
“以后连上厕所都需要别人帮助了。”
四长老跪坐在他身旁，手掌轻轻地放在他胸膛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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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穿越以来，弗朗西斯从未陷入到这样的绝望境地。
面对着源源不绝的虚空虫类，他根本没有一点解决方法。
倒是手上的玫瑰绽放在吸收了大量的虚空魔力之后产生了一丝变异，白色的骨刀变成墨绿色，和虚空魔力的颜色一样。
不过弗朗西斯此刻没有一点心思去关注武器的变化了。
他和看起来是整只村子的最强战力大长老被困在这里。
而那维科斯因和巨虫塔德里克此时应该已经前往村子了。
要是阿瑞西娅不出手的话，弗朗西斯看不出剩余诸人有谁可以对抗他们。
“也不知道有多少人牺牲了，要是自己会飞行魔法就好了，这些破虫子根本困不住我。”
心慌意乱的弗朗西斯甚至开始幻想。
“小子，再这样下去你我要生生困死于此地了。”
大长老挥刀释放出渊狱冥火，烧死面前一大批虚空生物。
“这不用你说我也看得出来。”
弗朗西斯腹诽道，不过他还是开口说道：
“抱歉，大长老，我一时间想不到破局之法。”
“没关系。”
大长老并没有看向弗朗西斯。
“老夫心中已有决断。”
弗朗西斯闻言一愣，等待着大长老继续说下去。
“一会，老夫就将自爆，你带着这把焚魂，去找玄炎大人，他知道应该怎么做。”
大长老言简意赅地说出了惊世骇俗的话语。
弗朗西斯此刻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
他知道大长老必是退无可退才采用的这个办法，开不了口说些什么诸如‘不，一定有别的办法的，大长老不要，村子不能没有你’此类的话语。
但还是一时间无法接受。
“大长老……”
弗朗西斯低声说。
大长老抬起手来，制止了弗朗西斯的话语。
“回去以后对阿瑞西娅大人好一些，阿瑞西娅大人她很寂寞的。”
弗朗西斯有些惊讶，他本以为是那把焚魂的关系，大长老会知道玄炎的存在。
但没想到连阿瑞西娅的名字都知道。
似乎看出了弗朗西斯眼中的讶异，大长老笑了笑，说道：
“我怎能不知道呢？我的名字，可是弗西啊！”
说完，大长老用力将焚魂插在地上。
一股极强的魔力波动传来，渊狱冥火急剧扩张，包裹了周围的一切。
弗朗西斯知道这火焰肯定不会伤害自己，站在原地消化着大长老刚才的话语。
“弗西？
那个建立起整个吉瑞特斯的存在？
如果大长老真的是弗西的话，那他岂不是活了上千年？
原来如此，他一定是当初生活在这里，遇到了身受重伤的阿瑞西娅，帮助了她，使之以魂魄状态存活了下来。
相对应的，阿瑞西娅赋予了弗西千年的生命，并建立起了一个村落。
弗西……弗朗西斯……”
弗朗西斯愣住了，他不知道这是机缘巧合还是什么，自己当初随口起的名字竟与那大长老的名字如此相似，这难道真的是某种宿命。
爆炸余波散尽，战场内空无一物。
传送门，虚空生物消失殆尽，就像是从未出现在这世上。
战场的中心那把焚魂静静地插在地上，夜空中明星闪烁。
远处的羽依被大长老说的话语惊得目瞪口呆，她想不到大长老就是吉瑞特斯历史上近乎传说一样的人物，弗西。
看来，那些在羽依沉眠的夜里，就是弗西在与阿瑞西娅交谈。
阿瑞西娅幽幽地叹了口气。
虽然已经知道会有离别的这一刻，但当这件事真的发生时，这种滋味真不好受。
弗朗西斯走上前去拔出焚魂，他感觉面前的这把刀的造型上与玄炎有某些相似之处，于是尝试开口呼喊。
“焚魂……前辈？”
一片寂静。
弗朗西斯摇了摇头，心中对羽依说道：
“羽依，现在战场各处都是什么状况？
华与玄炎前辈身在何处？
你们那边遭到了巨虫和维科斯因的攻击吗？”
“现在各处的战斗都已接近尾声，正在对野兽进行最后清剿。”
羽依定了定神，说道。
“巨虫塔德里克被泽瑞队长所控制，但一时间还无法斩杀。
维科斯因不知所踪。
华的部队与最后一只魔兽卡罗瑟斯遭遇到了，在她的住处所在的村落。”
她虽然说的都是实话，但刻意地隐瞒了一些不好的消息，防止对弗朗西斯造成不必要的影响。
弗朗西斯点了点头，没有多想，拔出焚魂飞身而起，向着村庄方向前进。
“想不到羽依你也学会了不说实话。”
阿瑞西娅似乎因弗西的离去，心情低落。
“抱歉，神主大人。
我不知道把玻尔娜小姐的死讯告诉弗朗西斯，会对他造成什么影响。”
羽依看着远处抱着莲呆呆地坐在地上的华，她不想弗朗西斯也变成那样。
“你用心了，羽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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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颤抖地将凝血剂撒向莲身上那道触目惊心的伤口，这凝血剂还是弗朗西斯上次来到她家送给她的。莲眉头紧皱，很痛苦的样子。
