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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将死之人

第二章 将死之人

八重樱双目微闭,跪坐在熟悉的房间内,但是那个熟悉的人,却再也不会再来了。

“樱,又在想她吗?”

“嗯,父亲,凛已经离开快要四年了。”

“嗯。”黑色长发,穿着一身神官服的男人站在门口,他扶着门,看着门内安静的少女,一时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沉默。

沉默似乎能够让两颗受伤的心相互交汇,但事实上……

呵呵。

“咚、咚……”

脚踩在走廊上的声音,他离开了。

一双紫色的双眸睁开,樱色的发丝从头顶滑下来,遮挡了视线,但是即使没有挡住那双眼,那双眼之中,依旧黯然无光。

当初,在那场祭祀里,挥起那把屠刀的,是八重樱那还略显幼嫩的双手,也是握着她双手父亲。

他用双手握住八重樱的双手,亲手将自己的女儿送入地狱。

无论是哪一个人。

八重樱走出了房间,回头看向当初给凛讲故事的地方。

她闭上了眼,右手握住了腰间的太刀,她将刀刃拔出少许,镜面一般的刀身映照出她的脸。

“唉……”

她离开神社,走下山,经过八重村,看见了那颗巨大的樱花树。

“樱花……”

八重樱深吸一口气,绕过八重村,来到村外的一处树林之中。

这里有一些妖兽,她要把它们清除掉,不仅是要因为凛保护村子的遗愿,而且是因为,她的心需要释放。

手中的灵刀·樱吹雪划开空气,刀切开妖兽的皮肤,刺破它的肌肉,挑断它的脖子……

连续不断的刀光密密的织成一张网,将妖兽碎裂,即使是以妖兽的生命力也不可能再生了。

她看着满地的狼藉,心中的寂寞愈加深重,痛苦越发深沉漆黑,几乎快要压碎她了。

“噗通”一声。

一具还燃烧着的肉体从树上掉落,将她惊醒。

“?”

八重樱手中握刀,上前查看情况。

血液从伤口中溢出,身上有许多金属碎片,而且衣服、头发都被引燃了,半边脸都烧的焦黑……

但是,还完好的那半边脸上的表情还能很好地看见。

晶莹的泪珠从眼角渗出,嘴角勾起,像在哭,也像在笑,狂乱的神情在可爱的面容上绽放,令人心碎。

最重要的一点是……这个人,长得很像凛。

枯寂的心又激荡起了波纹,八重樱砍下一段树叶茂盛的树枝,用来扑灭火焰,虽然被树枝拍到了可能会很痛,但是至少火灭掉了。

八重樱轻轻的摸了摸那张烧伤的脸,心中略微有些挣扎……带她回去?还是,到此为止,不管她了?

“呼……”

生命可是只有一次的东西,你要好好珍惜,至少,不要让我再看见“八重凛”死在我面前。

……

“唔……咕——”

我竟然还活着吗?这,是遗迹的诅咒?还是我对生命的本能追求?

呵,大不了,再死一次……

徐泽勉勉强强地睁开眼,但只睁开了一只,徐泽的右脸被烧伤,现在被敷上了草药、绑上了绷带,因此无法睁开右眼。

“醒了?”

模糊的视线之中发觉了一道纤长的身影,粉红发白的色块逐渐清晰,最终看见了……一只粉毛妹子。

——啊,有人啊,找阎罗聊天的事情还是稍放一下吧。

“虽然不知道你是怎么弄成这样的,但是现在的话,你最好不要动。”

她面前有一碗冒着热气的水,现在,里面飘着一枚樱花,那是刚刚放进去盐渍樱花。

盐晶溶化,深绿色的花冠之上,颜色深浅不一的粉色汲取着水分,一点一点地伸展开它的花瓣。她用筷子轻轻的压在花朵上,它沉了下去,花瓣依附在筷子头上,似乎抓着救命稻草,但却不知道……它抓错了。

八重樱的脸色有点黑。

神特么这家伙居然是个男的。

明明长了一副女孩子的面孔,为什么会有……那个啥。

哼。

徐泽感觉得到,身体的大部分位置都被异物包裹住了,应该是被谁处理了伤口……

如果就这么自杀是对救助者的不尊重,还是离开之后再说吧。

那么……是谁救了自己?边上那个巫女服的粉毛女人?

“……”

徐泽的嘴动了动,但是被包住了,动不了。

“嗯?想说话?”八重樱看见了,“现在还不行,你需要安心休息,等伤都好了,随便你怎么样都可以。”

是吗……

身体的疼痛刺激着神经,让他昏昏沉沉,似乎立刻就要睡去来缓解伤痛,但,心的疼痛又要怎么缓解呢?

