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头好疼？！我这是怎么了……”
沐年抬头看着已然有些熟悉的天花板，瞳孔中隐隐有着些许朦胧的水雾。
随着意识的逐渐恢复，潮水一般的记忆被粗暴地塞进了她那仍有些麻木的大脑。
血，死者，地狱般的场景，被吞没的断壁残垣。
！
沐年张皇失措地坐起身，战战兢兢地向房间四周打量。
三楼似乎并没有受到什么损伤，与平时并无两样，仿佛这凌乱不堪的世界只是自己的幻想一般。
“梦……吗？”
看着窗外的阳光和蔚蓝的天空，沐年有些迟疑地撑着床爬起身，六神无主地向窗外看去……
！！！
凝固的血液彻底将地面镀成了迎接死亡的红毯，苍蝇飞舞在不成人形的尸体上，没有人因为这样可怖的场景发出尖叫，事实上也没有人能够尖叫了。
沐年惊恐地张大了嘴，双手不可置信地捂住脸，她的脚一软，一屁股坐回到床上。
“怎么……可能……”
身体完全没有任何痛感，记忆中自己也不像经历过这些场景一般，可是眼前的一切却如此真实。现在想起来，明明拥有这段记忆，可她却总会下意识地把它当做一个无聊的梦境。
“明明被打碎了四肢的骨头，我……为什么没事……”
沐年扫视着自己的身体，却怎么也发现不了受伤的痕迹，连记忆中的痛感都格外地模糊，仿佛这并不是她所经历的事一般。
把身上破破烂烂，基本已经不能称作衣服的布料缓缓褪去，虽然身上满是凝固的鲜血，可却没有一丝受伤的痕迹。
“啧……好脏……”
沐年轻轻摇头，颤抖着站起身，低声安慰着自己：“没关系的，没关系的。”
该庆幸供水装置还没有坏吗？沐年用冰冷的凉水冲了个澡，然后打着寒颤走出浴室，用浴巾把自己裹成了一个团子，仰倒在床上，看着苍白的天花板。
强烈的不真实感……
仿佛一觉醒来，就被世界抛弃了一般。
无处可去，无能为力……
可是不能这样下去了。
“不行啊！沐年！振作起来。”沐年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脸，可她怎么都打不起精神，只要一闭上眼，鲜血和哀嚎就从大脑深处传来！
“不要！”
沐年猛地尖叫出声，身体颤抖，强迫自己睁开眼睛，恐惧如同最凶神恶煞的怪物，如影随形地跟随着她。
这时，楼下突然传来上楼的脚步声。
嗒……嗒……嗒……
“谁？”
沐年颤抖着声音隔着门向下询问，可是却没有任何回应。
脚步声逐渐接近，从楼梯口，到长廊，再到沐年的房门前。
脚步声在门前突然消失，整个房间寂静得只剩下沐年急促的呼吸声，两个人只有一个门的间隔，只要门一打开，沐年就必须直面门外的未知世界，完全没有逃避的可能。
沐年拾起房间里唯一能被称作武器的事物，一个尖锐的台灯底座，她手心满是汗水，紧张地盯着门，生怕它下一秒就被撞开。
该死的寂静……沐年和门外之人就那样僵持着，谁都不肯先打开门。
“叩……叩……叩……”
空灵的敲门声突兀地响起，吓了沐年一大跳，差点下意识把台灯底座扔出去。
下一秒，门被推开，一双墨绿色的眸子最先映入沐年的眼帘，青年脸色清冷而又平静，正是星吟。
沐年却并没有放松警惕，她死死地捏着台灯底座，攥紧的指节紧张的有些发白：“你来做什么？”
星吟眸子变回淡紫色，冷漠地开口：“给我姐姐拿件衣服，听说水灵送了你们很多。”
水灵……
沐年摇摇头，将各种各样的想法从脑海中驱逐出去：“我要辞职！这份工作我不做了！”
星吟只是淡淡的瞥了她一眼，随后走到衣帽间中：“那你应该去和姐姐说，而不是和我说。”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拿出了一件明显是星茜尺寸的淡蓝色萝莉裙，随后接着开口。
“恐怕你也无法离开这里，城市管理的那群家伙已经到了，正在城市里搜寻，我和姐姐会趁现在离开，你怎么样做，怎么样说都与我们无关，如果你还想说些什么，就去找姐姐吧。”
随后他拿好衣服转身离开，只是在离开前，他随手就把沐年手里拿着的台灯底座夺在手里丢了出去，又把一件衣服塞进沐年手里：“对于我来说，你这样警惕没有任何意义，好自为之吧，我想姐姐可能并不需要你。”
沐年看了看他离去的背影，又看了看自己手里的衣服，最后把它狠狠地摔在地上，褪去浴巾，换了一件衣帽间里其他的衣服。
大概是抱着赌气的心理，沐年就是不太想穿星吟拿的衣服，也不太能忍受对方的贬低，即使他说的对。她真的对于一切灾难都无能为力……同时，她也真的不甘心。
“无能为力吗……”沐年喃喃低语着。
……
“沐沐！”
看见走下楼的沐年，星茜满脸惊喜地扑了上去，一把抱住了沐年，琼鼻不断地嗅着沐年，露出了沉醉的神情。星吟则冷漠地站在一边，崭新的黑色风衣在风的吹动下微微扬起。
沐年低头看着怀中挂着灿烂笑脸的星茜，脸色有些苍白，但还是伸出手抱住了她。
空气中弥漫着铁锈味，入眼便是刺目的鲜血和人类的尸体，怀里的女孩却笑的异常灿烂，沐年突然有些茫然，就那样抱着星茜愣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
作为猫，女孩似乎并没有人类的常识和同理心，也不会因为无数人的死去而悲伤，就像星茜深爱着甜品，星吟深爱着星茜，他们与人类相比，意外的简单纯粹。
“决定吧…是跟着我和姐姐离开，还是就此别过。”
过了一会儿，星吟终于出声，他冷漠平淡的声音引得星茜回头，她讶异地看了星吟一眼，随后把头转回来看向沐年，秀眉下意识蹙紧：“沐沐，你打算离开吗？”
沐年嘴唇瓮动了几下，可什么声音都没有发出了。
是啊……离开，可自己又能去哪里呢？入目便是鲜血和破碎的城市，何处又是家呢？
就算不离开，她也没办法过上自己想要的平静生活吧。
短短一周多的时间，一切就改变了太多，沐年看着星茜希冀的眼神，怎么都说不出话来。
现在放弃探究诡异的世界，什么都不想，忘却这残忍血腥的场景，去过上普通人的生活，这真的合适吗？
一时间，沐年陷入了两难的抉择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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