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托克小姐她怎么样了?
我看那魔法对她负担很大的样子……”
弗朗西斯看着地上的那颗心脏,转移话题,不想让安缇诺雅察觉自己的情绪。
“只是力竭昏了过去,她那魔法对施法者造成的负担不小。
我已给她服下魔药,随时都有可能醒来。”
安缇诺雅回道。
“这样……”
弗朗西斯准备去确认一下蒂法妮的状态,但却被安缇诺雅被身后拉住。
他猝不及防,转身看到了安缇诺雅的面容。
她在距离自己很近的地方看着自己,轻声说道:
“和我详细的讲一讲吧,你为什么会如此痛苦,以至于无法亲自动手杀死那颗心脏?
趁着斯托克她还没有醒来。”
弗朗西斯看着她那固执的面容,知道今天自己要是不说些什么的话,安缇诺雅是不会放开自己的手的。
“我之前应该和你说过,我在华的村子中被一位远古存在选中,而她要杀了全村子人血祭的事情。”
弗朗西斯缓缓开口。
安缇诺雅点点头,表示自己记得。
“那时我说了一点小谎,那位……她看上的并不是我的身子,而是华的……
她其实也是某位万年前陨落于此的存在。
临死之前将自己的心脏留存了下来,有意识地让心脏策划复活这件事……”
“原来……是这样……”
安缇诺雅幡然醒悟。为什么弗朗西斯能够在初次见面就甄别出诺姆的真声并操控着事态的走向,原来是早就经历过类似的事情。
“所以……那位也会像寄生在钱宁身上附身于华小姐吗?”
“不……华体内有她的血脉,她可以完美地进入到华的体内,抹杀华的人格。”
弗朗西斯解释道。
“所以……你最终是怎样救出华小姐的呢?”
安缇诺雅仔细聆听着,难得弗朗西斯愿意分享他的过往。
这证明着弗朗西斯终于对自己敞开了心扉。
看着面前精灵精致的面容,即使在经历了一夜战斗之后依旧美丽。
弗朗西斯闭上双眼,声音低沉:
“命运在捉弄我。
你要知道,执行那位存在复活计划的是那位心脏产生的意志。
而这心脏意志对于本尊来说是断然不可能留下的。
但是机缘巧合之下……我发现了某些端倪。
这也就导致了在全村人都被献祭之后,融合的最后一步之时,他们的计划出现了差池。
不管是华也好还是阿……心脏意识也好,都失去了力量。
但这二者不可能同时存在,一者生,另一者死。
若是继续这种状态的话二者都会死。”
为了隐瞒玄炎的存在,弗朗西斯又对事实做了一些小小的修改。
只要不影响安缇诺雅理解他痛苦的根源就好,其余的事无伤大雅。
“啊……所以说,你……”
安缇诺雅意识到了什么。
“在心脏意志与华之间,我选择了救下华,抹杀她的存在。”
弗朗西斯声音冰冷。
“可那人牺牲了全体村民,难道不是罪大恶极的存在吗?
那你为何会感到痛苦呢?”
安缇诺雅回忆起诺姆的飞扬跋扈,有些不解。
良久的沉默。
“我与她,那心脏所产生的意志,相爱了。”
看着自己心仪的男人如此痛苦地说出他亲手杀死了相爱之人,安缇诺雅只感觉自己的心底重重地受到一击。
她声音颤抖着说:
“那你……为什么要选择救华小姐呢……要是我的话……”
弗朗西斯痛苦地低下了头。
“我亲眼目睹着那些在村子里照顾我的人,一个个在她的操控下,逐一走向死亡。
无论如何我都不能让华重蹈覆彻,即使会让我的心……”
“所以你和华出来游历的说法也是谎言了?”
“半真半假吧。
我是想着能够尽快提升自己的力量,找到那位远古存在当初出事的缘由。
并试着能不能复活她与村中的人。”
“原来……如此……”
安缇诺雅低声说着。
“所以,很抱歉,安缇诺雅,我无法向你保证任何事情。”
弗朗西斯低着头,继续说道。
“自从那个上午,我的心里就空了一块,我似乎没有办法再产生什么感情了……”
弗朗西斯话还没有说完,就感觉自己被安缇诺雅紧紧拥入怀中。
“没有关系,弗朗西斯,没有关系……
你的心啊,我可是听的很清楚哦?”
她将自己的耳朵贴紧在弗朗西斯的胸膛。
“是如此有力而善良的跳动着。
所以,至少在现在,让我好好感受一下你的存在。
不管将来会发生什么,至少现在,让我来试着补充一下它的空虚。”
弗朗西斯静默无言,抚摸着安缇诺雅的面庞。
至少是现在,蒂法妮醒来的这段时间之前,让他好好感受一下安缇诺雅的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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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真是听到了个不错的故事呢。”
蒂法妮躺在一旁的地上,静静地听着二人的低语。
她其实在那诺姆还未死亡之前便已醒来,那顶阶魔法对其的身体虽然有所损伤,但也不至于令其达到昏迷不醒的地步。
聪慧如她,做任何事之前肯定都会给自己留下后路。
甚至是当初她无法行动,让弗朗西斯先行一步之际,她都有逃脱的办法。
更何况安缇诺雅又给其服下自己日用的魔药,所以她只是陷入了昏迷片刻就清醒过来。
在刚要站起身是弗朗西斯就开始讲述他的过往,于是蒂法妮就在一旁安静地听完了他的故事。
通过弗朗西斯的讲述,她终于能够理解弗朗西斯的一些行为。
比如当初在盛宴的最后一轮,弗朗西斯没有杀死那意图取他性命的伦茨堡六人。
蒂法妮认为弗朗西斯就有些优柔寡断。
现在看来是因为他实在是失去了太多,因此凡事都要过多考量,既不快意恩仇也不杀伐果断。
蒂法妮虽然醒了,但她没有立刻起身,她可不想打扰到弗朗西斯与安缇诺雅的温存。
并且她还可以借着这个机会,来思考一下科灵镇的后续之事。
科灵领主身亡,土精灵诺姆的心脏现世。
无论是哪一件事都会在整个安库德引发轩然大波,她须得小心应对。
此时,弗朗西斯与安缇诺雅两人也终于分开。
安缇诺雅看着地面上的那颗心脏,说道:
“你看,弗朗西斯,它似乎没有死……”
在那心脏意识被抹杀后,安缇诺雅原本所想象的这颗心脏也会化为尘埃的景象并没有出现。
它既没有腐烂,也没有跳动,而是静静地躺在那里。
“不管怎么说,这心脏肯定是难得的至宝。
或许它若是回归到诺姆的身体中,那位土之精灵王真的能再度复活。”
弗朗西斯走过去将其捡起,隐隐地还能感受到一丝温暖。
“若是长时间不管的话,心脏会再度产生自我意志吗?”
