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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 你是谁?

十一 你是谁?

那之后几人又说了很多和发型有关的话题,陈思琪拿来了她的啫喱水,青青的兴致特别高昂,变着花样给凌夜灵做了中分、背头、麻花辫等等各种各样的发型。

凌夜灵就像个变装娃娃一样被肆意摆弄着,从她的表情来看是心里有苦说不出,而没有参与其中的时雨宸和郭爱在一旁也看得开心。

最后凌夜灵终于忍无可忍,把几人全部从身边赶走。青青大概是玩得满足了,可能也觉得自己的做法确实有点过头,总之不再胁迫凌夜灵听自己的话,乖乖地坐回座位上。

因为对大家的不满导致凌夜灵否决了所有人的建议,连小沫提议的梨花头也被移出购物车,她最终的决定是找到一年以前的购买记录,在同一家店里买了一模一样的一款假发,并打算自己把它修短以挨过夏天的酷热。

总之关于凌夜灵发型的问题就这么告一段落。假发在两天之后的星期四被送到公寓,跟着送来的还有一整套修剪头发的工具。

那天晚上凌夜灵拿着花剪子小心翼翼地对假发进行修剪,期间小沫提出要帮忙,却狠狠地拒绝了,而凌夜灵的坚持则再一次让大家领会了她超强的手工能力。

剪短之后的假发戴在头上一点也不违和,在不会露出发网的基础上她竟然还给自己剪了一个空气刘海。

“早就应该这样嘛,求人不如求己,自己动手就好了,去寻求别人的意见干嘛。”

戴上新假发的凌夜灵对着镜子一边绽放着笑容一边感叹,其他人围坐在被炉边撑着脸颊看着她,表情很遗憾,但也透露着“这样也行吧”的意思。

不过只是试了一下假发凌夜灵就把它收了起来,为了不让自己的发型变换显得太突然,她决定等到星期一的时候再戴着修剪过后的假发去学校。

就这样,新学期开学的第一个星期在充满喧闹的氛围中度过,大家迎来了新学期的第一个周末。

那天早晨天气微凉,时雨宸一起来就发觉气温比昨天冷了一些,在床上坐起来顺手拉开窗帘,外面的天空灰蒙蒙的,太阳躲在一片厚厚的阴云里,透着阴郁的光芒。

拿手机看时间的时候时雨宸顺道看了一眼天气预报,一连晴了好几天,终于在今天凌晨下了一场雨。

“在真正变暖之前还要再经历一段阴冷的时期啊。”

时雨宸感叹着,一掀开被子下了床,打开门发现小沫正站在门外。

不,应该说是长得像小沫的人。

从脸和睡衣来看对方确实是小沫没错,但那一头快要长到腰迹的头发却是前所未见,她看见时雨宸之后先是一惊,接着便露出松一口气的笑容说道:

“哎呀,吓我一跳,开门之前先说一声啊。不过好像确实不会有人在打开自己的房门时还要先说一句‘我开门咯’,感觉怪怪的,毕竟隔着门你也不知道外面有人。但是我从刚才开始就一直站在这里犹豫着要不要敲门,正当我准备下决心的时候门突然被打开,难免会被吓一跳就是了。”

她自言自语地说着一大堆话,声音比较小,语速很快,听起来有些紧张。自言自语结束之后她又吸了一口气,好像刚做好心理准备似的,把两只手背在身后睁着一双大眼睛从下往上看着问:

“那么你感觉怎么样?”

时雨宸猛眨了两次眼,觉得自己还在梦中,但即使经历了视线从黑暗到光明的变化,面前的人依然在那里。

又掐了一下自己的手,很疼,似乎不是梦。

这个人应该是小沫没错,但是长长的头发和看起来很乖巧的模样是怎么回事?和记忆中的小沫完全不同。

从来没出现过的双胞胎?平行世界的同一个人?

时雨宸想到了更加离谱的解释,但光凭自己瞎想是得不到答案的。

他把大脑中所有的混乱都暂且抛开,只留下最直接也是最关键的那个问题,看着对方的眼睛很认真地问:

“你是谁?”

*****

“呐,这是你要的海鲜包。”

“谢谢,每天都麻烦你做早餐真是辛苦了。”

小沫从青青手中接过海鲜包,并用言语表达了真诚的谢意,这一异常的举动把青青吓得瞪大眼睛,差点连眼珠子都掉出来。她愣愣地站在原地看着小沫坐进被炉里,用已经在怀疑人生的目光看向其他人。

“我刚才听见了什么?是她在向我道谢吗?而且还是用那么恶心的语气?”

