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追了半晌，最后也没追上那只猫。
倒是在对面那条街的巷尾遇到了同样一无所获的沈秋白。
“不用找了，我已经知道那只猫在哪了，只是被他跑掉。”苏潜微微摇了摇头，道：“有个人或许知道它在哪里，恐怕要去问一问了。”
沈秋白便点头应了一声，带着她的那位小侍女一同随苏潜回来。
方才那青年似乎已经等了半晌，仿佛是知道苏潜会回来找他一样。
见了苏潜，青年先拱了拱手，自我介绍：“好教苏先生得知。在下徐经方，出身鸿都门学。如今在镇子上做些教书，代人写书信的事情。”
苏潜点头，知道这人说的不假。
苏潜也曾见过他几次的，不过他自己就识字，倒是用不着寻人代写书信。
——主要是也没人可写，难道写完了发给姬罗苍吗？
往东海发倒是可以，但银蛟王又不在，没人收信发个寂寞。
至于那鸿都门学，苏潜就完全没听过了。
沈秋白却有些惊讶：“你是从鸿都门学回来的？”
徐经方拱了拱手：“是，不过只读了半年，因与同席意见不合，所以回乡。”
苏潜不耻下问：“鸿都门学是做什么的？一个道法宗门，或者是其他的什么？”
沈秋白便给他解释：“鸿都门学其实就是一座书院，不过，是大周最大的书院。也是我大周太祖设立的第一所书院，因设立在镐京鸿都门外，所以叫做鸿都门学。历来是士子求学的最高荣耀，哪怕是镐京城里的那些世家门阀，也很难进入鸿都门学。能考取鸿都门学的士子，无一不是饱读诗书精通礼乐之辈！”
“要考取鸿都门学，需要先经过童试，再经县试，再经郡试，最后进镐京城考殿试，如此一来就有资格在镐京城里各大书院读书。如果在镐京城的书院里再有些成就，方才有资格进鸿都门学！”
她又看向徐经方，问：“未曾请教，阁下年方几何？”
徐经方拱手：“好叫两位得知，在下如今已是二十有四。”
苏潜微微抬了抬眼皮。
有点厉害啊！卷王啊！
大周但凡家里有条件读书的，都是八岁发蒙。条件好的可能会提前接触识字，条件不好的则要延后。
也就是说，这人八岁读书，历经初中高中大学，十六年后考了博士。
哦，准确地讲是已经当了博士，然后看同学不爽，就退学回来不念了，在家乡当补课班老师。
啧。
苏潜无话可说。
十足的卷王。
苏潜再问：“那么，刚刚那只猫是怎么回事？”
“我初回镇上时偶然遇见的，那天下雨，见她缩在屋檐下瑟瑟发抖，我便捡了两块炭给她，又盛了一碗羹汤。想不到自那以后她便时常来我这里。一来二去就熟悉了。”
“一开始我也没发现有什么问题，不过后来却发现，她一来，我家里便不再有硕鼠之辈出没。”
“我那时还只以为是她抓了硕鼠，便要抱她，她却不肯让我抱，一转眼溜掉了。”
“她不肯和人太亲近，来我这里也只是蹭些吃喝，有时候会趴在窗边看我写字，心情好时可以抱起来放在腿上摸一摸。”
“后来有一天，我去隔壁临泉镇上办事，替人抄写两本古籍，回来时有些晚了，天色擦黑，主人家要留我住，我想来想去到底是舍不下脸，还是擦黑回来了。回来路上遇到她和一只大狼对峙，我当时虽然很怕，但还是举着火把帮她赶走了那匹狼。”
“那时她已受了伤，我便带她回来擦了些药，替她包扎好。第二日醒来时她就不见了。”
“隔天正午，我不知为何总觉得昏昏欲睡，稀里糊涂睡去，梦里见到一位姑娘，说要向我报恩，我问她如何报恩，她说要嫁于我为妻。”
苏潜、雪花银、沈秋白、玫红四双眼睛齐刷刷盯着他，问：“然后呢？”
徐经方说：“我当时自然是义正言辞的斥责她，好人家的姑娘怎么可以说出这种话，徐某大好男儿，更不会趁人之危。你把徐某想象成那种登徒子，可就大错特错了！徐某便是死，也绝不会答应的！”
“之后我就醒了。”徐经方指了指门外：“不过，自那天以后，我清晨起来，时常能在门外捡到些兔子一类的小兽。”
“又有一天午后，依旧是昏昏欲睡，我迷迷糊糊间，看到那女子摆了棋盘，来与我对弈。她对我笑言哑哑，说，如果她对弈时能赢，便嫁于我为妻。”
“不曾想她虽然生的貌美，棋艺却十分差劲，我只不过拿出了十之一二的棋力便连赢了她二百三十六盘，真是可笑。只凭这种低劣的水平，怎么能赢得了徐某？”
“两个月前，我梦中又见了那女子，她说要送我一只猫，要我好好待她。过些日子再来领走。再睁眼，她便住进了我家中，我自然是遵从梦中那女子的说法，每日给他毛毯，清水，替她顺毛，喂她吃些鱼虾之类。却不知她什么时候来领走了。”
徐经方讲完，苏潜人傻了。
难道说你二十四岁考博士，是用情商换的吗？还是说你们高学历人士情商都低？
他倒是没当过博士，不太清楚是不是硕升博要用脑子换。但也说不定这就是真相呢。
“好吧。”苏潜深吸了一口气：“也就是说，她每晚会回到这里来？”
徐经方点头：“是，不过有时候回来的要晚些，或许要天亮才会回来。”
既然如此，那就好办了。
苏潜想了想，委婉问徐经方：“那女子有没有告诉过你她喜欢些什么东西？吃喝玩乐之类的。”
徐经方点了点头：“她说她喜欢柰子。”
苏潜好悬一口气背过去，不过随后就回想起来她说的是苹果。
这方言果然害死人啊，硬把苹果叫柰子，听的苏潜脑门子都疼。
“喜欢苹果的话就好办了，去问姬大要两个苹果吧。”
苏潜看沈秋白，说：“我去姬大那里要两个苹果，烦劳你在这里守一下等她回来。”
沈秋白微微颔首，表示没有问题。
苏潜方才动身准备带着雪花银去一趟姬家。
姬罗苍家里那么多苹果，正可以借两个来。
虽说两个苹果，在大周价格相当昂贵。但如果能换取真凶的线索，绝对不亏。
毕竟那只猫受了伤，毫无疑问是和真凶交过手的。有这一层线索，比什么都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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