“那谁知道呢?
不管是你还是我,都没有几千年的时间来验证此事。”
弗朗西斯感慨一声,脸色变得严肃。
“现在的问题是,我们要怎样处理这颗心脏?”
安缇诺雅愣了一下,随即也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若是处理不当,让旁人得知了此事,他们定然会对此至宝展开争夺。
对于堪维纳来说,一场腥凤血雨是在所难免了。
除此之外,若真的让那位土精灵诺姆复活了,届时会发生什么,谁也无法预料。
“这东西我不便于带在身上。”
安缇诺雅说道。
“即使是无法使用土属性魔法的我,都能感受到其上磅礴的魔力波动。
精灵中定然会有很多家伙能够察觉出异常,试着探查它的存在……”
“是吗……”
弗朗西斯看向一旁倒在地上装死的蒂法妮。
“现在的问题是要不要将它的存在告诉斯托克小姐呢……
我感觉凭借她的性子是很有可能说什么商盟家大业大,保存这精灵王的小事就包在她身上。
然后暗中去寻找诺姆的身体尝试将其力量据为己有。
可惜精灵王的实力远超她的想象,最后哭着喊着过来找我们求援。”
一旁的蒂法妮满脸黑线,恨不得跳起来把弗朗西斯那张胡说八道的嘴给缝上。
她以前怎么没有发现弗朗西斯竟然如此毒舌。
但好在蒂法妮足够隐忍,按捺住了自己。
虽然她不得不承认,弗朗西斯的推测不无道理。
“那你的意思是?”
安缇诺雅不禁莞尔,问道。
“我想还是把这心脏毁掉吧,省得节外生枝。”
弗朗西斯悠悠地说道,作势就要一脚踩碎那颗心脏。
蒂法妮心中一惊,暗地里破口大骂弗朗西斯是傻瓜。
他根本不知道这颗心脏的价值。
可在这之后弗朗西斯与安缇诺雅就迟迟没有说话,周围一片寂静。
蒂法妮终于忍不住,偷偷睁开了一只眼睛。
却看到弗朗西斯眯着眼睛看着她一副奸计得逞的样子。
“精明一世的蒂法妮·斯托克小姐,想不到有朝一日也会被在下计算啊……”
弗朗西斯拉长了语调,小小地报复了一下这位一直在暗中观察着他地女子。
“你……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饶是蒂法妮定力深厚,在这种情景下也有些羞耻。
“我想你大概没有注意到,人在昏迷的时候她的呼吸会变得极为平缓,我想频率只是正常时候三分之二。
而斯托克小姐你一直用着正常的频率呼吸,我怎会不起疑心?
再加上我提到你的名字的时候,你的心跳会陡然加快。
我也实在是没有办法继续配合你的表演了呢。”
原来,弗朗西斯在察觉到蒂法妮的异样之后,就向安缇诺雅做手势。
她虽然不明就里,但还是和弗朗西斯一同来到了蒂法妮的身边,目睹着他小小地戏弄了一下蒂法妮。
看着蒂法妮用着记恨的眼光看着自己,弗朗西斯心中不由得有些发毛,他连忙开口说道:
“好了,两位,我们来商讨一下这东西的处理方法吧。
安缇诺雅已经说自己无法保管了,但斯托克小姐你拿着我是真的不放心。
而我拿着又没有用武之地,感觉还会带来灾祸……”
他不由得想起,在安库德所经历的这一切的根源。
都是因为他提前拿走了高得弗苦苦追寻的风之精灵王圣遗物。
不然现在的他极有可能与华两个人漫游在安库德各地,哪里会去担心这些。
“不管怎么说,我是真的没有想到你居然没有想将此物瞒着我的意愿。”
蒂法妮叹息了一声。
“你大可以说这心脏随着诺姆的死亡一同化为虚无,可是你并没有。”
“你说这话也太看不起在下了吧。
斯托克小姐你在这场行动中居功甚伟。
若是没有你提供的情报,我们还被瞒在鼓里,对科灵镇上发生的这些事项一无所知。
那后果会是什么?
三个月后,科灵的三个小镇发生惨案,全镇人口无一幸存。
届时我们准备着封炎遗迹之行,对此自然无暇过问。
而后诺姆就完全地取回了他的力量,后果不堪设想。
而且你在战斗中的举止我们都看在眼中,于情于理……都不应该瞒着你的。”
弗朗西斯正色说道。
“是吗?我都被自己感动了……”
蒂法妮轻笑一声,开口说道:
“看来你是真的不知道这东西的价值啊……
我怀疑,它可能是土之精灵王的圣遗物。”
弗朗西斯心中一惊,但他还没有来得及说话,就听见安缇诺雅倒吸一口凉气,说道:
“我怎么没有想到这种可能性……
原来如此,那这东西……”
她踌躇着,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说来着精灵王的圣遗物到底是什么东西,我来到安库德几个月了,却一直不太明晰。”
弗朗西斯试探着问道。
他那挂在脖子上的小权杖到现在还没有用武之地,正好借着这个时机来了解一番。
“还是你来说吧,殿下,你应该比我了解的清楚。”
蒂法妮说道。
“圣遗物的说法,最早可以追溯到封炎之战以后。
当然堪维纳所有可以考证的历史都是从那时候开始的,再之前就只剩下传说了。”
安缇诺雅解释道。
“相传三位精灵王留下他们的圣遗物。
若是被正确的人所得到的话,他们将获得足以改变整个安库德的力量。
剩下的记载大都语焉不详,或是令人难以相信。
历史上也谣传过多次某圣遗物献身,引发众人哄抢。
但无一不是骗局。没有人见过它们的真面目。”
说道这里,安缇诺雅盯着弗朗西斯手中的心脏,缓缓开口:
“但是我们现在可以确定,这就是土精灵诺姆的心脏,并且它留存至今。
我想它很有可能就是传说中的圣遗物。”
“但显然,获得强大的力量这种话是谣言。
诺姆将他的心脏埋在地底,并且它真的在数千年后重见天日。
看来冥冥之中他已经预测到了这一切。
若是之后真的发现了他的躯体的话,我感觉那位诺姆百分之百会复活,对持有心脏的人并没有什么益处。”
听了弗朗西斯的推测,二女都沉默了。
她们不得不承认弗朗西斯说的有道理,毕竟他曾经经历过类似的事情。
“那这样吧,既然弗朗西斯先生你认为这心脏是不详之物,那不如交给你来保管?”