“讨厌~说别人的语气恶心,我只是想尽可能温柔地去回应你的辛劳而已。”

此话一出,青青浑身上下都起了鸡皮疙瘩,不停地扭动身体做着鬼脸。

“她、她居然说讨厌,这个人是怎么回事?吃错药把脑子吃坏了吗?”

不只是青青,面对小沫的状况其他女孩也是一脸懵圈的表情,大家都面面相觑,最后将目光转向时雨宸。但实际上他也是一头雾水。

“为什么都看着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可她不是和你一起走进来的吗?昨天晚上还好好的,在这期间只见过你。”

“我冤枉,早上一打开门她就那样站在我的门口了,我还想知道她那头长发是哪来的呢。”

“啊,对了,我买假发的当天晚上小沫单独来咨询过我有关假发的问题,难道就是那个时候买的?”

“嗯嗯,怎么样?很合适吧。”

说着话小沫晃动起脑袋,一头长发便随着她额动作左右摇摆,因为是新买来的所以非常顺滑,晃动几次之后便披散在肩膀上。

“为什么你要买假发?你根本不需要遮挡原来的头发吧。”

“看凌夜灵在那里挑选假发觉得很有意思就买来试试看,而且我一直是短发,你之前不也说过想看我长发的样子吗?”

“那是看你因为头发被压弯很苦恼所以提个建议而已,并不是特别想让你留。”

“那看过之后呢?觉得我长发的模样如何?”

“嘛,还、还挺不错的。”

这是说出来有些害羞的实话,尽管一开始被吓了一跳,但小沫长发的模样并不难看。短发的她看起来像个假小子一样,给这个假小子换上普通女生的发型她也就变成了普通的女孩模样,只是好像少了一些自我的特点。

不管怎么说,能看到她新的姿态也算是让时雨宸眼前一亮。

“那你刚才那个‘讨厌~’又是怎么回事?”

青青继续追问,她依然很抵触地抱着双臂,仿佛要从小沫的新姿态那里保护自己。

“因为我想着新的形象不能仅仅是外表改变,内心也要相应地做出变化才行。短发的我活泼开朗,换上长发就应该是稳重温柔的性格。”

“谁告诉你的!”

“这是我从你和班长这两个留长发的人身上总结出来的,总之现在处于长发状态下的我就是这样的性格啦,一改从前活泼好动的风格,变成稳重温柔的人。小女子不才,若是有哪里冒犯到各位还请多多包涵。”

小沫双手合在身前,面带微笑地歪着头,这是青青常做的一个动作,但此刻看见别人在做竟然让她觉得难以接受,嘴角都抽动起来。

这家伙又开始作妖了。

青青长叹一声,转身去拿锅里的包子。

包括时雨宸在内的其他人也明白了小沫的意思,她只是又冒出了觉得有趣的想法然后付诸于行动而已,并不是脑袋真的坏掉。

恩......

还是说脑袋其实一直坏着呢?

总之小沫还是那个小沫,等她玩够之后自然会恢复原状了吧。

大家都这么想着,决定尽可能地忽略掉她的存在。

然而......

“呀~”

“呀?”

因为小沫又发出了非常像女孩子但一点也不像她该有的那种声音,青青发出疑问时连声音都颤抖起来,而且还本能性地露出嫌恶的表情与她拉开距离。

“你又怎么了?”

“‘充电宝’在扯人家的头发!”

“人家”这两个字一出口,青青感到胃里的东西差点要涌出来。

“把它赶走不就得了,那不是真的头发,你又不会疼,鬼叫个什么啊!”

由于听不得她再发出奇怪的声音,凌夜灵果断把狗子从她身边抱走,并把它交到离小沫最远的时雨宸手里。

青青则用哀怨的目光看着时雨宸,眼神疯狂地传达着“你快管管她吧”这样的信息,但时雨宸一点也不想扯上关系,默默地把头低下继续看手机。

*****

午饭过后,时雨宸突然想起自己有需要买的东西,便起身回房间穿了外套准备出门,离开房间的时候发现小沫又站在门口。

“你打算出门吗?”

她娇滴滴地问道,时雨宸虽然不习惯这种说话方式但还是保持着镇定回答:

“恩,昨天回来的时候忘记买作业本了,我现在去买回来,准备做星期一要交作业。”

“其实我也有点想买的东西,可以和你一起去吗?”

她的眼神让时雨宸觉得身体僵硬。

如果换成以前的小沫那就是是“我要和你一起去”,根本不会给任何商量的余地。

不过其实现在也没有商量的余地吧,这并不是疑问句。只是和这种状态下的小沫一起出门有种陌生的恐惧感。

突然眼角瞥见在墙边的青青,发现她正看着这边,时雨宸正打算叫她但她却满脸堆笑地向这边挥手道别,然后一个闪身回到被炉房里。

看来就只有两人一起出门了。

他们一起来到走出公寓,站在屋檐下看着连珠串一般落下的雨点,就在大家悠哉地度过早上时天空又下起了雨。

时雨宸打开雨伞,小沫却一点动作也没有。

“你的伞呢?”

