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好像天上下雨了。”
嘀嗒嘀嗒……
大串的玻璃水花儿拍打在乔木叶上,白若溪舔了舔手背的露珠,没有味道。
山民常说住在山上最怕三件事,其一是野兽,其二是迷雾,其三便是暴雨,也不知他们是幸运还是不幸,现在除了第一个,其他两个都碰上了。
还能有比现在更糟的么?
云初揉了揉耳朵,总感觉耳边传来树叶踩动的声音,她往云里雾里看,朦胧中渐渐走出一个身影,好像有人路过。
“姐姐,好像有人来救我们了!”
白若溪惊喜地大叫,肯定是夏令营的队伍来找他们了,他正想大声呼救,云初突然捂住他的嘴巴。
“云姐……?”
“嘘,别出声。”
云初紧紧地贴住白若溪的身体,绝对不可能是人类的影子,对方发出低沉的声音,光是听声音来看绝对不是人类。
“怎么了?”
他两眼微微一眯,差点吓出声来,竟然是一只早醒过来的黑熊,瘦骨嶙峋的,半梦不醒的样子,距离他们不到10余米,正在非常诧异的看着他们。
有熊!
白若溪下意识想跑,被云初死死架住身体动弹不得,他往上看云初的眼神,正淡定地注视着黑熊,一大串的汗水从耳边缓缓淌下,背后已经湿了一大截。
“不要动。”
云初脱下外套,缓缓放在地上。
如果在野外遇到了熊,切忌转身就跑。这家伙跑起来可不比汽车要慢,要是熊知道逃跑者害怕它,会激发它们的狩猎本能,熊会毫不犹豫地追上去咬死逃跑的人。
装死更是不可能了,因为熊并非不吃死人,只是不喜欢吃腐肉,但如果静止不动,熊就会对你没兴趣。
果然,那黑熊低吼了一声,似乎有些嫌弃,然后从一旁走开了。
“为什么它不吃我们?”
白若溪愣愣地站在那,心脏还在扑通扑通地跳,身体久久不能缓过来。
“因为你太瘦了,吃了塞牙。”
云初捏了把汗,传闻黑熊喜欢吃人的脸皮,皮糙肉厚连子弹都射不穿,要不是他们没什么兴趣,否则有三条腿也逃不出熊口。
雨哗哗地下,拍打在树叶上发出嘶啦嘶啦的怪声,似乎永远也停不下来。
“我们找个山洞,先避一下雨吧。”
他们往高处走,选了一处比较干燥的山洞,不大不小刚好合适,应该是个蝙蝠洞,可以暂时歇歇脚了。
云初找了一处台阶坐下,乌木的发丝挂了一串的水珠子,她脱下打湿的长裤和鞋,三分裤下是一对白皙的大腿,一对玲珑的小脚向上勾着,露出纤美白嫩的脚踝 。
“你不脱外套,小心感冒。”
没有回应。
白若溪愣愣地盯着她的腿看,云初一回头看他,立马把眼珠子挪开了,似乎没听见的样子。
“你小子,是不是刚刚吓傻了,怎么说话都吭声。”
云初疑惑地望着他,白若溪连忙嗯了一声,有些心不在焉,但又不敢看她的眼睛,就像是做了亏心事。
“我们今晚要睡在这里么?”
白若溪蹲在她的对面,两只水灵的大眼睛望着幽幽的洞穴。
“不然咧。”
她心里也没底,虽然脸上面无表情,心里早就搅成一团乱麻了,两个小孩就这么迷失在森林里,又不像贝尔格里尔斯,吃天吃地吃空气,他们不被吃就阿弥陀佛了。
“你好像带了打火机吧。”
“带了,但是点不着了。”
“拿给我看看。”
云初接过打火机,是火石钢轮点火,应该是被雨水湿润了钢轮,往里面塞一点枯草缕一缕就好了。
“咔”地一声。
一小簇微弱的火苗在昏暗中被点亮,她仿佛看见了燎原大火,明明是很渺小的希望,却被这团小火苗无限放大。
“有火了!”
