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笨蛋弗朗西斯，为什么你在这里。”
莲撇了撇嘴说道。
此时夕阳西下。
从侧室里走出来的弗朗西斯看到华在莲的搀扶下慢慢地向前走。
姐妹二人听到脚步声，回过头来。
“这丫头……”
弗朗西斯暗自不爽。
自从被她撞见自己面对流泪的特瑞丝手足无措的模样，自己在她口中的称呼就变成笨蛋了。
“华小姐，训练还顺利吗？”
弗朗西斯故意不理莲，转头问向汗水浸湿了衣服的华。
华点了点头，显然是过度的疲劳导致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喂，笨蛋，人家在问你话呢。
还有，离姐姐远点。”
莲见弗朗西斯不理她，用手指去戳弗朗西斯的腹部。
“呐，华小姐。
我刚刚突然想到角马这种生物它似乎有一个特性，很容易追逐移动的物体。
而且只要那匹领头的马跑起来其余的马就会跟着跑。”
弗朗西斯一边闪躲着莲的戳击，一边向华说道。
“你之前在作战会议上不是已经列出了几种应对之法了，难道有新的想法？”
华不知道弗朗西斯突然提起角马是为了什么。
莲见弗朗西斯说起了正事，也乖乖地停下了进攻。
“是的，我突然想到一种话锋最小损耗牵制最多角马的好办法。”
弗朗西斯故作深沉。
“什么呀，你快说，别卖关子了。”
莲催促到。
“我们可以选出一位体型娇小，敏捷性高的警戒队成员。
全身挂满了生臭的猪肉，到角马群前故意挑衅。
引走一队不亏，两队血赚。
那位队员就此带着角马群亡命狂奔，带着它们在接近破碎空间的地方绕圈。
等到队员精疲力竭时就舍身跳入破碎空间。
这样就算没有办法杀死角马也可以为警戒队争取足够长的时间。
说不定村里还会用这位勇士的名字来命名某颗星星以此来纪念她的。
最佳候选人我已经想好了，那就是……”
弗朗西斯故意拉长语调。
“不要不要，我才不去全身挂满臭肉和角马赛跑呢。
姐姐，你快阻止他啊。”
莲还没有听完就知道弗朗西斯口中的最佳候选人指的是她，连忙躲到了华的身后。
以华对弗朗西斯的了解，她自然知道弗朗西斯不可能做出如此惨无人道的行径。
感受到莲颤抖的身躯，华无奈的叹了口气，说：
“你就别骗她了，弗朗西斯，莲是那种什么话都会当真的性格。”
“哎呀呀，我也没想到有人会反应这么大。
毕竟只有笨蛋才会上当，不是吗？”
弗朗西斯‘笨蛋’两个字药的极重。
莲这才知道自己上当了，从华的身后探出头来愤恨地看着弗朗西斯，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弗朗西斯见自己的目的已经达成，便飘飘然地告辞离去。
临走前转过身来，一股本源魔力包裹住华的身体。
华只觉得浑身的疲惫消失不见，又体验到了当初在杀死独眼巨熊后的清爽感。
“过了明天，一切就都结束了。”
弗朗西斯的声音变得低沉。
“两位，不要死哦，等打败了魔兽我就为你们准备新住处。”
此时弗朗西斯的身影正好和落下的夕阳重回，莲华姐妹看不清他的表情。
弗朗西斯转身离去，二人默默地伫立着。
“变态弗朗西斯……
笨蛋弗朗西斯……
变态弗朗西斯……
笨蛋弗朗西斯……
耍什么帅啊。”
莲小声地嘟囔着。
“看来妹妹要比姐姐先沦陷咯。”
上了神居之后一直很安静的玄炎突然说道。
华看着呆呆的莲，没有理会玄炎的话，她回想起早些时候神主对她说过的话。
“这次兽袭中，当初操控你哥哥的那一只应该也在其中。
我感受到了在附近存在着当初在你杀死你哥哥的那把剑上感受到的同样的气息，应该不会错。
至于你是会亲手复仇，还是被别人占得先机，或亦是被杀死，都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在你们分出胜负之前，我是不会出手的。”
想起多年前的那个夜晚，华握紧了双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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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在长老殿的某处偏室内，耶基斯与泽瑞二人相对而坐。