他闭上了还完好的那只眼睛,但是没有睡着。

八重樱看着徐泽的“睡颜”,脑海中不由地想起了妹妹八重凛,前些年,她总会给她讲故事,然后看着她入睡,她那恬静的睡颜,让八重樱由衷地幸福安宁。

然而现在在她面前安睡的,却已经不再是那个熟悉的人了,这个人,他就连代替品都算不上,他只是——

八重樱对妹妹的怀念、愧疚之情的一个寄托……

徐泽在冥冥之中感受到了一片似真似幻的领域,他知道它存在于那里,存在于自己的存在内,但是却说不出它实际所在的位置。

他的意识想要向内探索,在无事可做的状态下,他遵从了自己的意愿,小心翼翼地了解起那片领域。

最后,领域之内的东西粗暴地一脚踹开了它的大门,冲刷在徐泽的身上。

仿佛一切都变得虚无,时间、空间、自我——这一切都失去了意义,混沌之中,什么都没有,甚至不知道究竟存在与否。

直到徐泽察觉到自己在这里作为“主宰”的身份与权柄。

在这片领域之中,他高于一切,甚至高于这领域本身。

这是一方小世界,它是太初的、是混沌的、是不可名状的,它没有秩序,甚至在它的“存在”之中,并没有“秩序”的概念。

唯一有所不同的就是从外界到来的主宰者。

在这片精神的世界,徐泽动用作为主宰者的力量,镇压一切混沌,将世界都静止。

本来应该无比强大的力量,却因为使用者本身不愿意承受那混沌的压迫而亿不存一,成为了一种只大概能看看的力量……

徐泽开始解析这片领域,但「解构」似乎失效了,他什么都没看出来。

“唉。”

虽然没有明确的证据,但是徐泽知道,这就是那个遗迹所化,与此同时,他的身体也在大量“神迹”作用下趋于稳定,「适者生存」的细胞输了,被夺走了它那神奇的特性之后,还被直接灭掉了。

徐泽开始回忆之前的暴动之中,精神乱流的累积带来的信息残片,并且努力地将它们拼接在一起。

然而……这一切的行为并没有什么卵用因为这些东西就算拼凑出来了,也依旧是几乎毫无意义的内容。

比如——

“今天想吃炸鸡。”

“唔呼哇哇哇噶嘛嘛内娜娜!”

“hey♂,baby♂!let's play♂!come on!”

“今天拉**有丝儿,要少吃点金针菇。”

之类的。

而且类似第二句的无意义内容是最多的,根本无法了解其中的含义。

“该死的……”

这种奇妙的语句让徐泽感到难受,在曾经,即使有很多不顺心意,但绝大多时候,事情都在他的掌握之中,身边人的大部分行为都在他的推算之中实现,那些没有想到的,在事后也迅速明白了其中的道理。

但最近他才发现,这一切都是因为他眼中的世界实在是太浅薄了,无论是有关于遗迹的一切,还是有关于超能的一切。

尽管他的第一超能已经出现了好几年,然而这「超能」究竟是怎么来的,能力的运作之中又有这怎样的过程、原理……

他一概不知。

徐泽在这片虚无之中呆了很久,将一切都抛却的感觉十分不错,

然而还有一个十分现实的问题……

他饿了。

而且嘴被包扎起来,貌似……吃不上饭。

徐某人睁开眼睛,看着那陌生的天花板,有种风中凌乱的感觉。

一个男人毫无预兆地进入了他的视线,那是一个黑发长发,穿着神官服的威严男人,双眼之中除了威严,还有浓厚得化不开的沧桑。

徐泽有一种感觉,似乎面前这个男人随时都可能杀了自己。

这是一种气质,一种身经百战者独有的气势,这种“势”对于处于和平安宁中的人具有天然的压制力。

得嘞,大兄弟要搞事情就快点!来来来!快杀了我啊!

在徐泽略微有些期待的眼神中,他开口了,说出了一口纯正的……徐泽的母语?

“你好,外乡人,你长得很像我的二女儿。”

“?”

徐泽只能回应他一个迷惑的眼神。

“哼……希望你能唤起她对生的希望吧……”

啥玩意儿?这口型对不上啊!

不是,等会儿,啥玩意儿?谁的希望?

话说了一半,他就走过来,拆开徐泽脸上的纱布,清理脸上的草药。

“嗯,烧伤很严重,不过嘴巴没什么事到是个好消息。”

他先是用勺子在徐泽的嘴唇上抹了一些水,然后掰开徐泽的嘴,用那个勺子喂水,先让徐泽稍微补充了一点水分,过了一会后,才端来一碗白粥,开始喂食……

徐泽这时候的心情大概就是:

“!——?。。”

大叔你光放杀气不动手就算了,你至少应该把之前那位粉毛美娇娘叫回来啊!大汉喂食是什么鬼啊!?

唔,虽然这碗粥确实解了他的燃眉之急,但是……

总感觉怪怪的。

明明刚才还在宇宙虚空之中,为什么突然来到这里了呢……

徐泽看向了门外,阴沉沉的天空中坠下来第一点凉水,带走了地面的热量,让温度越发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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