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起挑了个时间，楚明空换了身没那么张扬的衣裳，到外城去刮脸吃顿早茶。
师尊潜水了之后，楚明空都懒得收拾自己了，胡须茬子几日不打理，已经像韭菜一般蹭蹭长了出来。
今儿要去见长辈见妹子，楚明空不打算与永真郡主搞多好的关系，但是在长辈面前的礼数不能丢，必须得收拾得周正些。
远远的，他见到一直以来锲而不舍拿他当谈资的那个行脚商了，他正喝着茶，与楚明空对上了视线，结账后撒腿就跑了，不知道是不是又在说他坏话。
这是个好人！
行脚商挑的档口，应该不会问题，楚明空在他刚离去的位置旁坐下。
“小师傅，在一份早点，卖的最好的就行，隔壁那挡刮脸的，手艺可还好？”
“好着的，莫要看那刮脸师傅人老了，手可不抖，热毛巾往往脸上一敷，刀片刮脸都心中舒畅。”
早餐挡的老板是个年轻小伙，看着二十岁不到，给楚明空上完早餐，自己便在旁边的空地儿处舞练刀法，时而又盘腿坐下来吐息，运转灵气过体。
楚明空看了一会儿，一边的眉毛不由怪异地皱起。
这小师傅的刀法，跟夜刃司的很像，但是只有皮毛，真正的那套战技功法不是这样的，他再怎么练刀也只能强身健体而已。
至于他所用的入门吐纳术，倒是很像左秋池以前用过的那一套，各个流派的吐纳术很多的，但不妨碍楚明空认出其相似之处。
“小师傅怎么称呼，你这吐纳术是从何而得来的？倒像我一朋友常用的，莫非与我朋友是老乡？”他假装不经意地提起。
那拿着木刀的小师傅经过简单的灵气吐纳，血气翻涌得脸通红，好似炉子里烧红的炭。
“叫我小胡就好。这吐纳术是昨日一仙子般的姑娘来我这喝了杯茶，见我拙劣指点了一下迷津，我......还是不太得要领，不过收益良多。”
确实指点得不多，从你吐纳的灵气属性来看，你亲和水灵气多一些，左秋池也没法教你什么。
不过昨天还在这里出现，那看来她没有走远！
没想到出来转一圈都能打听到左秋池的消息。
“你这刀法看着像那夜刃司的？”楚明空吃着肉馅丰富的烧饼，又问道。
“对，那夜刃司不是招门生的嘛，前两年我家中老母亲替我攒了钱，交了百两银子送我进去，可惜我资质不行，到最后都没学出什么名堂来，也没混到个铁饭碗，只能在此做点小生意了。”
百两银子......你怕不是被骗了，去那些小门派花点钱买本刀法残本都比你现在练的花架子好。
刀法嘛，楚明空还是会一点的，就当做是他提供左秋池消息的酬劳好了。
他留下几块碎银，到隔壁刮完脸便离开了。
那小胡师傅见到时间临近午时，清点了一下银子，发现那位出手阔绰的公子，给的一块碎银变成了一方拓印着刀法的竹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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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明空收拾完了自己，只希望前些日子别人对他的造谣，不要影响了自己在永真郡主......的母亲，心中的形象。
昨夜光线晦暗，都没有好好看这院落，光顾着看那烧杯锦玉抖啊抖了，等待通报之余，他左右看了看这座小院，素静得不像女子所住，花儿没生几簇，只角落处生了几株竹子。
干净雅致，但很是冷清。
没有碰到阻拦，他很快便被一老嬷嬷领进了厅堂中，见到了那位体态丰盈，气质雍华贵的美丽少妇，她穿着一身黑色宫裙，简单不失大雅，露出线条优美的颈项和清晰的锁骨，肤色白嫩如雪月光华流照其上。
她的衣饰上已是极简，省去了珠光宝气的首饰，妆容素淡，但难掩那份倾城之姿。
也不知是皇后的尊贵位置能养出这份贵气，还是说能够成为后宫之主的人必须有此等气质。
类似的气质，楚明空只依稀在百里大夫身上见过一点。
一见到这位长辈，楚明空就知道永真郡主这个朋友，他交定了！
就算永真郡主的脾气比上官蓉还凶，比张伊依还不堪，他都一点怨言没有！
他赶紧行了个礼：“晚辈楚明空，今日过来问候永真郡主和甄夫人，携一小礼赠与甄夫人，以表晚辈一番孝敬关切心思！”
甄氏原本是太后的，可惜当时被废后了，楚明空在来时都纠结了一番怎么称呼才合适，有想过直接喊姨拉亲近，可惜怕太过热情，弄巧成拙，便保守了一下。
