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姑的那一巴掌，当真是下了狠手。
不过片刻，我的脸就肿了起来。
楚离惊慌失措的把我拉到孟景面前，他刚才一直在屋里看电视，不知道外面发生的事。
在看到我的脸肿起来的时候，表弟就像是被人踩了尾巴的猫一样，跳了起来。
他急匆匆的跑了出去，我疼的龇牙咧嘴，孟然吓得赶紧去煮鸡蛋给我敷脸。
楚离真的是吓到了，虽说他已经十五岁了，可他的世界，干净的像一张白纸。
我说，“楚离，我没事。”
可他的眼睛里，还是充满慌乱。
舅妈回来的时候，连衣服都没有换，匆匆忙忙的就带着我去了医院。
我的脸肿的很厉害，肿到我的左眼都看不清东西。
到医院的时候，医生还说，到底是什么人，对一个孩子，下这么狠的手。
我低垂着眉眼，不说话。
其实我很想告诉那个看上去很温柔的医生，告诉她，我们之前，有着血海深仇，告诉她，我害死了那个人的亲弟弟，那个人，只是给了我一巴掌而已。
可我那时候疼的厉害，动一动嘴，我就能疼哭。
陈欧后来跟我说，“阮清，你那种疼，不是生理上的疼，是骨子里的疼。”
是啊，是骨子里的疼，有着血缘关系的疼，刻骨铭心的那种疼。
从医院回来的时候，舅舅站在家门口眺望，看到我的时候，他紧紧抱住我。
舅舅说，“阿清，别怕，舅舅在。”
舅舅是蹲下来抱住了我，我的下巴刚好放在他的肩膀上，从这个角度，我看到了楚离。
他虽然低着头，可我看到了他攥紧了衣角，我不知道他是不是用尽了全身力气，不然，他的手指，怎么会泛白？
我说，“舅舅，我不疼，我不疼，我没事，我没事。”
第一遍是说给我舅舅听的，第二遍，是说给楚离听的。
可能是因为自闭症的原因，他听别人说话，总是要听两三遍，才能明白这句话的意思。
所以，我说了两遍，“我不疼”“我没事”。
我是真的没事。
那一巴掌看起来狠，可我也只是脸肿了两天。
两天后，我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那时候岁月静好，楚离还是那副天真的模样。
很多时候我都会想，他这样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后来和陈欧聊天的时候，陈欧说，“楚离总是这个样子，不懂人情世故，长大以后，也要靠着父母养着。”
陈欧说的是对的，所以我没反驳，可是，我跟她说，“没关系的，陈欧。”
陈欧疑惑的看了我一眼。
我说，“他不需要懂得人情世故，这个世界太肮脏了，是是非非会污染了他的。以后没人养，我养着他就好。”
陈欧当时用看傻子一样的眼神看着我。
我那时候天真的很，我只是觉得，我当初和楚离说，“我们相依为命吧”，他没有拒绝，就是答应了。
既然说了，就要做到。
说到做到，这是我爸爸交给我的道理。
只不过，我的确没有养着楚离一辈子。
很多年后，我疼的要死要活的时候，我笑着跟陈欧说，“我没事，我不疼。”
陈欧“哗”的一下就哭了。
十四岁那年我说不疼，是真的不疼，可二十八岁那年，我说不疼，却是疼的我差点失去活的勇气。
后来想想，那时候的日子，还真是天真，天真到我们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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