蒂法妮想了片刻之后说道。
“到时候若是真的有能够使用它的那一天,届时具体情况请你自行斟酌,如何?”
弗朗西斯没有想到蒂法妮竟如此轻易地放手,有些讶异。
他刚想继续追问两句,却听到外面传来一阵喧嚣声,似乎有人在争论着应不应该进来。
在那诺姆死后,它所构建的幻阵自然也就烟消云散。
现在领主府上只有外墙还完好无损,剩余由能够制成傀儡的材料所制成的房屋悉数倒塌。
镇民们看到了自然大为惊骇,围拢了过来。
蒂法妮皱了皱眉头,说道:
“我去看看情况,你们二位的身份比较敏感,不要轻易现身。
不然被有心人加以利用就不好了。”
说罢,她转身离去。
弗朗西斯试着将那心脏放入到戒指中,发现果然不行。
这也就证明着这心脏品阶不低,也是极其罕有之物。
就在此时,安缇诺雅幽幽开口:
“弗朗西斯,我问你啊。
之前斯托克提起的那风之精灵王的圣遗物,真的不在你身上吗?”
弗朗西斯犹豫了一下,心想她终究是那希尔芙的后代。
便叹了口气,从威尔肯给他锻造的布袋之中将那小型权杖拿出,递给安缇诺雅。
“啊啊……原来这就是……”
安缇诺雅看着权杖,仔细查看着:
“果然是那句遗言。
‘终有一日,希望将会吹拂整片大地。’
看来是我祖先的造物无疑了……”
她又抽出自己的法杖,仔细对比着,发现二者除了尺寸上的差异完全一致。
“我的法杖据说是风精灵亲手锻造,现在看来所言非虚。
弗朗西斯,你没有发现着圣遗物的用法吗?”安缇诺雅抬头问道。
“完全无法催动,我也感受不到其中魔力。”
弗朗西斯言简意赅。
这权杖与诺姆那心脏完全不同,若是不识货的人,完全无法发现这就是精灵王的圣遗物。
“这样……”
安缇诺雅长出一口气,将权杖还到了弗朗西斯手中。
“你不收下吗?”
弗朗西斯略感奇怪。他以为安缇诺雅提及此物,定是掌握了什么家族秘传的催动方法。
“老实说,这圣遗物我也不知道应该如何处理。”
安缇诺雅苦笑着说:
“不过既然希尔芙祖先她让你获得了这权杖,就一定有她的深意,况且……”
安缇诺雅对着弗朗西斯,笑颜如花。
“若是到了我真的需要它的那一天,弗朗西斯你会不舍得给我用吗?”
弗朗西斯轻叹一声:
“自然不会。”
安缇诺雅笑得很开心,想要扑到弗朗西斯怀里。
可是有一个人速度比她更快。
二人都没有反应过来,她就已然出现在了二人的中间。
是华。
远处一同赶来的埃德蒙、南希海尔等人笑吟吟地看着这一幕。
小情侣小别重逢的场景让人看着很是感动。
普莱柯与玛希来到蒂法妮身边讲述分别之后的遭遇,蒂法妮虽然听着,但有大半心思都在弗朗西斯这边。
她终于看到了自己筹划多时却一直没有实现的场景。
但在弗朗西斯眼中这场景就完全和温馨感动这种事无缘了。
华紧紧地抱住了他,用着别人听不到的声音在弗朗西斯耳边说道:
“怎么回事,这个女人看着你的表情怎么那么幸福?晚上回去杀了你哦?”
弗朗西斯咽了口口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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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此,本次事件可以最终概括为:
某位不知名的远古精灵,利用某种方法,将自己的遗体保存在地下深处,并于三十九年前被曼苏尔·钱宁的父母发掘。
可那具躯体在数千年的时间中诞生了自我意识,它杀掉了钱宁的父母还附身于其上,并自认为自己就是那远古精灵。
为了取回力量,它多年来暗中谋划、帮助钱宁当上了科灵的领主。
并通过每年提供十名少年的方式贿赂西罗先领主(详情请参考另一份报告),令其对科灵镇内之事不管不问。
其借机大肆进行各项试验以满足自己的需求。
包括且不限于研究如何将人族制为傀儡,利用人体进行药物试验,魔物抓捕与驯养,武器与盔甲的测试谋取大量经济利益(具体证据请参考科灵镇贵族谈话录以及罪证汇总)。
最终决定三个月后血祭某三镇的近乎两万名居民来取回自己的力量。
它的野心被蒂法妮·斯托克小姐等三人察觉并阻拦。
激斗一整晚之后,钱宁以及那意志一同被摧毁。
目前以斯托克小姐为首的商盟组织正在抓紧进行科灵的权力移交等后续处理。”
数天之后,众人聚集在商盟的别院中,由南希海尔读着这篇由弗朗西斯所写就的行动报告。
她读完这上万字的报告之后长出一口气。
没想到原本只是科灵领主欺上瞒下之事背后竟然牵扯了某位远古精灵的存在。
“弗朗西斯先生,写得真好,我感觉自己像是亲身经历了那场战斗一般。”
普莱柯由衷地赞美道。
“是啊,不仅如此,语言流畅,条理清晰,让人一目了然。”
埃德蒙也感慨道。
“弗朗西斯,我以前怎么没有发现你居然还有这种天赋。”
弗朗西斯笑了笑没有说话。
他虽然不是专业的,但是各种类型的报告都看了不少,照葫芦画瓢也很容易写就。
他不仅简明扼要地阐述了事情的经过。
还根据从贵族那里所获得的情报梳理出时间线。
最后甚至还点评了一下钱宁以及那心脏的行为成因,看得商盟这些人一愣一愣的。
华之前在村中就阅读过弗朗西斯的各种文章,自然不会因为弗朗西斯的文采而感到讶异。
反而乐得看到这些人对于弗朗西斯文章的反应,为自己的男人感到骄傲。
蒂法妮目光闪动,站起身来对弗朗西斯说道:
“谢谢你,弗朗西斯先生,这可真是帮了我大忙了。”
事实上,科灵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精灵自然不可能不管不问。
因此他们需要一份详细报告,用蒂法妮的话说就是给精灵中的那些老家伙看的。
弗朗西斯听了之后技痒难耐,主动请缨要完成这片报告,他已经很久没有动笔了。
蒂法妮惊讶之下抱着试试看的态度答应了他。
在与蒂法妮、安缇诺雅确认哪些细节应该省略之后,弗朗西斯开始动笔。
一天时间就写出了这片措辞严谨的报告,令人啧啧称奇。
“都是小事,都是小事。”
弗朗西斯心情也不错。
眼下,漫长的悠闲时光正在向他招手。
他在报告之中已然省略了很多细节。
包括在地下基地中拷问精灵,他们三人在晚宴上的种种行为。
以及那神秘精灵的真实身份,还有三人具体的作战过程等等……
最大限度地确保了土之精灵王的圣遗物现世的消息不会外传。
蒂法妮点了点头,转头看向自己的下属:
“那些贵族怎么样了,还有反对我们的方针的势力吗?”
