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想到会在医院碰见白依山。
初二的时间还不算特别紧，学校还有双休日，陈欧背着书包来医院找我，要带我去城郊的寺庙拜一拜。
我坐在凳子上剥橙子。
也不知道是谁送过来的果篮，在那里放了挺久。
我用刀子在橙子的一头切下一小片，然后用铁勺子，小心翼翼的围绕着橙子果肉最外面转了一圈，一个完整的橙子，就这样呈现在我们面前。
这个方法，我还是跟楚离学的。
只是那时我总是弄不好，现在我可以完整的剥下来了，可楚离他却吃不了了。
我说，“陈欧，我不知道神明是不是真的有用，可既然你说灵验，那么，就算是只有千分之一，万分之一的可能，我也会去试一试。”
我说话的时候，白依山刚好从门前经过。
那时候的病房，门上还没有带着玻璃，他就站在那里等着，等我和陈欧出去。
陈欧一开门，就看到倚着墙站在那里的他。
“白依山，你怎么在这里？”
“我来找人，路过这，听见你们说话了。”正月里的天，还冷得跟，他却只穿了一件连帽卫衣和一件厚外套。
“我们要去城郊，给楚离祈福。”
“楚离他怎么了？”
我最听不得别人说这句话了，每回答一次，仿佛都在提醒我自己，楚离他醒不过来了。
“出车祸，还没醒过来。”
白依山个子比我和陈欧都要高，他站在那里，我们两个不抬头的时候，只能看到他的下巴。
白依山在病房门口站了一会，才开口道，“医生怎么说。”
“如果，一个月内，醒不过来，他就……”后面的话我没说出来，白依山也懂。
我们三个坐在病房门口的长椅上，谁都没有说话，只有我抱着陈欧哭的撕心裂肺。
白依山坐在那里，双腿交叠，等我哭完了，他说，“阮清，我还是第一次见你哭。”
我爱哭，可我那时只在楚离面前哭，白依山没见过，我和陈欧也绝口不提。
他说，“我本来以为，你是个心里清楚的，可现在看来，你也不过如此，你比陈欧还要狠。”
我和陈欧那时都没听懂他话里的意思，等我在以后的岁月里，突然间回忆从前时，才明白白依山话里的意思。
是啊，我比陈欧还要狠。
陈欧她只是喜欢徐亦，十几岁的孩子，哪里懂得什么爱不爱？
可我，只字不提感情，不触碰，不提及，可我却在不知不觉中，把楚离的名字刻在我的骨头上，把他这个人，融入血肉之中。
走廊尽头那间病房的门被推开，一个十六七岁的女孩子推开门，站在那里。
她逆光而立，我和陈欧都看不清她的脸。
白依山冲她挥挥手，我和陈欧也才想起来，他是来医院找人的。
“你不是还有事吗？你快去吧，我和陈欧先走了。”
白依山点点头，坐在那里没有动。
等我和陈欧走到楼梯口的时候，他才开口叫住我。
“阮清。”他说。
“怎么了？”
“别把爱都给了他。”
说完，他就站起来走了。
把爱给谁？给楚离吗？
我垂下眼眸，睫毛覆盖住眼底的思绪。
有时候，有些东西，不是想怎么样，就怎么样的。
年少时遇到那么温柔了岁月的人，你又怎能把爱藏在心底？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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