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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六章 精灵与人类(十七)

第八十六章 精灵与人类(十七)

由于反转精灵的觉醒,空间震爆发了,与之前不同的是这一次的范围是整个日本。

这个国家的总面积为37.8万平方公里。位于东亚的岛屿国家,领土由北海道、本州、四国、九州四个大岛及6800多个小岛组成,总人口约1.26亿。

天宫市、大阪、横滨、名古屋、神户、福冈、京都、札幌、仙台、广岛、东京主要城市等地面连同水泥地和建筑的残骸一同被破坏殆尽。

眼前能看到的部分只有黄泥,就好像未被开发的蛮荒世界一般,荒凉、贫瘠、凄凉。

除了及时进入避难所的天宫市居民们,其他城市、乡镇等因为没有及时收到空间震预警,这些人全部在工作、学习、生活中生命被死神无情地剥夺了。

每个人的生命都是独一无二的,每个生命都有不同的故事。但同样,在如此庞大的总数的映衬下又显得如此苍白和渺小。

人类所能见到的,只有冰冷的死者数目,以及化为废墟的城市。

“报告,伍德曼先生,基地通信恢复了。”

船员们拼命敲打着键盘,尝试恢复被黑客破坏的网络通信,忽然惊喜地说道。

"嗯,马上联系我们所属的魔术师们,将伤亡情况传输过来,看看这次精灵攻击事件的详细情况。"

伍德曼沉吟片刻,立即做出指示。

随着他的命令,很快信息就发送了过来。

看到那个情报的瞬间,船员的脸色一下子阴沉下来。

“怎么了?”

不知为何,伍德曼心中突然有了不好的预感,催促着他赶快说明详细情况。

"这次的事件......日本的领土范围内发生了强烈的空间震,导致所有地区的地形大变,携带有强烈的风暴和电磁波,全日本还留在地面的人类近乎全部死亡。”

“并......并且在全球范围内出现大量灵波反应,已经确认是同一位精灵散发出的......"

"啊?!"

“这是......什么啊......”

听到这样的结果,伍德曼全身无力地瘫倒在椅子上,微微张开嘴巴,发出了不敢置信的惊呼声。

他万万没有想到这个结果会是如此的糟糕。

如果真的和船员描述的一样的话,那么这位精灵释放的空间震已经将整个日本摧毁了,这是何等的可怕!

总是侍立在伍德曼身后的卡莲,听到这里也是脸色铁青,失去了站立的力气跌坐在地上。

"竟然会这么严重吗......"

卡莲喃喃说道,一副受到了极大惊吓的模样。

为何全日本人类近乎全部死亡,想来应该是他派出去的魔术师和Fraxinus(佛拉克西纳斯)一样及时开启了随意领域进行防御吧?

不知道当她们发现全日本几乎只剩下她们时,会作何感想。

伍德曼闭上眼睛,不愿去想这些事情,但是脑袋里却浮现出一幕幕场景。

如同当年的欧亚大陆的空灾一般,造成的伤亡直到现在还让他记忆犹新。仿佛他能看到那些死去的亡魂漂浮在四周,怨恨着向他索命,那种沉重的罪孽感让至今他难以忘怀。

“这可是一亿多条人命啊!"

"开什么玩笑......开什么玩笑啊......"

伍德曼忍不住悲愤地大喊了一声,双手紧紧握拳,狠狠地砸在桌子上,鲜血顿时顺着桌角流淌而下。

......

“......”

不知过了多久,馨缓缓睁开眼睛,轻轻咽了一口唾沫。

最开始只能看见因爆炸产生的大量烟尘,又过了一段时间,烟尘散去。

那位精灵不知道去了哪里,不过此时见不到她,馨有些感到侥幸。

按照她的理解,那位精灵可是会按照喜好杀害人类,显然就是杀人不眨眼的类型。

尽管还有很多疑惑,许多问题想要问她,但现在还是打算先休息一下,恢复精力再说。

映入眼帘的是黄沙漫卷。

出于人类活动而修建的建筑物已经消失不见,只剩下了一片片焦黑的黄沙。

没有一点生命迹象,这一切都在告诉她刚刚发生的恐怖事件。

"这里......"

馨抬头环顾四周,一脸茫然地自言自语。

原本应该是天宫市的位置此刻什么也没有,仿佛全世界只剩下她一人。

她的眼神很迷惘,不知道该往哪边看才好,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处在何方。

额头冷汗淋漓。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寒风袭来,让馨忍不住打了个激灵。

这一切都是那么真实,让她有一种置身于噩梦的错觉。

但是这种噩梦却让她的意识清晰起来。

向下一撇,某个被黄沙掩埋的地方稍稍有些不自然的凸起,看上去非常的奇怪。

馨赶忙落下地面,收起六翼,小跑着向那个地方奔跑过去。

那有一只手隐隐露出在外,似乎是人类的手掌,只是因为黄沙太深太厚的缘故,看不清楚到底是谁的手掌。

"还活着吗?听到请回话!"

