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休薄回府没得清闲，红翠哭的稀里哗啦，好一阵安慰才安静下来。
“红翠，我娘……燕京那边有什么消息吗？”白休薄忍着去隔壁宋府探看方销的冲动，她失踪一个多月，外界的一切未知，当务之急还是多加探查情况。
红翠左右为难，她不想说家主的坏话，更不想说自家小姐的不是。
“这个……可能是路途遥远，白家的书信一时半会儿没有传到夫人的手上。”红翠一边看着白休薄脸色，一边忙着端茶递水，生怕这小祖宗发怒。
白休薄品茶的动作一顿，红翠立刻接着道：“夫人一向将小姐当眼珠子疼，肯定是底下人疏忽，遗失了信件，没收到消息，不然怎么会没人传话来呢！”
说这话的时候，红翠不免牙疼，夫人疼小姐不假，可小姐往日的书信里说的是什么她还是知道的，若是夫人事务繁忙，懒得看了生气，以为还是小姐往日吃喝玩乐的书信，倒真有可能。
“甲小狗在哪？”熟料白休薄听完红翠违心之语，脸上并无愠怒神色，画风突转，令红翠始料未及。
“啊？”
“就是我走之前派人盯着宋府的那个小乞儿。”以为红翠忘了这人，白休薄耐心解释道。
四月十五的计划之所以会横遭变故，还不是因为方销误入其中，虽然白休薄感念能和方销有独处机会，但正事不能忘。
红翠咬着指甲吞吞吐吐：“小姐，您和方公子双双失踪了一个多月，我猜到您的失踪可能和方公子有关，甲小狗那家伙玩忽职守，在您走之前没把方公子的行踪告诉您，让我们早做准备，我一时气不过，就……”
“就怎样？”
“就把她们那群小乞丐打了一顿，撵走了！”红翠闭着眼睛，大有英勇就义之感。
白休薄叹了一口气，甲小狗的确办事不力，可她毕竟还是个孩子，而且自己的计划并没有告知旁人，她不知轻重也有缘由。
红翠为她出气，忠心可鉴，可也过于草莽，这也是她不敢将计划全盘托出的原因。
“小姐，您别拉着一张脸啊，要不，您打我，只要您能出气就好！”红翠拉过白休薄手掌就往自己脸上呼去。
“红翠！”白休薄音量拔高，惊的红翠愣住，“那群小乞儿帮了我很多忙，虽然甲小狗这件事考虑不周，但你将她们打走也太过了些！”
“小姐，我——”
白休薄张手止住红翠的辩解：“你要是真想让我消气的话，就和我一起去赔礼道歉，把她们找回来。”
“小！姐！”红翠嘟嘴，“您什么身份，她们什么身份，至于给她们致歉嘛！再说了，您要找人办事何必找那群大字不识一个的乞丐，只要您吩咐一句，底下多少人不巴着您，恨不得为您效力呢！”
见红翠一脸忿忿不平，白休薄打算趁机好好调教调教红翠。
计划之所以失败，最关键的责任其实还是她自己，因为她对手下人的能力缺少信任，也希望尽可能保护她们，可现在看来，她要成事，必须要培养手下，信任下属。
“红翠，”白休薄拉过红翠的手，“你跟我这么些年了，你认为我娘对我怎样？”
“那自然是非常非常好啦！”见白休薄终于提起夫人，红翠小鸡逐米似的点头。
“那就是了！”白休薄敦敦善诱，“我娘官居兵部侍郎，白家也是百年名门，我又是我娘的心肝宝贝，自然是一呼百应，想要什么样的手下没有？”
不知道小姐为何突然赞同自己所言，红翠虚虚点了下头。
“可是，若是我不是我娘的女儿，或者白家不是百年名门，那些人会跟随着我吗？”
“可小姐明明就是夫人的嫡女，而白家祖上也是开国功臣啊？”红翠不解，她刻意加重“嫡女”字眼，希望小姐早点认清自己的身份，不要自甘堕落，追在高公子那种小官子弟屁股后头，也不要和府中的庶女太过亲近惹怒夫人。
听着红翠不容置疑之言，白休薄眼神一暗，回忆起在前世在断头台上，她受着万人唾弃的场景。
臭鸡蛋也好，烂菜叶也罢，她都一个不落的接着，白家的百年名声，在众人口中变成了包藏祸心的遗臭万年，一心报国的母亲成为了投敌叛国的奸臣，那个时候，有谁伸出援手助她一臂之力了吗？
没有！失去她与生俱来的荣耀后，她没有朋友，没有帮手，什么都没有！
“红翠，甲小狗她们不知道我的真实身份，我所给予她们的不过是微不足道的一些银钱，”白休薄深吸了一口气，从沉重的回忆中醒转，对着天真率性的红翠道，“对于小乞儿来说，你觉得她们最看重什么？”
“银子！”红翠言之凿凿，小姐是富贵人家长大，自然不知道对于自己来说是微不足道的银子，对于终日饥肠辘辘的小乞丐们来说却是救命稻草。
白休薄摇头，她在牢中半年，可能是受着上官青烟或是白子仪的特殊“照顾”，见证了多少凄惨故事。曾经她也以为越穷的人越稀罕银子，可前世的经历告诉她，银子固然重要，但更重要的是——人心！
她之所以一开始选择小乞儿为她做事，而不是花大价钱寻些精通探查的专业人士，就是因为她能获得这群人的忠心！
她愿意给这些吃了上顿没下顿的小乞儿正经的差事，许诺差事办的好会收她们为仆，能让她们有个属于自己的“家”，对于天床地被的小乞儿来说该是多大的恩宠！
这些道理，前世的白休薄不会懂也不可能懂。忠心不能靠钱收买，但能由钱开启，她此次反省，就是打算好好和甲小狗一群人谈谈，没有什么比伙伴间的共同进步更能巩固忠诚。
“红翠，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但是有些事还是需要等我回来处理，以后万万不可擅自主张。”白休薄面色肃穆，她平日甚少管制红翠，养成了其不畏生死的性子，也为日后埋下了隐患。
见红翠被难得的训斥惹得眼眶发红，白休薄忍不住软了心肠，揶揄道，“难道你还以为我这次回不来了，所以就擅自主张了？”
“小姐！”红翠急得跺脚解释，“我不是这个意思，小姐怎么可能回不来，是我不好，是我心急，是我越俎代庖，是我——”
“行了行了！”白休薄赶忙打住红翠的话匣子，“去库房取些止血化瘀的膏药来，和我走一趟吧。”
见白休薄恢复往日神色，红翠也不敢再像往日般打探小姐这一月余的情况，乖顺的去库房拿药了。
“白子仪。”红翠的身影一消失在拐角，白休薄便收起笑容，她没忘一开始的回答，失踪月余，娘那边却一点消息都没有，除了白子仪，她想不出第二个人在其中作怪。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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