“舒服日子过惯了,再让他们艰苦奋斗,哪有那么容易?”
埃德蒙笑着说,他看起来心情也不错。
“但只要将大皇子殿下以及安缇诺雅殿下旨意放出。
再威胁他们若是不从的话就将此事公之于众,也就没有家族敢于违逆您了,主上。”
蒂法妮的这次行动,是得到了伊维里欧斯的授权的。
并被允了若是那钱宁死亡,科灵地区就暂由商盟来管辖。
安缇诺雅对此也没有异议。于是这几天商盟在各个地区的七名主管,悉数赶到科灵,与各方势力协商。
在得知钱宁身亡之后,科灵各势力一时间人人自危。
因为他们都曾自愿或被迫同意钱宁那惨无人道的政令。
这几日内科灵镇风起云涌,收购,重组,抛售,资产转移等各种行为每时每刻都在发生。
原本科灵就像是一张密不透风的铁网,商盟没有办法攻占这个市场。
现在,商盟像鲨鱼围捕沙丁鱼群一般,各势力毫无还手之力。
对于经济上的事,弗朗西斯并不打算过问,他知道商盟的人定然会做得很好。
他只要保证那些黑暗之极的事情不会再次发生就好。
不过现在想想事情还真是赶巧,留在地下基地的华等人在安排好那些孩子与精灵的日常起居之后也匆匆赶回科灵支援弗朗西斯三人。
他们日夜兼程,于安缇诺雅击杀诺姆的那个早上赶到了领主府。
正好遇上了那些因为愈发激烈的震动而慌乱之中聚集到领主府外的各方势力。
彼时幻阵已破,他们清楚地看到领主府已然化为虚无,自然是要入内探查一番,却被埃德蒙等人阻拦。
双方对峙,在即将动手之际,蒂法妮现身,出示了大皇子的诏令喝止了对面。
之后就是华面带微笑的阻拦了弗朗西斯与安缇诺雅相拥的场景了。
原本弗朗西斯以为华会忽略此事,并不在意,就像她对待多萝西、卡莱尔那般。
可是现在看来却并非如此。
一来华在安缇诺雅身上的确感受到了威胁。
她又救过弗朗西斯的性命,如此行为,华又不好说些什么。
二来她在基地中可是断然地拒绝了与普莱柯的任何可能性。
可是看到弗朗西斯的第一面居然就是即将和别的女孩子抱到一起,这让华不由得有些委屈。
除此之外,她甚至还发现了蒂法妮看向弗朗西斯的眼神中居然也多了几丝柔情。
这更是让华大为光火,甚至在思考以后是不是要用手链将二人捆起来了。
再加上玄炎一直在煽风点火,华这几天一直对弗朗西斯没有好态度。
有时候一天中对弗朗西斯说的话还没有对小黑小白说的多。
弗朗西斯面对此情此景也只好自认倒霉,毕竟彼时的他仍有些心境不稳,急需慰藉。
他也只能想着在接下来的四个月中,多陪陪华。
又商议了几项与地皮、矿洞等资产相关的事宜之后,蒂法妮示意众主管可以去各忙各的。
房间里只剩下她、安缇诺雅、弗朗西斯与华,还有普莱柯以及玛希。
也就是深入那地下基地的六人组。
“安缇诺雅殿下,这次的行动辛苦你了,不知道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蒂法妮低头行礼,开口说道。
“我应该要回到圣玛尔塔了,要着手进行那次行动的准备了。
伊维里欧斯还是格兰瑟姆他们的进度应该都不错,我得追上他们的步伐啊……”
话虽然如此说,但安缇诺雅的声音中明显流露出不舍之意。
几人心知肚明,这并非是对于科灵的留恋,而是来源于在座的一位男子。
于是弗朗西斯感受到华看向自己的视线愈发冰冷,宛若凌冽的刀锋一般刺在自己身上。
“那弗朗西斯先生与华小姐呢?”
蒂法妮看向两人。
“我们应该就会选择一个比较安宁的小镇静静地度过这四个月吧。”
弗朗西斯看了一眼华。
“毕竟……来到安库德以后,一路颠簸。
我想是时候休息一段时间,然后好好陪陪华……”
华没有反应。
蒂法妮感到心中有趣,但装作未察觉到二人之间的隔阂的样子继续问道:
“那你们二位打算去哪里居住呢?
商盟这边可以提供一定的便利。”
“我的意思是不想再折腾了,就在科灵地区内随便找一个治安不错的,没有什么会把我们卷入到麻烦事之中的小镇就可以了……
你的意思呢,华?”
华依旧没有理他。
房间内弥漫着一股尴尬的氛围,蒂法妮连忙打圆场:
“若是确定的话,那我就安排下去,让他们开始着手为二位选取合适的小镇以及住所。
差不多两三天内两位就可以动身了,如何?”
“那还真是帮了大忙,在下先行拜谢了。”
弗朗西斯颔首致意。
虽然在恩泽之宴上,他对蒂法妮的戒备之心始终很重。
但现在双方合作地也算是愉快,弗朗西斯的话语之间也多了一丝诚挚。
此时正好是午间,几人商谈了一上午正感到肚中饥饿。
蒂法妮叫来下属,为几人摆上各种珍馐,就当是庆功宴以及送行宴了。
酒过三巡,普莱柯亲自为弗朗西斯斟满酒,感慨道:
“原本我还以为,在各个方面都能与弗朗西斯先生你一较高下。
现在看来实在是在下狂妄自大了。
别的不说,在下是无论如何都没有办法发现那寄生在钱宁身上的并非诺姆本尊,而只是他心脏所产生的自我意志。
这般心思缜密在下可是好生敬佩。”
“普莱柯先生你说笑了,我也只不过是有类似的经验才能够推断出对面的真实身份。”
弗朗西斯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在下虚长你几岁光阴,你之后若是去各地游历的话,见识得多了,自然也能做出判断。
再加上你的天赋、心智、资源在安库德届时数一数二,名扬天下也只是时间问题。”
还未等普莱柯回话,一旁正大快朵颐的华就发现问题:
“诺姆的心脏?
