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玟雯现在穿上的这套，魔王还为她挑选了几件别的衣服，从日常的换洗衣物，到风格各异的四季常服全都有买，摆在柜台上生生地堆出了一座小山。
“有必要买这么多吗？”玟雯有些不解，“我不是还有几天就…”
“这是两码事，你只管穿得好看就行了。”魔王抖了抖披风，掏出了鼓鼓囊囊的钱袋，“再者，人类的货币对我没什么用，还不如趁这个机会多花一点。”
玟雯还想说什么，但是魔王那边开始和老板娘交代事情，就没有继续发问。
嗯…一次性买一大堆衣服的经历，她倒也不是没有过，但那都是小时候的赌气行为，像现在这样买一大堆立刻就能穿的衣服，还是第一次。
为什么要送给玟雯这么多衣服？不是都没有几天了吗？
他人傻钱多？
好像还真是。
明明玟雯打算好好思考一下的，可是一开动脑筋，就被这种怪话给带偏了思路，索性就干脆不想了，反正也不剩几天，玩得开心最重要。
说不定，魔王就是找到了解毒的方法，打算进行长远投资，最后再用一个好消息当做压轴的惊喜，一举拿下玟雯——
怎么可能呢。
『哈哈，幻想文学里都不可能这么顺利。』
对呀对呀，怎么可能刚好有个内心千疮百孔的魔王，碰巧捡到了个异世少女，相处两天就一见钟情的，这么巧合的事情怎么可能发生在现实中嘛！
“你们是情侣吗？还是有了婚约？”老板娘掂量着钱袋，狐疑道，“我看您仪表堂堂，也不像是那些整天想着讨女人开心的贵族少爷呀。”
“跟你有关系吗？”魔王夺下钱袋，将里面明晃晃的钱币都倒在了桌子上，“这都是货真价实的布依法斯白金币，我交钱，你交货，很简单。”
老板娘看到桌上这一大片白光，先是吞了口唾沫，然后平复了一下心情，最后满脸堆笑道：“那当然！是我多嘴了，您大人不记小人过，我这就帮您把衣服都给包好！”
钱，真是好东西啊…
当然，魔王还没壕到四处撒钱的地步，按着当地的购买力，他拨出了十枚白金币，嘱托道：“这些衣服就暂时寄存在你这里，估计用不了两天我就会回来取，多出来的钱就算是保管的费用了。”
老板娘自然是满口答应：“好好好，您什么时候来取都行！”
先给钱后拿货，这什么土豪行为？再者，十枚白金币，都足够置办几套礼服了，买这堆旧衣服真是绰绰有余。
老板娘没再多嘴，手脚利落地打包衣服，只是时不时地会抬头瞟一眼，想看看这尊贵的客人，究竟是想讨得哪家姑娘的欢心，才肯这么下血本。
等她看到玟雯凑过来了，也不免在心里赞叹了几句，心说还真不错，干干净净的，虽说身材挺不起来，但当个礼服的衣架子是足够了。
可惜啊，这么漂亮的姑娘，落到贵族的手里，怕是没两天就要玩腻。
这种悲剧她见得多了，在统合真国的地界，嫁出去的女孩就跟港口的浪花一样，初入眼是白花花挺好看的一片，可等过两年生了孩子，运气好点的变成个黄脸婆，运气不好的就跟跟浪花一块砸在海岸上，变成了泡沫。
这姑娘还这么小，怎么就沦落到要出嫁了呢？怕是哪家小贵族没落了，没办法，只能卖了女儿维持地位。
唉，自从拉博里奥斯家当权了以后啊，这世道真是越来越不公了。
魔王总觉得心里毛毛的，就跟之前和饭店老板聊天似的，好像又遭了什么人的恶意揣测。
不过玟雯好像有什么问题要问，那点异样感就先抛在脑后吧。
“怎么了？”魔王主动关切道，“还有什么想买的衣服吗？”
玟雯摇了摇头：“没有，这么多已经很够了。”
“那你在想什么？”魔王帮她把游丝捋到了而后。
“我就是在想，这件衣服，要怎么办啊？”玟雯摊开手，展示出了此前的卫生衣。
原本，在村子里的时候，这件衣服还不至于这么磕碜，结果现在到了服装店，就真的成了块破布，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魔王接过了卫生衣：“直接扔掉不行吗？”
“不行！”玟雯连忙抢了回来，“这可是您送给我的第一件衣服，很有纪念意义的！”
“第一件衣服…不是我的披风吗？”说着，魔王还抖了抖披风，尤其展示了边角上缺失的几块布条。
“那不一样！”玟雯把卫生衣抱在了怀里，“这可是专门送给我的！”