馨小心翼翼地伸手在那个手掌上拍了拍,发出轻微的响声,试探性地唤了两句。

可是,回答她的只有风吹过黄沙而刮起的沙沙声,再也没有其它的回答。

心中一急,馨赶忙弯腰,小心翼翼地将那个手掌从黄沙里面拔出来,露出了一张熟悉的面容。

让她感到意外的是这人竟然分别许久的五河士织,她身上的装束破破烂烂的,伤痕累累,脸上满是污渍。

"五河士织,快醒醒!"

摇晃了几下少女的娇躯,却仍旧没有任何回应。

看样子是昏迷了,她受伤也不轻,自己也不会治疗伤者,该怎么办才好呢?

馨不禁皱了皱眉,有些苦恼地想着,这时微弱的声音从耳畔传来。

“馨......”

这是少女的呼唤。

"五河士织,你怎么样了?"

"我......是输给......了另一个我......"

少女勉强支撑着睁开眼睛,看到馨的面容之后不由得松了口气,语气十分虚弱。

"这里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

“我也不是十分清楚,看样子恐怕是那位精灵引发的空间震......”

听了馨的讲述,少女的眼睛顿时瞪得滚圆。

"怎么会......那......?这里的人类不都......"

"或许吧......但是在那之前他们应该都进入了避难所......也不知能否逃过一劫。”

叹了一口气,事情发展到如此地步,馨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是在现实,还是梦境?是只有意识,还是拥有肉体?反覆重复的恶梦,可以称那个为恶梦吗?还是要认为那是罪孽、是现实吗?

单纯是对可能性的妄想吗?抑或那真的是地狱前方的地狱?

不会又是用馨的记忆做出方便的世界吧。如果是这样,那么刚刚那位精灵的举动又如何解释。

是妄想衍生的虚假世界吗?还是现实去侵蚀不一样的现实?

不管答案是哪一个,馨的心所承受的伤都很严重。

她很清楚,已经回不去了,那和平又安宁的日常生活。

非常直接的,想要放弃,逃避眼前看见的一切,沉溺于美好的幻想中去。

但是──

“──怎么了,馨?”

少女费力地抬起沾满了血腥的手臂,抚摸着馨的脸颊,温柔地想要捞起满是伤痕的心。

“──啊。”

想起来了。

那与某个惹人怜爱、重要之人的声音类似。

瞬间不应该流淌的热泪,滑过馨的脸颊。

──有多久没听到那声音了呢。

按照现实世界时间来说,明明没有分别多久。

顶多一天,连跟熟人和家人隔上这么一段时间没有碰面都很正常。

──明明如此,然而馨无法这么想。因为她们已经无法再见面了,士织她一定也是抱着这种想法离去的吧!

而再度听到她的声音,真的是让她很高兴,但又感到莫名的酸涩和难过。

这次不知是因为内疚还是难过,馨的心变得异常柔软。

“馨,没事吧?”

声音轻柔。宛如怜爱,像是安慰,彷佛怜惜。

呼唤里头的关心与关爱是那么浓烈,然而馨却一掌拍开少女的手。

她用力地甩了甩头,努力让自己清醒。

她不是脆弱的小女孩,不需要依靠任何人。

况且,这个士织与那位士织是不同的,她们根本就不是同一人。

“为什么你要帮助精灵?”

“咦?”

似乎没有想到馨会问这样的问题,少女愣了愣。

"因为人类袭击的缘故,而精灵却总是无依无靠、孤立无援,我想要给她们一个温暖的家。"

"人类会袭击精灵也是为了自卫。你也是人类,明知如此还是要帮助精灵,这代表你和你背后的组织打算背叛人类吗?!"

尖酸刻薄的指责从馨的嘴里吐出,毫不留情地刺伤少女的心。

她呆滞的目光看着馨,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五河士织,我不希望你和你背后的势力为祸人类。一味袒护精灵的结果你也看到了......如果可以我希望你们别再插手接下来的事情。"

说完,馨轻轻放下少女,背对着她正要离去。

“不,不对。绝不是这样的......”

“一定有什么地方搞错了,只要让我再与另一个我谈谈的话,或许......”

不顾伤势过重的身躯,毅然站起来,大声呼喊着尝试阻拦馨的步伐。

可是,她的身子却因为剧痛而踉跄一下,差点摔倒在地。

馨停住了脚步,转过头看向少女,眼眸里闪烁着复杂的情绪。

“难道你还在认为特地引发这种规模空间震的精灵是善良的?”

“不,这绝不是她们的本意,她们本性都是善良的......”

“嘛......狂三除外!”

