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脑出现了坏掉的电视信号的杂音、贮存在肉体和灵魂突触中的信息大量在脑海中涌现——
已经没办法细细辨认其中的某一幅画面所描绘出的场景，像是魔女的汤一样浑浊地混成了一锅黑漆漆的汤汁。
深深地吸气、吐息只能抑制住自己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以及忽然涌出的呕吐欲。
通噗——
心脏的快速跳动在房间内回荡出的声音却无法抑制。
伊莱那双粉紫的眼眸凝视着他的右胸口、脸上的笑意更深，愈发肆无忌惮地露出诱惑的神情，甚至还将手肘压在希的肩膀。
在酒杯上印下的唇纹要贴在希的嘴唇上时、希攥了一下手，像鱼一样猛地从伊莱的手臂中滑出。
紧接着滑步到沙发和茶几之间、掌心展成杯垫的形状，在希尔的手落在桌几上前，用手把杯底和桌面隔开来，顺手轻轻一拈，把杯子拈在了自己的手中。
他咬了一下嘴唇、心一横，也不去看希尔的表情，将希尔刚抿过洛神花茶的那边转向自己，仰头把杯中酸甜的茶水一饮而尽。
“抱歉。”他抬起眼睑望着伊莱：“在下是和女王殿下……和希尔殿交换过誓约的、那么希尔殿就是在下的羁绊所在。当着希尔殿的面和其他的女人眉来眼去、甚至还间接接吻这种事到底太不庄重了。”
“哟。”伊莱眼珠转了一圈、朝杯子中吹了一口气，葡红色的酒汁被她吹起了一圈涟漪：“说您胖就喘、说您戏过您就干脆更不吝当戏精了是吧。这言语还蛮讲忠诚的嘛——”
她歪了歪脖子：“不知道这位忠贞的王夫大人听没听说过这么一句——自己都不尊重自己个体性的、是不会被他人尊重的。您只是和女王殿下交换了誓约、也不是卖给她了——再说真就是明码标价买下来的，你也不是人类，是奴籍的智兽，又不是玩意，怎么能用金钱来买断价值呢。
嘴和脑子长在你自己身上，而身体的掌控权自也是你自己的，能不能和我喝酒，就是女王殿下说了一个‘不’字，你也照样可以不听的不是吗。何况女王殿下一言也未发、完全不在乎，你这贞洁为谁守着呐。”
伊莱按了按自己的嘴唇，又敲了敲额头：“难不成你这贞操带是戴在嘴巴和大脑里了吗。”
“自己的意志？”希正色道：“我就是凭着自己的意志拒绝于您的。既不是守什么牌坊、也没有戴什么贞操带。希尔殿确实是没有把我买下来、我是自己愿意和她缔结了羁绊关系，当然也自然是不愿意和您共饮一杯酒闪躲到一边去的。”
“不、你才不是呢。”伊莱咯咯笑道：“在构造都市克韦夫利的之前、有几个不是说自己是自愿做奴隶的？人类也好、智兽也罢，甚至怕查了、一段时间连卖身契都没有，还是忠心耿耿当主子的狗，反倒是斥责这道解放奴隶的命令不解人心，哀嚎如果失去了奴隶身份他们该怎么生活——
所以奴隶到现在也不得解放、人类也是——哪怕那些人类被拴着项圈，只要看着还有人类有更好的生活，反而认为这种不用努力的模式也很好——”
粉紫色的目光在妮可和门口的侍卫流转了一圈：“首席女仆长、首席侍卫，若是我没记错的话， 当时去宣这道令的，我的前任顾命大臣是不是被打了个半残、家里被人点着了火，夫君因此而死亡、两个女儿都受了重伤来着？”
“……”妮可拎着那精致得茶壶，为希续了杯茶。
“啊、是这样。”侍卫的表情只有一瞬间的尴尬、诚实地回答。
“哼嗯——不愧是首席侍卫大人，这神情语气真淡定呢。
这还是这顾命大臣家里按着令收养了那么一位人类、把来闹事杀得杀、伤得伤，才勉强护住了顾命大臣的其中一个女儿的性命，最后审判的时候当做正当防卫处理——
若当时是顾命大臣的女儿、或者是顾命大臣亲自动手，怕不是命名被人找茬、自家人死了残了，还要被当成不配合人类解放的政策、居高临下仍欺负人的典型拘捕。
偏顾命大臣一家都精擅治疗，对那些当时没被收养在家中已板上钉钉要拥有自由身的人类杀死的中上者，还得他们巴巴去救治。甚至顾命大臣坐着轮椅、也要赶去为凶手尽心竭力——
救到一半还听到了自己其中一个女儿高烧不退不治身亡的消息。纵然是如此、顾命大臣还是联着分家属下，把那些当时没死的也全部都被救活了——是全部哦。
凶手们在自己的眼前还是要贯彻自己的医者仁心，也不知道应该说是圣洁、还是该说是憋屈——
估计是两种皆有吧。若是不够圣洁、哪能放着自己的女儿把仇人挨个救好的呢；
但到底是人、还是会有喜怒哀乐和私情——
救治的时候倒也没有深思，仅靠着本能就把那些家伙治愈了；但是等到回过头来看着漆黑一片的家、没了家人笑声，想来是越想越气吧，女儿死后不到两个月，顾命大臣也死了——我很感激她的死，没有她的死也没有我伊莱。
虽然都说是郁郁病逝、但也有说法是愤然自尽——不过若是顾命大臣自杀的消息传出去、之前那本来就颇多争议的略策好容易推行了就要再次被废弃，所以就当做是病死处理了。
如果真是思念成疾故去、倒也能算是安息；若是自杀结果连自杀的消息都被封锁，那还真是悲剧乃至惨剧啊——这么久过去、现如今也都随着习惯了、渐渐淡忘了当年，无法被解放的人类却还是怨怪着当年的命令、说那不过是虚伪的假传圣意——
然而要知道那位顾命大臣当时可是奴隶废弃制度最积极的支持者之一哦，没她在尽力争取很多事是做不成的。但她的事迹带着血和残念，所以虽不至于避过不提、其存在却亦是被刻意淡化的部分——”
伊莱盯着那位侍卫：“啊、首席侍卫大人，不知道这件事过去了这么多年，你对于当年我前任的顾命大臣的命运怎么看？是不是也认为她相当可怜呐？”
“……”
妮可的眼神愈发不自然、已将刘海全部抚下来，遮住了自己的整张脸。
希尔靠坐在沙发、表情却极为淡静，对此事并似乎没有太多的感想和情绪、也不打算置喙。
伊莱已挑衅到这地步、希尔仍不发一语——希竟一时有些搞不清希尔的态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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