魔王摸着下巴，死活都想不明白，这么块破布有什么好纪念的，当初那双鞋不是更有纪念价值吗？
不过为了尊重玟雯的决定，魔王还是选择了折中的方案：“这样好了，你总把它带在身边也不方便，不如就一块寄存在这家店里，到时候一块来取，怎么样？”
玟雯这才勉强同意了下来。
于是，当老板娘看到这个“小姑娘”，微笑着递过来一件孕妇专用的卫生衣时，霎时连世界观都要崩塌了。
有钱人都这么会玩的吗？
不对，不对，事情不应该这么简单。
她仔细端详了一下卫生衣，发觉跟女孩的身材对不太上，就问道：“这是您换下来的衣服吗？”
然而玟雯听不懂，只能求助于魔王了。
“对，是她刚换下来的。”魔王似乎有些不耐烦，不满眼前这个中年妇女打听着打听那的，跟之前那个饭店老板一样——人老板好歹还帮了他不少忙呢，这老板娘能干嘛？多送几套衣服吗？
老板娘也感觉到了魔王的不耐烦，但出于种种原因，她还是必须要问清：“您和这位姑娘是什么关系呢？”
“你给那些贵族做衣服都时候，也会这么多嘴吗？”魔王开始考虑要不要上魔法了。
可老板娘依旧想问到底，这不仅是出于八卦，更是为了某个更加崇高的使命：“对啊，像是拉博里奥斯家族的夫人，就总爱聊她的儿女有多可爱。您也稍微讲两句，讲讲您身边这个女孩对您有多重要，不行吗？”
“你哪来的勇气跟我——”话说到一半，魔王突然止住了。
因为他发现玟雯在看着他，眉毛似乎因疑惑而垂了下来，眸子里也尽是对他的担忧。
这不是跟那个小魅魔一模一样嘛…
反正玟雯也听不懂，随便说说就是了。
魔王揉了揉额头，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说到：“她是我工作中最好的伙伴，是我濒临崩溃时最后的救赎，是无尽长夜中唯一的光，你满意了吗？”
“…啊，满意了。”老板娘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此时此刻，她脑子里就剩下了一个想法：这是什么歌剧里的词吗？正常人真的会有这种情感吗？
尤其是那些吃人不眨眼的贵族，居然能把女人当人看？
老板娘有理由相信，就像她接触过的那些人一样，魔王也一定是所谓的开明贵族，一定是见识了贵族阶级的腐朽，才会无比坚定地想要带着心爱之人逃离。
换言之，是教团的发展对象。
是的，老板娘表面上的工作是帮贵族缝衣服，但暗地里其实是艾斯塔斯教的高级联络员，专门打听贵族的情报，同时招揽那些年轻贵族中的开明者，发展他们成为情报网的下线。
出于自己的职责，也是出于基本的道德，她觉得自己有必要帮帮这个善良的年轻人。
本来她打算先给魔王推荐一个临时住处，结果却得知他已经在那里住下了。
这可真是意外之喜，没想到刚开始发展，事情就完成了一半。
之后就只要等希斯小姐发力了，希斯小姐那么开明，始终恪守中立的原则，绝不会让这棵好苗子变成阿派那种极端分子。
后来她又借着送衣服的名义问了点问题，不过魔王已经没心情回答了，她也就没再自讨没趣。
出了门，玟雯立刻摇晃着魔王的胳膊，好奇道：“您刚刚都说了什么？怎么柜台后面那个阿姨表情能那么精彩？”
“啊？很精彩吗？”魔王没注意看，只能挠了挠头，“我就说了几句很正常的话，可能我给的钱比较多，她高兴才会有那么多表情吧。”
“可是，她最后的表情真的特别、特别的精彩，肯定是想到了什么有意思的事情，才会有那么多变化。”玟雯心情正好，所以才会想缠着魔王聊天。
“嗯…不知道。”无论魔王怎么摸下巴，还是没法窥探别人的思维，“这种百年老店，每天的经营都差不多枯燥，平日里缺乏了生活的色彩，所以才会用想象来补足吧。”
“喔，好像还挺无奈的。”玟雯抱住了魔王的胳膊，又问道，“那我们接下来又要去哪呢？”
“港口，我去问点东西，顺便看看路上有没有什么好玩的。”
“会有好吃的吗？”
“你想吃什么？”
“肉！”
“…我找找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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