“精灵恐怕与人类是一样的,有好的一面也有坏的一面!”

少女下意识的想要否定馨的话,做出反驳,但是又想起了什么,却是犹豫了。

“可能吧......但是我认为不出现在人类面前的精灵才是好精灵。”

"那么......你觉得AST是坏人吗?"

“这.....这个......”

“为了保护民众,保家卫国,不顾生死与精灵以命相搏。”

“这样的人类是坏人吗,你回答我!”

"这......"

少女陷入了困惑中,陷入了挣扎中。

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不知道该选择何种立场。

"士织......你不觉得你很可笑吗?身为人类为了维护敌人不顾生死,换来的却是这样的结果。”

看着少女的反应,馨的脸色一变,语气陡增冷冽。

"这......"

看着馨的眼神,少女实在是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她问的问题都太刁钻了,关键是以往她都急着解救精灵,完全没有仔细想过这些深刻而又复杂的问题。

不过她也略微明白了些什么,馨尝试在说服她放弃拯救精灵。

“当然,说道数次在人类面前现身,我也是这样的坏精灵......”

“不,你不是这样的,据我了解......”

“别再说了,连帮助精灵的意义都不明白,仅凭一时的冲动做出的行为,你只是被人利用了......”

“那些你所信赖,所尊敬,所珍视的人类,都只是一群利益至上,贪婪无比的存在。利用你成功捕获精灵的下一步,就是剥夺精灵的力量为己用,满足自己的欲望,这就是现实。"

"不......"

“虽然也有这样的人,但不是所有人类都一样的。这些都是你的想象,大家只是想法不同。只要你与他们接触过后,你就会发现,我们都只不过是一同生活在这个星球的生命而已。"

第一次,少女将她心中所想向馨诉说。

因为她认为。

每一个生命都是平等的,而她自从被亲生母亲抛弃开始,有一段时间还有严重的自杀倾向。

导致她从小学到高中交到的朋友也不多,初中抑郁越发严重时还患上了中二病,直到毕业才改掉。

她很清楚自己只是一个很弱小,很无可救药,脆弱到必须依附什么才能活下去的人类,总是没有自信,又一直都很迷惘犹豫。

但是,这样的她也有不得不去做的事情。

她想要帮助精灵,拯救它们。

“只要还活着,我就是想着能够做点什么,身为一个人类我能够做到的事情!”

“我也有绝对不想失去的......重要之人。”

“但是......”

“这一点你也是一样的吧?”

“呃?!”

馨被少女突如其来的反问弄的措手不及,想要反驳却又找不到合适的词语。

“就像你担心我那样,不想我死去,也不想更多的人类遭受失去。”

“我想这世上的每个人都是这样,精灵也是一样的,所以我才无法对那样的她们放任不管。”

“要我为了精灵,而牺牲一切......这种事情我同样做不到。”

“我不会选择救精灵还是人类,我......”

“精灵也好,人类也好,两个我都要拯救。”

“只能选择一方这种事情,从一开始就是错误的。”

"......胡言乱语,现实中可不会有这种美事!”

"就算你是抱着这样天真的想法才想去拯救精灵,但是你身后的那些人是什么想法你可知道?”

"人心隔肚皮呀,即使是亲人、熟人也不会告诉你他蹲过监狱,做过杀人放火的事情后才改邪归正......这便是人类的劣根性。”

“相反精灵就纯粹得多,恶就是恶,善就是善,没有那么多花招。”

“......馨,你明明是精灵......对人类还真是了解......”

少女貌似身体支撑不住了,一屁股坐在了黄沙上,有气无力地说道。

“嘛,其实这些我也知道的......但还是请你相信人类。”

“我也是精灵......如果那位精灵所言都是事实的话,我就不得不为精灵而战。”

“为了我自己,还有其他精灵的安危,我将不得不伤害想要袭击她们的人类......”

“馨,请你相信人类......”

“人类已经付出了惨重代价,剩余的人类会从心底改过,重新做人......"

少女渐渐地体力不支,眼皮越来越沉重,声音逐渐低沉了下去栽倒下去。

“这样一来,善良的人会越来越多,世界也会因此充满爱,这个星球也会重获新生吧!”

犹豫着要不要上前扶起躺倒地上的少女,馨最终还是忍住了。

“不,这样的人没有最多,只有更多。若是站在这样的人类一方,我也会被同伴判定为叛徒,失去容身之所的。”

“馨......”

“请相信人类。”

沉默着,馨在脑海里思索着,不知道自己的决定究竟是对是错,但是有一点,她确实很赞同少女的观点。

人类也好精灵也好,都是有好有坏的两种生物,二者的本质其实是一样的,所以她不会过多偏袒于一方。

这一次,她要做的便是心灵的抉择,多听听内心的声音。

没有再多说什么,六翼一展,最后看了一眼少女之后,消失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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