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城没有飞机场，从景城到轻州的路程很远，远到自驾要走上七八个小时。
我妈拉着我的手，眼泪汪汪。可我没有任何感觉。
沈琼年手里拎着一杯咖啡，他递给楚离，楚离没有接。
楚离说，“咖啡太苦了，我喝不惯。”
沈琼年似乎是没料到他会这样直截了当的说出来，愣了两秒钟，才笑着收回手。
他似乎永远是笑着的。
至少，从我见到他到现在，他一直都是笑着的，就像是把那个笑，贴在了脸上一样。
沈琼年一手拎着袋子，一手插在大衣口袋里，说，“是我考虑不周了。”
楚离那天穿着我送他的蓝色羽绒服，沈琼年穿着棕色毛呢大衣，脖子上是黑色的围巾。
景城的冬天特别冷，风也大，吹的我脸红。
沈琼年把咖啡塞进口袋里，然后摘下围巾，在我们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把那条围巾围在了我脖子上。
“小姑娘家的，冻坏了就不好了，以后出来，记得多穿些衣服。”
楚离在他伸手想拍拍我的头的那一刻，把我拽到了他身后。
他们两个就那样面对面的站着。
一个孤傲，一个高贵，像极了两颗相对的星。
那年，楚离十七岁，沈琼年十八岁。
两个少年郎，谁也不服谁。
我和楚离，终究是站在原地，目送我妈和沈琼年他们离开。
天空阴沉沉的一片，像是要下雪。
已经是十二月了，景城今年迟迟没有下雪，只是冷，冷的人发抖。
楚离握住我的手，塞进他的口袋里，我们就这样，一路往回走。
楚离说，“阮阮，你还有我。”
我把头抵在楚离肩膀上，轻声说，“我知道呀。”
所以，我才会那么坚定的留下来，所以，我才会对那些名贵的礼物，不屑一顾，所以，我才会毫无波澜的来送我妈。
因为我知道，不管怎样，我的身后，永远都站着一个叫楚离的少年。
回家的路上，天空飘起了雪，不大不小，不紧不慢，落在衣服上，也不会立刻就化开。
暖黄色的街灯亮起，路旁的烤红薯，格外的应景。
楚离买来一个，塞到我另一个手里。
“让它替我暖暖你另一只手吧。”
十七岁的楚离高处我将近一个头，跟我说话的时候，我却从来没有仰过头，永远都是他低着头。
我把红薯塞进口袋里，指尖却触碰到一个信封。
那是沈琼年塞给我的。
里面写个他的电话，写着他家的地址，甚至还写了从景城到轻州的路线。
从那时起，我就应该明白，沈琼年是一个固执至极的人。
不是偏执，只是固执。
他从小就是这样，自己下定决心的，就一定要做到。我不知道这是否和他的生长环境有关。
我只知道，他唯一一次做不到的，是和我有关。
可那时候的我们，都还是看不清前方的小孩子，我们不知道未来会怎么样，也不知道以后的路要怎样走，我们只是做着我们想做的事。
不管生活给了我们多少难过。
我想起他们离开的时候，沈琼年从车里探出头说，“小丫头，我们还会再见面的。”
我靠在楚离的肩膀上，笑着说，“好啊，那就，等以后再见。”
他上车的时候，说，“阮清，我们来日方长。”
那时候只觉得他说的都是些场面话，却不曾想，他一语成谶，我们，当真是来日方长。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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