我记得诺姆不是土之精灵王吗?
难道是他的心脏附身在钱宁身上?”
这几天因为安缇诺雅的缘故,华一直没有与弗朗西斯怎样沟通过。
再加上弗朗西斯心中知晓,若是说出心脏之事,定会勾起华的伤心往事。
索性闭口不谈他在领主府的遭遇。
华也是刚刚听那南希海尔朗读弗朗西斯的报告才了解了事项的大体经过。
她并没有想到弗朗西斯会做出诸多隐瞒。
蒂法妮与安缇诺雅自然知道弗朗西斯为什么不将此事告诉华,可普莱柯却并不清楚个中缘由。
于是他借着酒意就将蒂法妮讲述给他的真相转述给了华。
事实上,除了在座的几人之外,无人知道土之精灵王的圣遗物已然现世。
就连那些商盟主管也不清楚,他们都以为附身在钱宁身上的只是一个远古精灵的意志。
“你……为什么不早说呢……弗朗西斯……”
华这才意识到了,为什么自己在领主府的废墟之中看到他时,一副神情恍惚急需安慰的样子。
原来是因为发生了那样的事情。
她却误以为是他与安缇诺雅这几日趁着华不在发生了种种,看到华做贼心虚。
一同经历过那个清晨,华自然知道那件事对于弗朗西斯的影响。
他来到这个世界后所认知的一切都在他亲眼目睹之下消亡,并且下决定处死他心爱的女子。
若是看到那诺姆心脏,他定然会想起往事,内心中的痛苦与孤寂可想而知。
华的心中悔恨不已,看着弗朗西斯,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开口。
就连玄炎也罕见地叹了口气,承认了自己的错误:
“抱歉,丫头。我没想到会是这种情况。”
“毕竟这几天你也不给我说话的机会啊,不过不用担心,我没有事的。”
看到华那心痛的表情,弗朗西斯知道自己这几天的隐忍得到了回报
这样,华应该就不会继续生闷气了吧。
他也能将他与安缇诺雅的那些暧昧若无其事地掩盖过去。
玛希察言观色,缓缓开口:
“所以说最后在那诺姆心脏丧失理智的情况下。
弗朗西斯先生你说服了那钱宁领主,让他自尽身亡。
从而让心脏无法发挥出诺姆的力量?”
“正是如此。”
弗朗西斯点点头。
“我有件事很好奇,弗朗西斯。”
安缇诺雅开口说道:
“当时你距离钱宁只有一步之遥。
为什么不出手杀了他,而是选择让他自尽身亡?”
弗朗西斯沉默了一会,幽幽叹了口气,说道:
“这钱宁也是可怜人。
小时候目睹自己的父母被那诺姆所杀,自己还成为它的玩物,又被逼迫着亲手杀死自己的妻子。
虽然他的罪行罄竹难书,但我还是想给他一个自己救赎的机会。
为了他的女儿,他若是能够自己终结自己的生命,也算得上是一桩美谈,不是吗?”
余人听完,悉数沉默。
良久之后,普莱柯缓缓开口:
“弗朗西斯先生真是一颗慈爱之心,我想那钱宁死的时候一定得到了解脱。
来,小弟敬你一杯。”
现在看来普莱柯对弗朗西斯是由衷的敬重,隐隐有认弗朗西斯为兄之意。
弗朗西斯一饮而尽之后对蒂法妮说:
“斯托克小姐,还有件事想要麻烦你。
之后请你安排某位去寻找一下若娜的踪迹。
看看她现在在哪里生活,并将咱们这边的情况告诉她,问她愿不愿意过来见我们一面……
这样吧,我稍后写一封信给她,届时带给她就好了。”
他并不打算在信中详细描述作战经过以及钱宁领主委托他告诉若娜的话,而是打算当面与那个女孩子说。
弗朗西斯认为这样才有意义,能够帮助那个不知家在何处的女孩子解开心结。
蒂法妮自是满口答应。
尴尬的氛围一扫而空,一时间宴会上其乐融融。
几人也打算趁着这时候好好放松放松,谈笑之声不绝于耳。
但是蒂法妮看着言笑宴宴的弗朗西斯心情一阵不爽。
她原本以为弗朗西斯与安缇诺雅的过分亲昵,能够让华的心中产生一些芥蒂,从而给自己的弟弟创造一些机会。
可普莱柯却说他不会违背华的意愿去追求她。
而弗朗西斯也欲擒故纵,略施手段就让华对自己满是愧疚,这让蒂法妮愈发不爽。
于是她含笑对着心中悔恨,化悲愤为食欲的华开口说道:
“华小姐,妾身有一件比较难开口的事想咨询你一下。”
华一愣,将口中的事物咽下去之后点了点头。
“请问你是怎么做到的,在胃口这么好的情况下,身材还如此纤细。”
蒂法妮故作苦恼之状。
“实不相瞒,这着实令我很是羡慕。
弗朗西斯先生背着我的时候,说我比你重了好多,这实在让妾身心中过意不去。”
弗朗西斯闻言,差点一口酒水就喷了出去。
他没有想到,蒂法妮竟会挑选这个时间来报复他。
之前他为了安抚蒂法妮的情绪,特意拿体重一时来转移蒂法妮的注意力,虽然效果卓绝但现在也到了吞下苦果的时候了。
“是这样的吗?弗朗西斯。”
华看向弗朗西斯,露出冰冷的微笑。
“你背着斯托克小姐还差劲地对比了我们两个人的体重?”
这蒂法妮也是说谎的高手,她所说的每一个字都是真的,可是产生的效果却与事实相去甚远。
“蒂法妮·斯托克小姐,我劝你谨言慎行,不要故意引导话题让华相信了一些子无虚有的事情。”
弗朗西斯据理力争。
“还有,我们那里可是有一句谚语的哦。
‘说谎的人,可是要胖上十斤哦’。”
“你抱着我跳舞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
蒂法妮泫然欲泣,宛若被渣男欺骗的无知少女。
“莫非你更喜欢与安缇诺雅殿下跳舞?