面前摆放的是泽瑞临撤退到光幕内之前，从小木亭里顺手拿走的几罐熊粪酒。
泽瑞是耶基斯从进警戒队开始就带在身边培养的，二人之间早已超越了一般的师徒关系，亲如父子。
此刻更是无需多言，泽瑞默默地为耶基斯斟满酒杯，二人对饮。
“再过几个月，你加入警戒队就满十年了吧。
时间过得真快啊，我还记得刚刚加入预备役的你。
眼睛里有一团火，像野兽一样。
那时候我就在想，这小鬼将来不是战死，就是爬到队长的位置上。”
耶基斯轻声说，喜欢回忆过往是老年人的坏毛病。
“还不是副队你指导的好。”
泽瑞恭敬的说道。
泽瑞刚刚加入警戒队的时候，耶基斯还是一位精英，平时大家都用‘副队’称呼他。
后来耶基斯慢慢地升职，别人都改了称呼。
只有泽瑞仍旧固执地称呼他为副队，耶基斯也不去管他。
“得了吧，那种燃尽一起的火焰要是不加以控制的话。
不光你自己，连身边的人也会烧到的，我看着那团火足足燃烧了十年。”
耶基斯眯着眼睛发下酒杯。
“可是它却在不久前熄灭了。
说吧，小子，在那场准兽灾级的战斗中，发生了什么？”
泽瑞拿起酒杯一饮而尽。
“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啊，副队。
你应该已经猜到了吧。
虽然弗朗西斯兄弟的理由编造的已经很完善了，不过还是骗不过你的眼睛。”
“哼，十五岁的小鬼的心事我再猜不出来那就白活了。”
耶基斯突然话锋一转。
“你觉得你与那弗朗西斯相比，较之如何？”
“弗朗西斯兄弟天纵奇才，知识广博，判断果决。
在战术方面我输的不是一星半点。
而且有着神明大人的加持，实力超过我也只是时间问题。”
泽瑞摇头道。
“你不用刻意灭自己威风，长他人士气。
弗朗西斯虽然具有诸多优势，但他有一个致命的缺陷。”
见泽瑞摸着下巴不说话，耶基斯也不卖关子，直接说道：
“他毕竟没有真正的经历过失败。
不管是面对同伴死去无能为力也好，还是面对令人绝望的力量也好。
只有能从失败中走出来的才是真正的强者，至于弗朗西斯……”
他没有继续说下去，泽瑞却从他的话里听出了什么。
“副队，你从来没有讲过化蛇进攻时的场景，明天我们就要面对魔兽了，不如趁着这个机会讲一讲？”
“有什么好说的呢？
从化蛇出现以来，我们对于过往的记忆就变成那件事前和那件事后了。
从那天开始，我们的人生就被分成两截了。
面对那种根本无法抵抗的力量……”
耶基斯的声音渐渐低沉了下去。
泽瑞自知失语，不再说话，默默地为耶基斯斟上酒。
等到几坛酒见底的时候，泽瑞起身告辞。
在他推开石门的时候，听到耶基斯轻声说：
“小鬼，不要死哦，未来虽然是那弗朗西斯的，但也是你的。”
泽瑞笑了笑，带上了石室的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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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还以为你们两个会回去陪父母呢。”
回到石室的弗朗西斯发现其中空无一人，闲逛之间竟来到那个当初将他召唤出来的石室。
一时间感慨万千，五个月的时间竟发生如此多的事情。
突然听到某个角落传来声响，弗朗西斯走近一看，发现竟是玻尔娜，维尔亚姐妹在这里不知做些什么。
“回去以后妈妈她老是絮叨个不停，还不如找个地方清净一下。”
维尔亚见弗朗西斯来了，也不意外。
“四长老给我的感觉不是这样的人啊。”
在弗朗西斯的印象里，四长老是一位温柔而坚强的女性，默默地支撑着三长老走到今日。
“那是因为你还没有成家，等你有了孩子之后就能理解身为一个母亲的心情了。”
玻尔娜悠悠地说道。
弗朗西斯有些惊讶，心想莫非是明天的大决战让玻尔娜变得容易感慨？
“怎么样，有没有被姐姐打动？
那就赶紧和人家成家吧，人家……
人家已经迫不及待地要养育弗朗西斯的宝宝……
