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那天，天空刚蒙蒙亮，石头小巷，就响起了爆竹声。
我缩在被子里不肯出来，孟然却推开我房间的门，就往我的床上爬。
昨天晚上想陈欧的话，想了好久。
我看着窗外皎洁的月光，很晚才睡着，现在困得睁不开眼。
孟然死心眼的扒拉着我的被子。“姐，快起来，今天除夕，不能睡懒觉？”
我了去他的吧！
谁规定了除夕不能睡懒觉？
睡懒觉的多了去了，我也没见隔壁陈阿婆大清早的就把她的小孙子叫醒啊。
我翻了个身继续睡，孟然愣了几秒后，转身跑了出去。
我以为她会放弃，却没想到，她把楚离拉过来了。
“哥，我姐她不起床，你俩关系好，你喊她起床，我要出去完了。”
我一睁眼，就看到楚离站在我面前。
他伸出手，眼眸又黑又亮，只一眼，就能让人出神。
日历上说，今天除夕，也是立春。
立春了，万物就要复苏了，院子里的杏树，也该发芽了，隔壁陈阿婆家的樱桃树，就要开花了。
还有还有，春天到了，天气就暖和了。
我刷着牙想，春天塔是个好季节，虽然我在去年春日里，干了那么一件惊天动地的事，可我依旧喜欢春天。
2004年年末，舅舅家还没有安装热水器，太阳能也没有。
舅妈烧的热水已经有些凉，一捧水泼在脸上，凉意渗透皮肤，赶跑瞌睡虫，视线在一瞬间变得清晰起来。
已至年关，巷子里的孩童们，到处乱跑，附近的几只猫儿窜到树枝上，不肯下来，打闹间，弄乱了积雪，洒落了一地。
舅舅拿着对联去大门外，孟景那些胶跟在后面。
那时候，大家多用自制的胶，用沸腾的水和面，搅拌几下，就成了土胶。
我趴在厨房的窗户上哈了一口气，用手画了一个笑脸。
新年新气象，不管怎样，都要开开心心的。
舅妈收拾东西的时候，找到一个旧相册。
我坐在她身边，看着她一页一页的翻过。
“这是楚离小时候，三岁多，我和他妈妈带着他出去买衣服，结果那家老板，非要楚离当他的模特。”
我看着相册上那个笑出了一口小米牙的男孩子，嘴角微微上扬。
“那楚离给他做模特了吗？”
“做了呀。”舅妈说，“那老板送了楚离好几身衣服呢。”
我忍不住想笑。
如果楚离知道，自己因为几件衣服，被自己的妈妈和姑姑给哄着当了别人的模特，会不会生气。
“你不知道，这孩子小时候鬼精鬼精的，小嘴巴巴的，甜的很。”
我认识楚离这么久，还没听到他说话。
其实有时候，我也会教他，教他念我的名字，在他耳边一遍又一遍的喊“阿清”“阿清”。
可楚离从来没说过一句话。
舅妈每翻过一页，就会说一些陈年旧事。
我突然有些怀念过去。
过去的楚离，也曾阳光过，也曾是大家喜爱的孩子，就在他们都以为他会平平安安的长大，然后优秀的耀眼z的时候，他却出了意外。
一夜之间，他从云端跌落泥土。
我看着窗外抱着糖果的楚离想，他是不是，也和舅妈一样，在某个不经意间，怀念从前。
可是啊，旧时光那么漫长，他到底是回不去了。
他能做的，好像也只有怀念了。
怀念过去，怀念旧时光。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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