我看你们情投意合的样子,恨不得舞曲永远没有结束之时。
啊?难不成你真的看上那康宁汉姆夫人?
妾身可得提醒你一下,别看她长得年轻可是真的有四十多岁了哦?
难到你真的喜好这口?”
“你……”
弗朗西斯哑口无言。
他察觉到了玛希不加掩饰地稍微后退了两步,不知道是配合蒂法妮的表演还是真的以为他是一个连四十多岁的老女人都不放过的淫贼。
普莱柯的笑容也是僵在脸上,眼中崇拜之意迅速消散。
“这是怎么回事?弗朗西斯?”
华的声音冰冷,她没想到除了安缇诺雅外,蒂法妮也与弗朗西斯牵扯不清。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年纪大的可以当他母亲的女人,这让华一阵头晕目眩。
“说起来,我们三个刚刚回到科灵镇的那天晚上,我目睹了安缇诺雅殿下走进弗朗西斯先生的房间。
不知道她在华小姐你的床榻之上干了些什么。”
蒂法妮乘胜追击。
弗朗西斯心中一阵绝望,他没有想到蒂法妮竟会如此计算他。
正欲开口反驳时,一旁的安缇诺雅站起身来,双目直视着华:
“华小姐,你是否愿意跟我出去逛一逛。
毕竟我马上就要返回圣玛尔塔了,还想看看人族的市场之中有没有什么新奇东西。”
对于安缇诺雅这明显是籍口的邀请,华沉默着点了点头。
她看都没看弗朗西斯一眼,戴上面纱与安缇诺雅离去。
“玛希,普莱柯,这顿饭吃得也差不多了,你们可以先回去了……”
蒂法妮轻声说道。
二人对视一眼便离去,显然他们注意到蒂法妮有话要与弗朗西斯说。
“让安缇诺雅带走华,再支开玛希小姐与斯托克先生……”
弗朗西斯双手合拢,靠在下巴上。
“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说吗?
说到底,你为什么要说那种容易让华误解的话。
那孩子……可是很没有安全感的……”
“抱歉啦,开个小玩笑……”
蒂法妮站起身来。
“跟我走吧,弗朗西斯先生,我带你去个地方。”
二人一路上沉默无语,直到来到了一处建筑物的脚下。
“这是……”
弗朗西斯看着那宏伟异常的位于镇中心的建筑,猜测道:
“这是某个宗教场所?”
“是人们用来纪念土精灵诺姆的教堂,跟我来。”
说罢,蒂法妮从一道不起眼的小门进入其中,弗朗西斯跟在她身后。
一路辗转,竟来到了教堂的钟塔之上。
此处视野极好,可以看到科灵镇内的四面八方。
而四周除了一口巨钟就再无他物,是一处上佳的密谈场所。
此时正值午后,街道上熙熙攘攘,人们为了生计而在外面奔波劳碌。
或许人流比平日里还要更密集一些,这得益于商盟接管了科灵的统治权,一系列的经济行为之下,很多人得到了新的工作,也有很多人被解雇。
有些人一夜之间的暴富就意味着另一些人的倾家荡产。
街道上自然不能少了小贩的吆喝声,各家店铺的招徕客人之声,讨价还价之声以及街头卖艺的较好声。
老人们躺在树荫下悠闲地打法着无聊的午后,他们剩下的为数不多的时光大都打算如此度过。
精力充沛的小孩子们则是嬉笑打闹着,因为某件小事而争吵,但转瞬之间就又和好。
几只野猫在房檐上飞檐走壁,试图抓住那一直叫个不停的家雀来饱餐一顿。
“你还真是带我来到了个好地方呢,蒂法妮小姐。”
弗朗西斯对着这副场景注视良久,轻声呢喃。
他突然之间有些感动,自己一路上竟遭遇些阴谋诡计功名利禄,未曾想到科灵镇上竟然存在着如此稀疏平常的景象。
人们日复一日地劳作生活着,不知为何而生,突然有一天遭遇意外或是重病而亡,就这样稀里糊涂地死去。
弗朗西斯突然感觉这样的生活离他很遥远。
“我就知道你会喜欢这种景象,弗朗西斯。”
蒂法妮走到他的身边,眼神闪动着看着人群。
“即使是科灵镇发生权力移交,即使是他们敬仰的钱宁领主消逝不见,但生活总要继续。
男人们沉默着工作,劳累一天之后回到家中拿着酒杯盯着炉火听着妻子喋喋不休。
女人们每天都在因为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而攀比,背后造谣重伤别人。
他们就这样日复一日,直到老去。
孩子们懵懂地看着父母,直到自己长大之后也变成了他们这样的人。
彼时父母们或是死去,或是白发苍苍。
这才是人族该有的样子啊……
这才是生命的延续……”
弗朗西斯沉默着,他意识道蒂法妮要跟他说很重要的话,所以上来就吐露真心。
“你不这么认为吗?弗朗西斯。
绝大多数人都应该这样岌岌无名地活着,悄无声息地死去。
有的时候想一想,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要来这世上走一遭。”
“大部分人或许是这样。”
弗朗西斯放缓语速,揣测着蒂法妮的意思。
“但你我显然与这样的生活无缘了……”
“至少我还可以帮助他们过上这样的生活。”
蒂法妮看着一个因为父亲不给自己买糖吃而嚎啕大哭的小女孩,轻声说道。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整个社会背上沉重的债务。
每时每刻都有人因为他们的肆意妄为而妻离子散,家破人亡,我认为这是不正确的。”
弗朗西斯沉默了,他自然知道蒂法妮口中的他们指的是精灵,也不得不承认她这番话并没有问题。
不管是让霍森斯进入到了失落的二十年的高得弗大公,将少男少女当作生育机器的西罗先。
或亦是肆意妄为,甚至妄图血祭三个小镇,这些年来不知残忍杀害了多少无辜人族的诺姆。无一不为人族带来了惨痛伤害。
这也只是弗朗西斯所经历的事情,安库德的其他角落,不知道还有多少人在哀嚎痛哭着。
“所以……你的想法是什么呢?蒂法妮小姐。”
弗朗西斯发问,他感觉在心中淤积多时的疑问终于要得到解答。
“帮助大皇子殿下登上王位之后逐步改变他的心意?
或亦是干脆与精灵划分界限,彼此再无来往?”