噗！”
玻尔娜双手捂脸故作娇羞，却被维尔亚一拳锤在肚子上。
“所以你们两个就跑到这种地方呆着？”
弗朗西斯问道。
“主要是明天要……战斗了嘛，还
不知道能不能活着回来。
就在圣山里看看，毕竟……”
维尔亚环顾四周，有些伤感。
“毕竟这是我们小的时候经常玩的场所。”
玻尔娜接过话茬。
“我还记得维尔亚小的时候有一次居然在圣山里迷路了，坐在地上哇哇大哭。
那时候比她还小一岁的羽依一脸嫌弃地把她领回到……
噗啊，你再这样锤下去会怀不上宝宝啦！”
她话还没有说完，腹部又遭维尔亚一记重击。
“我可不想将来有一个和你一样嘴碎的外甥女。”
维尔亚撇了撇嘴，转身向弗朗西斯。
“那你呢，你为什么又来到这种偏僻的地方？”
“这里……这里是当初神明大人把我召唤出来的地方，一晃五个月过去了……”
弗朗西斯眼神迷离。
听闻此言，两位姑娘默默陷入回忆，回想着自己与弗朗西斯相遇相知……
“时间过得真快啊……”
维尔亚感慨到。
她还记得弗朗西斯第一次杀死倒牙犬时双手颤抖的样子，转眼间就成长为可以和魔兽谈笑风生的存在了。
玻尔娜没有说话，眼睛一闪一闪的，不知在想些什么。
“是啊，毕竟第一次见面的特瑞丝你还是挺严厉的。
谁知第一次战斗的时候就六神无主，之后还说什么‘我不当这个队长了’……”
弗朗西斯做好准备，笑着闪躲开维尔亚的粉拳。
二人打闹之际，却听见玻尔娜突然开口。
“呐，弗朗西斯，要是我们在明天结束后都能活下来，实现我一个愿望怎么样？”
“什么愿……哎呦。”
停下来听玻尔娜说话的弗朗西斯终于吃了维尔亚一个拳头。
“不要死哦，弗朗西斯，你要是能活下来到时候就告诉你。”
玻尔娜面带笑容，眼神深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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羽依在结束神居内的打扫后，早早地躺在了寝室里。
这么多年来，她一直是这样一个人捱过漫漫长夜。
只是今天，主殿里突然传来人声。
以前也发生过这样的事情。
只是这种夜晚，羽依总是很快地陷入睡眠，今天也不例外。
主殿内。
“阿瑞西娅大人，这次结束以后就要进行那个了吧，一切都妥当了吗？”
苍老的声音，是大长老。
“嗯，这么多年，辛苦你了。”
阿瑞西娅的声音一改往日的空灵，竟包含一丝温柔。
她站在大长老的面前，好似乖巧的孙女。
“是啊，终于要结束了。
我也很累了，不知羽依的身体还能不能撑的住？”
大长老站在那里，仿佛一阵风就能将其吹倒。
“放心，这一代的羽依是这三十几代里与我相性最好的，她一定能坚持到最后。”
“那么……就此别过……
阿瑞西娅大人，祝您一切安好。”
“就此别过，**”
阿瑞西娅轻声念出的那个名字就好像被山风吹走，飘散于天地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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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夜已深了，吉瑞特斯族人还在忙碌着，准备着明天的战斗。
安与特瑞丝协助着铁匠铺的诸位做作战道具的最后清点。
莫尔加尼医师将凝血剂与回魔补丸的份数清点了一遍又一遍。
年纪大的警戒队队员忙着与家人告别，回忆着自己的过去，擦拭着武器。
年轻的队员则忙着与爱人耳鬓厮磨，情话倾诉了一遍又一遍。
那些战死者的亲属，根据弗朗西斯的建议，将遗体埋葬在圣山脚下，他们将长眠于此。
而尸首没有找回来和失踪的那些，亲属们则是把其生前的遗物放进棺木，葬于地下。
很久以后，一切都安静了下来，万籁俱寂，只余风声。
长夜终将结束，明天总会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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