白若溪激动地大喊,微风轻轻一吹,很快就熄灭了。
“去找点柴火干草来,我来续火。”
“要干的,一定要干的。”
小家伙干活还挺利索,不过一会,白若溪抱着一大团干草还有枯的树枝跑了过来,来来去去脸上的汗珠子哗哗往下,他不敢离云初太远,总感觉不够安心。
点了篝火,温暖的火光一瞬间填满了整个洞穴,再将两件军装外套铺在地上,勉勉强强能睡觉,终于有点原始人的感觉了。
夜深了。
山野不时传来几声深邃的狼声,耳朵外还在哗哗下雨,温度也渐渐降了下来,可是他们衣服不够,只有两件迷彩外套,还是半干半湿的衣服,只有一点点火苗可以用来取暖。
“姐姐,你冷不冷?”
白若溪蜷着两条小腿坐在对面,鼻子时不时吸一吸,润红的脸也被寒潮冻得白白的,像块冷隔夜的白馒头。
“还行好。”
云初呼出一口寒气,两只小手贴在火堆,身体忍不住打啰嗦,她也很冷,可是没办法,只能忍着。
“云姐,你把手给我。”
白若溪往前挪了挪,伸出两只小手使劲搓了搓,手心缝里冒出热气来。
“干嘛?”
云初白了一眼,不怀好意地看着他,谁知道白若溪忽然握住她的手腕,有点暖暖的,还低下头哈出热气来。
“暖不暖?”
小家伙仰起脑袋,冲她嘻嘻地笑,“这是我爸教我的。”
“笨,这你都信。”
她脸一红,赶紧收起手来,总感觉……有点像狗血爱情剧里的片段,怪尴尬的。
火苗照在云初的脸蛋上,有些暖暖的,她看着远处的毛月亮,心里却怎么也松懈不下来,解决了一个问题,又有一个更大的问题摆在眼前。
她饿了。
一天没吃东西,不仅是胃里泛酸,头脑也有些不太清楚了,成年人不吃东西,最多只能活七天,儿童的新陈代谢比成人更快,估计三天都活不成。
“你饿不饿。”
云初看着白若溪的后脑勺,头发在火苗下微微发亮,细细软软的,就像他小时候一样。
“白若溪?”
那小子没回自己,像是在拜神,身体一歪,竟然倒在她的大腿上,睡着了。
估计太累了。
她想起白若溪牙牙学语的时候,走路还不稳当,老是乱砸家里的东西,不知不觉就长这么大了。
说到底,他们来到这个世界,才不过几年而已,人总是后知后觉的动物,有时候回忆起来,感觉世事变迁,一下子穿越了几百年。
渐渐地,她也困了……
就睡了过去。
夜半的时候,她听到外面有响动,很像人类的脚步声,应该是某种动物,心里有些毛毛的,总是不踏实。
第二天,云初很早就醒了,篝火成了一堆黑炭。
白若溪还勾在那睡觉,身上盖了一件外套。她往外走,洞穴外是大晴天,雾色也散了,泥土上有脸一样大的新鲜脚印,应该是某种大型动物从这儿路过。
她用芭蕉叶盛了一点山泉水回来,不敢呆太久,叫醒了白若溪之后,休整了片刻之后便出发了。
“姐,你看我发现了什么。”
白若溪不知道从哪摘了一截树枝回来,上面挂满了红色的小果实,像颗红豆小小的。
野果?
她摘了一颗一看,赶紧扔了出去。
“有毒,扔掉。”
这是相思豆的种子,它的毒素具有很强的毒性,误食时会中毒,严重时甚至会丧命。
“坚持一下,马上就要到了。”
云初叮嘱让他的手老实点,这密林里还不知道树上挂什么呢,走路前还要用树枝扫一下,看看有没有蛇。
幸好早上天气比较好,没有云雾,百米之内可以看到尽头。
他们走了几公里,腿仿佛已经不是自己的了,又酸又疼,渐渐的……一条崎岖的小路延伸下山映入眼帘。
还以为出现了幻觉,云初揉了揉眼睛,确实是他们登山的路。
从这里下山,就能回家了。
她刚踏出一步,谁知两只黑熊忽然出现在他们面前,一大一小,正远远地望着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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