“我想和你打一把伞,不行吗?”

“额,咳咳咳!”

时雨宸差点被自己的唾沫给呛死。

直接说懒不想撑伞不就行了吗!

唉,算了,反正结果没什么不同。

时雨宸拼命地说服着自己,让小沫躲进自己的雨伞里,和她一起走上去超市的路。

小沫戴上假发后的状态非常安静,至少和从前相比是这样,两人走了一截一路无话,但时雨宸的心情却始终平静不下来。

他不时地瞥向小沫的方向,甚至不敢正眼去看,只能用眼角余光去观察她的状态。

衣服、身高、身材和从前一样,但外表还是有明显的变化,一头长发跟着她的步伐轻轻摇晃,行动方式和浑身散发的气场也有着和从前不同的感觉。

根本就不像是和小沫一起出行,旁边的这个人究竟是谁?

心中不免涌现出这个疑问。

简直就像是一个陌生人走在身边,但就算是陌生人好了,自己刚和其他人相识的时候也没有现在这么紧张。

为什么此刻的心情就是平静不下来呢?

她还是小沫啊,虽然变得和从前不一样,但发生变化的原因是她觉得这样好玩,抱着玩乐的心态改变了形象。但说到底就是因为她还是从前的那个人所以才会变成这样,本质上是没有变化的。

不久之前自己才想明白,只要是喜欢的人,无论对方变成什么样都会继续喜欢。而现在还没有到表露喜欢的时候,只是要像从前一样平淡地对待她而已,难度还更低一些。

平常心、平常心。

和小沫待在一起早就习惯了各种各样的胡闹,这只是小意思。

“啊,我口渴了,去买瓶水,在这边等我一下。”

小沫钻进旁边的便利店里,时雨宸就站在门口等着,他听着雨水滴滴答答地掉落在雨伞上,趁着小沫不在的这段时间转换着心情。

很快小沫就拿着一瓶红茶回到时雨宸身边,她正准备拧开瓶盖,却突然想到了什么,把瓶子递给时雨宸。

“帮我打开。”

“你自己不会开吗?”

“人家是柔弱的女孩子嘛。”

唔!

时雨宸感到自己脑袋上的血管正在承受着挤压。

这家伙爬个树不都是轻轻松松的吗?

好想揍她。

干脆给她额头上来一手刀让她清醒一下算了。

想是这么想,时雨宸还是让小沫帮着拿伞,从她手里接过瓶子,把瓶盖拧开还给她。

这时身后传来急促的喇叭声,一辆车从后面急速驶来,飞快地略过两人身边。这条路的路面不平,靠近两人的地方积了一滩水,车轮碾过去将积水高高地扬起。

时雨宸立刻把伞放下挡住一部分水,小沫大叫一声躲到他身后,但水花还是打在两人的鞋子上,时雨宸感到鞋子里面也湿了。

“卧槽,那个人,真是个混蛋!”

愤怒之余时雨宸想到了投诉,但是不记得车牌号,而且这也不是路口,附近没有监控,想了想也只能很不甘心地作罢。

他重新把伞立起来挡头上的雨,转身去看小沫的情况。

“呜……”

只见小沫很难过地盯着自己的双脚,袜子上湿了一片,想必里面也湿透了。她紧紧地抓着时雨宸的袖子,咬着嘴唇,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模样,仿佛真的变成一个柔弱的女孩。

这也是装出来的吗?

时雨宸想起以前也发生过类似的事,气得小沫追着那辆车骂,还作势要把手中的食物砸过去。不过后来觉得会浪费食物就没那么干,车跑得很快,追了一截自然是没追上,也只能不甘地作罢。

但是面对这种突发事件小沫的反应完全不同,还以为她会因为紧张而在一瞬间变回原来的样子。

然而她并没有,并且时雨宸还注意到她的头发在自己把雨伞放下来的时候被雨淋湿,变成了一缕一缕地贴在脸上。

虽然知道她是故意装样子,虽然知道这是假发,但这副可怜模样还是激发了时雨宸的保护欲。

正好兜里揣有纸巾,他用纸巾擦了擦小沫的假发,本能性地换上了关心的语气:

“要先回去吗?”

“算了吧,都走到这里了,超市也没有多远,再忍一忍就好。”

这个瞬间,时雨宸突然觉得乖巧的小沫也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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