“你是这么推测我的想法的吗?弗朗西斯。”
蒂法妮笑了笑,不置可否。
“如果你真的抱有第二种想法,我劝你还是趁早放弃比较好。”
弗朗西斯正色说道:
“即使你手段百出,让精灵同意了你的自治,可是你却难以统治整个安库德的。
没有了精灵的威慑,我觉得各个势力之间很快就会发生火拼。
严重一些,整片土地都会陷入战火。
而且你还需要考虑无法预期的瘟疫、顶阶魔物入侵、地震、海啸以及随即而来的饥荒与流民,这些历史都提供血淋淋的教训。
就算你克服一切艰难险阻,让各地区都安稳地在你的治下,可是你考量过你的身后之事吗?
向你这样的天才,安库德多少年才能出一个?”
“弗朗西斯,你还真是严肃呢……”
“我只是希望你别做傻事,要是听到你传来了什么不好的消息,我也会惆怅的……”
“放心啦……弗朗西斯,我向你保证,我绝对不会考虑与精灵分割这种愚蠢之事的。
毕竟我们还需要他们的技术。”
蒂法妮信誓旦旦。
“那就好……”
弗朗西斯心中不确定蒂法妮有没有听进去他的话,也知道蒂法妮一片赤诚之心都是为了人族。可是有什么办法呢?
人族相较于精灵来说,技术、寿元、实力上来说都处在劣势,再加上安库德的人族在精灵治下的时间太久了,已经完全被驯化了。
若是强制将二者分类,整片土地都会发生剧变的。
因此,即使人族每年要背负上沉重的岁贡,还会被部分精灵玩弄于股掌之间,也不得不忍气吞声,将现状维持下去。
人族毕竟还需要精灵的庇护。
“弗朗西斯你……总是思考的很多呢。”
蒂法妮幽幽地说道:
“考虑着各种各样的后果,挑选出最为安稳的一条道路。
就像当初在盛宴的最后一轮,我满心以为你会杀死伦茨堡的六人为那些在荒原里死去的安库德人报仇。”
“你要是想说我杀伐不果断就直说。”
弗朗西斯无奈地笑了笑。
“我只是考虑了各种情形,得出了向伦茨堡地区索赔是最为合理的。
虽然杀了那六人是很解气,可伦茨堡不敢报复我但拿捏霍森斯可太轻而易举了。
我眼中所看到的,只是牺牲最少的那条路。”
“牺牲最少的那条路……”
蒂法妮咀嚼着这句话。
“所以你很厌恶战争了?”
“战争?无论如何我也不希望见到啊……”
弗朗西斯看着人群,想象着这里成为战场的景象。
“战争中不会有胜利者的,而参与过战争的人,他们的心理或多或少都会出现问题。
无数人怀念着自己逝去的亲人……
当然,如果是不反抗就活不下去的那种自是无可奈何。
可我无论如何都不希望自己会经历那种事情……”
他轻声说着。
闻言,蒂法妮沉默良久,缓缓开口:
“好了,弗朗西斯先生,谢谢你陪我。
你先回去吧,或者想去哪里逛逛都可以……”
弗朗西斯闻言,点了点头,在他走到楼梯处即将下去是被蒂法妮叫住。
“如果……我们之后在那封炎遗迹为了王位兵戎相见。
或是发生了其他什么你我都不愿意见到的场景,你会怪罪我吗?”
“我想我无论如何都不会去怪罪一个心系天下的女孩子。”
“是吗?谢谢你……”
弗朗西斯点点头,转身下楼。
蒂法妮一个人呆呆地注视着注视着街上的熙攘,泪水顺着眼角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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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希望你陪我走走,是因为我想告诉你一件事,华小姐。”
在一家没什么人气的花店中,安缇诺雅幽幽开口:
“我想我是爱上了弗朗西斯。”
华沉默着没有说话。
“原本我以为对于他的这种好感,只是基于他能够帮助我登上王位,但现在看来并非如此。
在他向我讲述了你们的故事之后,我感觉一阵阵心如刀绞。
我想我应该是个无可救药的精灵吧,爱上了一个人族,并且还是有妇之夫。”
安缇诺雅一边查看着花卉的状态一边说道。
“所以……殿下你想说些什么?”
华心中有些郁闷,看起来面前的女人不像以往那些那么容易摆脱。
同时也暗中责怪为何弗朗西斯明明对别的女孩没有意思却无论对谁都那么温柔。
“我知道现在弗朗西斯满心都是对你的愧疚,无心于我。
我也不奢望能够得到他的爱情,只希望他能够不要那么痛苦。”
安缇诺雅缓缓说道:
“让他不要再那么自责,华小姐你有什么方法吗?”
“抱歉,殿下,那件事如同梦魇一般困扰着我们。”
华注视着打瞌睡的店员,低声说到。
“我想除非有一日他获得通天威能,将那些故人悉数救回来,否则……”
“我的想法倒是让新的事物吸引他的注意力,重新填满他的心脏,让他意识到活着的意义。”
华的心中一阵无名火起,安缇诺雅这话的意思不就是就是因为她的存在,才导致弗朗西斯满心内疚,无法追求自己的人生吗?
虽然……安缇诺雅并没有说错罢了。
华有的时候忍不住会去幻想,若当初弗朗西斯选择阿瑞西娅,两人是不是不会生活的如此举步维艰,总是遭人暗算。
她会使用玄凤那莫大威能碾平面前一切阻碍。
什么高得弗的野望,什么恩泽之宴的荣耀,对于有着阿瑞西娅的加持的弗朗西斯来说不值一提。
她的恐惧被无限放大,呼吸陡然急促。
“丫头,不要让这臭女人在气势上压倒你。”
玄炎说道。
“当初弗朗西斯既然选择了你,那就代表着之后无论发生什么,他都不会后悔与你一起走下去。
你们之间的事情,还轮不到别人指手画脚。”
“说的也是啊,玄炎前辈,她安缇诺雅又懂得些什么呢?”
华感慨一声开口说道:
“我与弗朗西斯相识也近乎一年的时光,想要填补他内心空虚的女子没有十个也有八个。
可最后还是我陪在他身边。
殿下,有些事情注定是没有结果的,希望你不要太过于执着。”
“可是他并不爱你……”
安缇诺雅淡淡地说到,一语击中了华的软肋。
华从来没有问过弗朗西斯对自己的爱情,因为她知道那根本就不存在。
他的挚爱是阿瑞西娅,或许对日夜照料他的安或是共同作战的维尔亚也会日久生情,怎么也轮不到华。
自从那次事件以后,双方的内心都支离破碎,再也无法言及爱情,只得相互慰藉。
“他也不会爱上别人的。”
华头一扬,语气冰冷。
“是吗?”
