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末考试这天，绵城迎来了今年最大的一场雪。校园的路上像被铺上了一层厚厚的白色地毯，学生们踩上去发出小老鼠一样的咯吱声，留下一串深深的脚印。大树的枝丫上缀满了不属于它们的银花，竟毫无违和感。博逸楼和折桂楼经过雪的洗礼后，闪着耀眼的银辉。短短的一夜之间，原本因为期末考试而死气沉沉的育生中学，如今呈现在眼前的却是另一番美丽景象。
乔稚把脸贴在冰冷的桌面上，努力保持清醒。昨晚居然失眠了，翻来覆去睡不着，入睡的时候也不知道是几点了。早上起来，就看见了窗外的飞雪。
在教室里，方铼笑她“瑞雪兆丰年，失眠兆挂科”，然后又摸了摸她的头说：“你会考好的。你看，我把考神之力送给你了！”
一想到方铼，乔稚就笑容满面。她和方铼约好中午一起吃饭。
11点55分，考完数学后，她迫不及待地去找方铼，好像忘了上次的经历。一见着乔稚，方大爷就算哈欠连天，也不忘揉她的头发，问：“数学怎么样啊？”
“题挺简单的，应该可以拿满分。”
“这就对了。你看我的考神之力多厉害。”
他们走进食堂时，里面已人满为患，乔稚跟着方铼不停地寻找桌位。
“方铼！来这！”
乔稚寻着声音望去，是一个瘦瘦高高的男生，正对他们挥手。方铼很高兴地带着她走过去，“我正愁找不到位置呢。”
“这……”瘦高高看见乔稚，一脸八卦地问方铼，“这是？”
“给你介绍一下，这是乔稚，我同学。”
“你就是乔稚啊。杜老师经常在我们班夸你的作文。你的作文写得太好了！”
乔稚脸红，原来是方铼奥赛班的朋友：“你好。”
“你好啊，我叫祝卿，卿卿我我的卿。我是化学奥赛的。”
乔稚没忍住，噗嗤一笑：“你是不是有个弟弟，叫祝我啊？”
祝卿一愣，“我是有个弟弟……不过，他叫祝煜。”
“我去买饭，”方铼让乔稚坐下，“想吃什么？”
“嗯……有肉就行！”
不一会儿，方铼就两手各端了一盘饭菜回来。一盘是京酱肉丝、尖椒肉丝；一盘是清炒白菜、干拌豇豆。这一看，就知道谁是谁的。
“谢谢，明天我请你。”
“快吃吧，明天再说！”
方铼放好饭菜，递给乔稚一双筷子，然后坐在了她的对面。
祝卿两三下就消灭完了残羹剩饭，说：“我先走了！你们慢慢吃！”临走时还拍了拍方铼的肩膀。
望着祝卿远去的身影，乔稚艰难地拿起筷子。这是她第一次和男生面对面吃饭，更何况是方铼。她不敢动作太大，不敢吃得太快，怕被方铼笑话。
初中的时候，后桌的女生喜欢他们班的体育委员。乔稚以为后桌也会很喜欢上体育课，结果，她最讨厌体育课了。每次预备运动、跳远、跑步的时候，她总是一副扭扭捏捏的样子，脸颊通红，跟平时大大咧咧的她，完全是两个人。
乔稚不解后桌为什么会这样。但是此刻，乔稚终于明白了，人总是害怕在自以为最不好的时候，被喜欢的人看见。
她现在是如坐针毡。
“不喜欢吗？”方铼突然抬头，却对上了她慌乱的双眼。
乔稚没有回答，从包里拿出纸巾，抽出一张纸，伸手帮方铼擦掉嘴角的一粒饭。一切都来得太突然，方铼条件式反射似的抓住了乔稚的手。她的手有些冰冷，而他的手，正好很温暖。方铼握紧了一点，对面的女孩并没有反抗。
几秒钟之后，方铼松开手，接过纸巾，低头继续吃饭。乔稚也不顾方铼会不会笑她，大口吃肉，大口吃饭。
“吃好了吗？”
“嗯。”
方铼放好餐盘，和她走出食堂。
两个人心照不宣地陷入了沉默，低头走在安静的雪地里。快到楼梯口了，方铼努力地寻找一些话来打破沉默，没想到乔稚停下脚步，先开口：“对不起，刚才莽撞了。”
“不不不……没关系的……”他真想抽自己一巴掌，平时那么会扯，现在居然结巴了。
乔稚没有在意方铼反应，好像刚才的事情没有发生过，“回考室午休一会儿吧。下午考化学，加油啊！”
她将方铼留在原地，走到楼梯前，笑着，像是一朵娇小的寒梅，然后转头上楼，没有回头看他一眼。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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