那容颜不输年轻女子的甄氏望着楚明空，没有表现出满意，也没有展露出不满，楚明空有些摸不准情况。
态度一般，永真郡主也没有出来见我，只有她母亲出来了，难不成这是让甄夫人观察我？
甄夫人让老嬷嬷接下了礼物，放到里屋中，美丽白皙的脸蛋上露出赞许之色。
“有心了，永真身子不适，一周内不便于明空见面，因而今儿由本宫代为出面......明空你可有礼物需要本宫代为转交？”
本宫？你怎么跟你女儿一个自称？
不过也有可能是当年被废后，心中有忿，不愿接受吧，还是当做没听到好了。
可是这个对话不对劲呀，怎么感觉是在等我交完礼物就赶我走？！
楚明空不觉得这是稀罕他那点礼物，纯粹就是跟“端茶送客”一个意思，想他赶紧走而已，换做是之前在张家，他巴不得早点有这个待遇，可现在甄夫人你都露面了，我还能让你跑了不成？
就算用舔的我也得从你身上刮下一层孝心来！
他往甄夫人面前走过去，接替了侍者该做的事，替甄夫人倒了杯热茶，又回到位置上给自己满了一杯，牢牢坐着位置，说什么也不走了。
“晚辈只准备甄夫人的礼物以表孝心，永真郡主的那份见面礼还未准备，晚辈考虑到还不清楚永真郡主的喜好脾性，不好随意送礼，惹怒了郡主，以免甄夫人爱屋及乌，怜惜女儿，也怪罪了晚辈。”
呵，这话有意思了，永真灵魂的“甄夫人”听这话，楚明空怎么像是重视我母亲比重视我还要多几分？
楚明空旋即又开始跟甄夫人询问永真的喜好，问东问西，并些必附上一句“那甄夫人你喜欢什么”。“甄夫人”一直想找机会让他今日离去，改天再来，奈何这楚明空的话题一茬接一茬，像是听不出她的逐客之意一般。
甄夫人没办法，只好揭他的伤口了：“明空，极渊是什么？本宫甚是好奇，一直无缘知晓一二。”
楚明空一顿，怎么问起这个来了，但还是说道：
“明空亦不知极渊到底是何物，甄夫人可以将其当做一个天然的领域，天然的结界，结界中弥漫着极阴的力量，寻常人难以在其中存活。
最初，极渊确实只是一道从地缝中眼神出来的深渊，可那都是祖辈时的事情，如今极渊已不再特指那道深渊，极阴力量扩散之处，便是极渊。”
不过极渊也是分等级的，极阴力量非常浅的地方，姑且还是能接触，只是久了会生病，一般风水先生管这种地方叫“风水不好”，稍微浓一点的，万物生机俱灭，连顽强的小草都无法苟存。
可是极渊就像是会进化的一般，在二十多年前的时候，极渊中的草木不再单纯地死亡，开始具有攻击性，变成了能活动的极阴“死”物。
就在这几年又发现了家畜甚至魔兽被极渊侵蚀而不死，可是理智尽丧，凶性极强，西陵到现在都还没对这种东西有个统一的说法。这种极渊污染的凶兽体内会凝聚出一颗**，越强大的极渊凶兽，**越大。
楚明空就是被这种东西给炸的，并且连累得西陵大片土地都弥漫着**爆炸后散发出的极渊阴气，少说得五六年才能散掉。
对了，现在已经有极渊侵蚀人而不死的案例了。
那就是他。
楚明空也不知道自己的心脏以后会不会变成一颗**。
甄夫人本只是打算刺他一下伤口，让他知趣离开，没想到还听到了这么多不曾听说的极渊见闻。
“涨见识了，那道‘极渊’地缝就在西陵，你这一脉，上至祖辈，为何执意留在那儿？你的爷爷应该是有得选择的，你的父亲西陵王失踪前，可有对你留过什么嘱托？”
夫人，你的话题开始涉及敏感领域了！
该不会是皇室那边想让甄夫人从我口里探口风的吧？
要不也学锦玉一样，给这甄夫人一巴掌？不行，我又开始冲动了，只是猜测，还不能肯定，有可能只是甄夫人的好奇。
“说来好笑，我依稀记得幼时，爷爷托梦给我说，明空，要不你提桶跑路吧，不怪你，我们祖地本不在此，当年是我一意孤行了。”
甄夫人接不上话来，她不清楚这是楚明空的戏言玩笑，还是真的。
楚明空见到她沉默，心疑得紧，进来了这么久，一丁点孝心不给就算了，昨夜还好好的永真怎么会突然病了呢？
正好快到本月中旬了，百里宓也该过来了，过两天从百里宓身上薅下点变质孝心，再抓她过来给永真看看病。
同样是风韵极佳的熟美人，该让她和甄夫人见个面，品品谁更有长辈味道一些。
“甄夫人，晚辈今日略感疲惫，先行告退了，改日再登门造访，那份小礼是晚辈的心意，希望能让甄夫人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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