“不行，丫头。”
玄炎嘶哑着声音说道。
“她的伤口里有一层虚空能量，阻碍着伤口的愈合。”
华恍若未觉，又开始尝试给莲缠上绷带。
“华小姐？”
远处传来弗朗西斯的声音，他见到二人跪倒在血泊之中，心中生出一丝不好的预感。
玄炎见到弗朗西斯的到来，松了口气，它简略地将发生的事给弗朗西斯讲了一下。
弗朗西斯听到华目睹了拥有着苍的外型的虚空生物当着她的面重伤莲之后离去，也就不难理解华为什么会变成如此模样了。
他也不废话，跪在莲的身前。
本源魔力从手中流出，覆盖上莲的伤口。
可想象中的伤口愈合的神奇画面没有出现，鲜血还是在向外流淌。
弗朗西斯一愣，急忙用灌注了本源魔力的双眼去看莲的伤口。
发现其中竟存有一些墨绿色的虚空能量，阻隔着本源魔力的进入。
这虚空能量就连大长老那焚尽一切的渊狱冥火都无法将之吞噬，更别提性质温和的本源魔力了。
“玄炎前辈，不知能否通过用黑焰焚烧的方式将莲体内的虚空能量清理一下？”
弗朗西斯很快就提出了解决方案。
“做不到，小子。
弗西和华那丫头都是经过了刀刻之术才能够承受住渊狱冥火的。
那冥火一旦接触到莲的身体，她就立刻会灰飞烟灭的。”
玄炎看了眼弗朗西斯手中的焚魂，哪能不知道大长老的结局。
“那阿瑞西娅呢，她会不会有解决的方法？”
“即使是阿瑞西娅，也无法在这种情况下清除出这虚空能量。
这东西宛若附骨之疽一样，臭名远扬。
当年在我们那里人人谈之色变……”
弗朗西斯却没空去听玄炎回忆往昔，他焦急地思索着解决办法。
甚至冒出答应那虚空生物的某种条件，以换取他将莲体内的虚空能量清除干净的想法。
此时被本源魔力包裹住的莲似乎恢复了一点生命力，缓缓睁开双眼。
“华……姐姐……”
华还是呆呆地跪坐在原地，好似外界的一切事务都与其无关。
见到华这个样子，莲把目光转向弗朗西斯。
“苍哥哥……你来了？”
弗朗西斯一愣，随即意识到这可能是重伤的莲将他错认成自己的哥哥了，便点头应答下来。
“小莲，我回来了，你不要说话，好好休息，哥哥想办法治好你。”
“不对……”
莲盯着弗朗西斯的脸良久。
“你不是苍哥哥，你是变态弗朗西斯……”
听到这话，弗朗西斯鼻子一酸，眼泪险些落了下来。
“笨蛋……你哭什么……
你那天答应要给我们建新的屋子，究竟是什么样子的啊？”
莲问出了自己一直牵挂着的问题。
“是三层小楼。
屋前是草坪和花园，也可以在里面养吉瑞特斯巨兔。
屋后是游泳池和药地，也有小型的亭子。”
弗朗西斯知道这可能有助于唤醒莲对于生的向往，于是不遗余力地去描述这一景象。
“游泳池……是什么？”
莲艰难地问道。
“就是一个向地下挖开到一定程度的池子，在内部灌上定期更换的清凉的溪水。
天气最炎热的时候，可以邀请朋友来到自己家在泳池里玩耍。
玩累了之后，可以把一楼的前后门都打开，让穿堂风穿过屋子，在微风中闲聊或是午睡。
等待临近傍晚，可以起来一起做饭，再把饭菜端到亭子里在星空下用餐。”
“真美好……那我晚上住哪？”
莲轻声问道。
“你和华的房间都在二楼，二楼除了两个卧室还有淋浴间和书房。
就是不知道莲你怕不怕黑，晚上一个人睡的话……”
“除此之外还有什么……”
“还有……三楼的阁楼，平时储存一些不常用的东西。
地下室，可以当作训练场所……”
弗朗西斯感觉到莲的气息变得微弱，有些慌乱。
“弗朗西斯，要是你早十年来到这里，是不是我早就住上大房子了，再也不用半夜起来躲避渗到房间里的水了……”
弗朗西斯想到年仅七八岁的莲表情认真的向他跑来，眼泪终于忍不住夺眶而出。
“如果……如果我早十年来的话，一定把你当成女儿好好养大。”
“变态女儿控……”
莲笑了笑，继续说道：
“听我说哦，弗朗西斯，我死以后你要好好对待华姐姐。
你别看她一副清冷的样子，其实内心可细腻了，会为了一点小事难过很久……”
弗朗西斯默默点头，他知道自己无能为力。
“啊啊……要是你能早点来……多好……”
莲的声音低沉了下去，渐渐停止了呼吸。
弗朗西斯默默地站了起来，对着玄炎说：
“大长老让我带着这位焚魂前来找您，说是您会安排我的下一步行动。”
“放心，小子。
我向你保证，天亮之前，将没有一只虚空生物能够活着离开这里。现在带我走。”
玄炎的声音低沉。
弗朗西斯默默地从华的怀里抽出玄炎。
华也不反抗，任由他将自己宝贵的武器抽走。
弗朗西斯叹了口气，他知道自己现在对华说什么都没用，转身问向羽依：
“那只名为卡罗瑟斯的虚空生物，在哪？”
“药园与村庄中间，正与耶基斯等人交战。”
羽依也不废话，她似乎明白了阿瑞西娅的意思。
只有在死亡中才能获得成长，她能感受到弗朗西斯的周身魔力正在运转，新的神纹急速形成。
弗朗西斯将玫瑰绽放放在华的身边，手持双刀转身离去。
徒留华抱着莲那逐渐变冷的尸体，坐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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