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没有想过，有那么一天，死亡离我那么近。
虽然我曾经害死了我爸，可那时候我不在他身边，我不知道他是怎样在睡梦中悄悄停止了呼吸。
可我现在，眼睁睁的看着楚离的呼吸变得孱弱。
他流了那么多血，从青古街到医院，救护车上，护士一直帮他止血，可他还是流了很多血。
孟然在一旁哭的喘不过来气，舅舅和舅妈还没有回来，家里只有孟景一个人。
我知道他一个人会害怕，可我没有办法，我要跟着楚离。
护士小姐姐说，“你家里人呢？要赶紧让他们过来啊，一会手术还需要他们签字呢！”
我说，“他们在路上。”
说这话的时候，我格外的冷静，可我紧紧握着楚离的手，他的手逐渐失去温度，我的手也是。
可我不能乱，舅舅舅妈没有赶到医院之前，我再倒下，楚离他可能就真的没救了。
我说，“楚离，你别睡，别睡。”
楚离的手指动了动，眉头紧紧皱在一起。
那个小护士又说，“你跟他说话，千万别让他没了意识。”
我说，“楚离，你别睡，陈欧刚才跟我说，暑假的时候，让我们去夷水玩，你跟我一起，好不好。”
楚离的手有了力气。
我说，“楚离，你要是睡着了，我就去找白依山，让他揍你一顿。”
我说，“楚离，我好不容易让你停了自闭症的药，你可不能让我的心思白费呀。”
小护士惊讶的看了他一眼，便转身去忙了。
那年我多大？
不过十四岁，楚离也不过十六岁。
就算是过去了很多年，我再想起那年的他，依旧会感觉到后怕。
舅舅舅妈来的时候，楚离已经进了手术室。抱着“同意涵”的护士在舅舅签了字后，就进去了。
手术进行了六个小时。
楚离一出来，就进了重症监护室。
医生说他伤了头部，能不能醒来，还说不准。
肇事司机早就跑了，这笔昂贵的医药费，对于舅舅家来说，是很大的打击。
我那天坐在重症监护室门前的长椅上，坐了一夜。
舅舅和舅妈忙着看楚离，忙着回家收拾东西，一时间竟然没有注意到我。
陈欧第二天来的时候，被我满身是血的样子吓了一跳。
“阮清…你怎么样？你没事吧。”
我愣了几秒钟，才摇摇头。
我没事，有事的是楚离，他在重症监护室里，医生说他伤到了头部，可能醒不过来。
陈欧吓得当时就哭了，“阮清，你别吓我，你跟我说句话啊。”
她从孟然那里听的不全面，可看情势，也知道楚离伤的不清。
我勉强扯出一抹笑，我说，“陈欧，楚离他流了好多血。他在急救室里待了六个多小时，差点救不回来，就算现在出了手术室，医生也说，他可能醒不过来了。”
“我知道，我知道。你别笑了，阮清，你哭一哭吧。”
人真的很奇怪。
有时候明明不堪一击，却又装的特别坚强。
从我看到楚离满身是血的倒在血泊里，到他进入重症监护室，我都没有哭。
我以为我可以忍住，可陈欧说完的时候，我抱着她哭的那样大声。
原来，这个世界上，最容易让人哭的，不是“别哭”，而是“你哭一哭吧。”
我抱着陈欧哭了好久，因为是在这医院，哭的时候，还不敢大声。
哭完了，我哽咽着说，“陈欧，我发现，原来，我不能没有他。”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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