安缇诺雅不置可否。
“若是四个月后我在那场行动中有所斩获还好,否则……”
她并没有告诉华弗朗西斯已然答应了自己。
若是在王位争夺中她失败了,弗朗西斯就会带她一起走的事。
华自然听出了她的言下之意,于是一字一顿地说道:
“届时我必将皆尽全力,帮助殿下登上王位。”
说罢,也不顾安缇诺雅的反应,挑选了两支白蔷薇之后去柜台一敲桌子,把瞌睡中的店员震醒。
结账之后她便转身离去,再也没有看安缇诺雅一眼。
看着猛然关上的大门,安缇诺雅不禁露出一丝微笑:
“哎呀呀,看样子把我们的小姑娘惹急了啊……
希望你能在这四个月,对弗朗西斯更上心一些,别总给他冷脸了……”
原来,安缇诺雅并非想要向华宣战,而只是想给她一些危机感。
她知道华年纪还太小,没有办法好好消除心中的担忧,担忧弗朗西斯会不会爱上别人。
因此只能通过这种方式,让华好好与弗朗西斯沟通,让弗朗西斯的心情能好一些。
毕竟从一开始,安缇诺雅心中就清楚,自己与弗朗西斯是不会有好结局的。
二人寿命相差过大,她仍旧记得弗朗西斯当初说的那句:
‘你载歌载舞地翩翩而来,可我牙齿已经落尽,头发已经花白。
我望向你姿容的双眼已然昏花,再也看不清你的模样。
步入暮年的我是没有办法跟着你起舞的殿下,我的心已变成朽木。’
所以她也只是希望,在一切都还未明了之前,弗朗西斯的心境能更安稳一下。
“大家的心都会变成朽木的,弗朗西斯。”
安缇诺雅没有过多停留,推门而去。
屋内上千花朵被微风吹动,轻轻摇曳,就好似对安缇诺雅颔首致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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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蒂法妮兵戎相见吗……”
弗朗西斯躺倒在长椅上,回忆着下午与蒂法妮的对话。
说来他对于那封炎遗迹的具体情况还是一无所知,之前高得弗虽然向他们分发了相关情报,但鉴于高得弗的事件弗朗西斯对此份情报的真实性保留意见。
他决定要仔细研究一下那份情报。
“不过那是之后的事情了……”
弗朗西斯伸了个懒腰,他已经很久没有像这般放松了。
那些麻烦事可以暂且放到一边,先好好享受这安宁……
“你看起来心情很好的样子……”
华抱着小白过来说道。她下午回来之后表情很从容,弗朗西斯自然也不会自讨没趣地去打听她与安缇诺雅之间说了些什么。
她甚至还买了两支白蔷薇插在花瓶中,这至少代表着她心情也不差。
上一次华有兴致买花,还是二人刚刚抵达霍森斯镇时,获赠了柯特镇的病人家属为了表达感谢所赠送的那套房产。
二人对其好好掇拾了一番,想着终于有了属于自己的小窝。
可惜却没能住上几日,这对于弗朗西斯与华来说都是一件憾事。
“啊啊,该解决的事情都处理得差不多了,终于可以休息一段时日了……
说实话,我也没有想到,来到这安库德竟然会遭遇这些事情,直到现在才能够喘口气。
若娜的事情也解决了,她若是想的话,可以回到她的家乡,不必再躲躲藏藏。”
“抱歉,弗朗西斯,我并不知道你们所面对的,是诺姆的心脏……”
华坐到弗朗西斯身边,轻声说道:
“这几天我有些无理取闹了……”
“我怎么会怪罪你呢……”
弗朗西斯顺势将华拉到自己的怀中。小白自然而然地掉到了地上,它不满地叫了两声之后发现二人无动于衷便哼了一声离去。
“还有请你相信,我所以背着斯托克那家伙,是因为那时候我们正遭受着敌人的攻击。
而她之前使用了某种负担很大的魔法,无法闪避,我不得已而背上了她。”
弗朗西斯顺带解释道。
“然后她就让我丢下她一个人与安缇诺雅先行撤退,为了让她安分一点,我才用体重来说事的。”
“这样啊……那舞会又是怎么一回事?”
“我们不是伪装成别人去参与钱宁领主的晚宴吗。
为了弄清钱宁究竟在科灵镇上做了些什么,我们各自去打探情报。
而舞会就是一个合适的交流情报并制定下一步行动方针的机会,仅此而已……”
“那斯托克小姐口中的四十岁的女人又是谁?”
弗朗西斯幽幽地叹息一声:
“华那个时候你不在场,我们在西罗先的地下基地不是遇到了五具傀儡吗?
其中一具在临死前恢复了自我意识,让我去科灵镇见见他的家人。
那位夫人就是他的母亲……
被钱宁领主下了魔药,完全遗忘了她儿子的存在。”
“原来如此……”
华似乎完全原谅了弗朗西斯,又往他的怀里缩了缩。
“你要相信我啊,华,除非是你到了四十岁的那一天,不然我是不会对别的四十岁的女性感兴趣的。”
弗朗西斯连忙展露自己那颗赤诚之心,引来的却是玄炎一顿讥笑。
“是吗?”
华扬了扬眉毛,跳到地上,拉住弗朗西斯就要往床榻走。
弗朗西斯自然知道她要做什么,心领神会地任由华牵着。
华走到床前,捻起一根发丝,递到弗朗西斯面前:
“那这是什么?”
“诶?”
弗朗西斯满头冷汗,是安缇诺雅的淡黄色发丝。
看来是那天晚上她醉酒之后执意要睡在弗朗西斯的床上留下的。
还未等弗朗西斯开口解释,他就被华拉倒在床上。
华翻身骑到他的身上,伏在他耳边说道:
“这床上,房间里,甚至是你身上,都是那个女人的味道,真让我不爽……
我要将它覆盖掉……”
在弗朗西斯耳边,气若幽兰。
弗朗西斯将华抱在怀里,华的身体微微颤抖着,期待着。
二人小别之后华又一直在生闷气,直到今晚,二人才彻底放松下来,准备将之前失去的时光一一弥补。
此时科灵镇都陷入沉眠之中,人们正做着梦,梦着五彩缤纷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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